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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均苟着的时代,90后裸辞了

劉知趣 知趣同学 2023-07-10

Frank Bramley‍‍‍‍

这个春天,打工人没有等来「金三银四」就业季,却等来了「北京硕博毕业生人数首超本科生」的学历焦虑。

而等到夏天,还将有1158万的「00后」高校毕业生涌入劳动力市场,和正经历着中年职场危机的「80后、90后」抢同一碗饭。

一边是学历贬值,一边是大量毕业,就业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难,行业内卷愈演愈烈。

在这样的形势下,职场人时常感到焦虑和沮丧,也无暇顾及工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苟着」,是这个时期里牛马们共同的默契。

然而,还是有些年轻人,在这个节点上冒着风险选择了裸辞。

如果说前几年裸辞的他们,是洒脱冲动的梦想家,那么如今他们做出裸辞的选择,则更像是一场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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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被裁

「大多数人的裸辞看似潇洒,实际上都是冲动之下做出的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并且事后常常感到后悔。」

90后莱拉的这一次的裸辞,却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几个月前,公司通知裁员,办公室里的空气骤然变冷,大家都战战兢兢,不再像往常一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每个人似乎都在刻意拖延下班时间,生怕裁到自己。

莱拉心里清楚,公司这两年效益不佳,一直在走下坡路,裁员是必然会发生的,未来一定还会持续地裁员和降薪,做第一波离开的人还可以拿到更高的赔偿金,后面的人就未必能有这般幸运。

况且自己也不是领导会力保的那一拨人,加上原本就想离开这份看不见未来的工作,于是就主动要求把自己列入裁员名单。

一对一约谈的过程,气氛并不算凝重,只是平日里对自己并不算好的领导突然打起了感情牌,不停地表示歉意和愧疚,这让莱拉一度感到有些许尴尬。

一个月后,莱拉如愿拿到了离职赔偿金,周围的朋友一脸同情,反倒是同事开玩笑地说她这是高位清仓。

她内心倒是平静,作为一个绝对合格且标准的社畜,毕业十年,莱拉换过三次工作,每份工作都是无缝衔接,这一次,终于有大把的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绪和生活。

翻出搁置了很久的电影清单,走出门好好感受一下这个城市,体验一下不点外卖,不紧不慢给自己做一顿晚餐,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喝一杯咖啡,撸一只猫,静静地放空自己。

图源@莱拉:快乐撸猫

这是莱拉对接下来生活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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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再就业困境

人终究是种社会性动物,离职之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免短暂地陷入了独处的境地,莱拉也不例外。

刚开始的半个多月里,她的确感受到的都是无比的快乐和自在,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太久,心里就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不管嘴上如何骂骂咧咧,莱拉从心里还是想老老实实地当个打工人,虽然打工不可能发财,但这却是普通人唯一稳当的选择。

只是如今三十出头的这个年龄,自己是不觉得大,但放在互联网这个行业的就业市场上就已经很大了,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像莱拉这样的互联网人,可以说是中国财富积累最快速的人群之一,只是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也给从业者个人带来了「穷途末路」。

在这样的创新型行业,年轻的劳动力总是更受青睐,一方面年轻人更能适应技术的更迭和市场信息的变化;另一方面他们也更能抗住996的工作压力。

所以,被嫌弃的大龄打工人正在隐形地被排挤,他们被迫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或者在看不见未来的工作中主动离开,无形中扩大了裸辞群体。但因为年龄歧视而辞职的他们,也因为年龄歧视再次陷入找不到工作的困境中。

在找了一个月的工作无果之后,莱拉只好暂时性地「被动躺平」。

她是想要去工作的,但理性告诉她,将就只会让自己在垃圾堆里找工作,浪费几个月、大半年的时间,一年后大概率会再次面临裸辞,一个人做两三个人的工作真的不具备任何的性价比,低薪也许无法覆盖她在北京正常的生活开支。

有些工作,面试的时间甚至只有十几分钟,就让明天赶紧来上班,面试官说的天花烂坠,但她判断这样的工作通常都是去「吃一堑长一智」的。

焦虑的时候,莱拉就在心里暗示自己,找不到工作不是她的错,现在找不到工作也不代表自己就是个失败者。

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去责备自己是个不努力的打工仔,毕竟一个人是否升职加薪绝大部分都跟能力没啥太大的关系。

认清自己的价值,与焦虑和解,学会忍耐和期待,也是这段时间莱拉所收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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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自由职业

在此之前,莱拉从未真正考虑过做自由职业。只是时至今日,多少有些山穷水尽,确实没有几条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人的路了。

决定做自由职业后,莱拉选择回老家,至少这样不用出房租钱了。

省钱,是「被动躺平」后的第一要务。为了避免过度消费,她关掉了花呗,把银行卡里80%的存款转存了定期,剩下的20%作为日常开支周转。

「当你关掉花呗后,每一笔支出都会有银行的短信提示,你一旦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慢慢减少,就会对消费的感知更深刻一点,会下意识地想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消费欲。」‍‍‍‍‍‍‍

她开始一边在在小区邻居群里低价出手生活日杂品,一边把衣柜里的闲置挂到闲鱼上。

慢慢地莱拉开始接到一些外包的文案工作,赚的的确大不如从前,她也真正意识到对于普通人来说,打工确实是唯一能赚钱的办法。‍‍‍‍‍‍‍‍‍‍‍‍

有好几次,莱拉也觉得,要不还是想办法先去找个班上吧,但大环境如此,根本就没几个能正常双休不加班的工作,况且自己的年龄和性别也一再被judge,左思右想还是算了。

在世俗的层面上,莱拉多多少少是有些失败的,没有能够在大城市立稳脚跟,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但好在父母开明,并没有过多干预她的选择。回到老家后,莱拉的生活圈子和节奏日渐老年化,有几个固定的朋友在群里聊聊天,每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餐后,就出去散散步,回来就开始码字写书,下午没事就去书店坐坐,点一杯咖啡,也就十几块钱。

她也终于有机会去感受清晨的新鲜空气、正午太阳的耀眼、傍晚夕阳下城市的烟火气。

图源@莱拉:小城街景

虽然赚的不多,但又好像找回了人原本所需的那些快乐。

「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不爱去上班了,她们有的做了视频的自媒体,确实赚了很多钱,但大多数还是和我一样,赚的不多,但大家都比之前快乐了很多。

逃离自己不想要的生活,或许也是普通人的一种英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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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自我
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这本书中,借格特鲁德·斯坦因小姐之口,将当时的美国青年形容为「迷惘的一代」。
彼时美国靠战争发财,但社会经济繁荣的同时,美国青年精神却极度空虚,他们渴望自由,却一直迷惘;他们打破传统的道德、社会秩序,过着「醉生梦死」的人生;他们「伴随着对理想的醒悟步入中年」。
在大城市,逃离是青年们经久不衰的话题。这里的年轻人,时不时就会从沉重的压力下探出头来,憧憬着另一种生活。
裸辞逃离,成为走向别处生活的一种想象、尝试与实践,也像是一种减压手段。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本去选择。

傅首尔在还没有参加奇葩说之前,在职场待了13年,她从未想过裸辞,因为她受够了没有钱的窘迫和不安,就想工作能够让自己知足,才能让自己得到自由。

她说:「随心所欲是一种习惯,但是坚持决定是一种难得的品质。人可以退场,但是不能迷失方向,所有有明确目标的离开都不应该叫裸辞。」

的确,裸辞有多快乐,完全取决于你银行卡里的积蓄有多少;而裸辞的后果也并不会有多严重,重要的是裸辞后你打算做点什么,有目标、有计划地离开才是有意义的。

在当代社会的价值体系中,青年人应该是激流勇进、不畏艰险、迎合时代发展的,所以裸辞逃离看起来是一条「下坡路」。

但这个看似逆社会价值趋势行为背后,实则是高校毕业生就业难、职场中年人被隐形排挤、女性职场歧视等一系列打工人所无法回避的社会性问题。 
这些裸辞青年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改行到自己喜欢、适合自己的行业里去,重新做出这个迟到了几年的「正确」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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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辞储备‍‍‍‍

裸辞,就像是人生这条高速公路上的服务站,大多数人为了彻夜赶路,总是不肯轻易地停下来。但如果你决定了去歇歇脚,那不妨做好这些准备:

1. 做好资金储备,银行卡至少要预留一年以上的生活开支用度;
2. 保持正常规律的作息,时间越自由,越是要自律;3. 建立记账的习惯,做好财务规划;4.珍惜这段独处的时光,体验一下之前想做但没做的事情,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对未来的期待,并为之努力;
5. 一定要有事做,抓住裸辞期间可能出现的机会。
这条路并不好走,只是有些人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本文所有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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