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一旦赌上国运

壹

目前全世界风头正盛的两位政治演讲家，是普京和泽连斯基，他们各自的演讲风格迥然不同。

泽连斯基平易近人，就像隔壁穿着墨绿T恤的中年IT男，约你一起出去撸串，然后大吐苦水，埋怨同事怎么欺负自己，上司又如何冷漠排挤他，而且没有钱请人上门修理水管；

普京是强硬的铁腕风格，不妥协，独自坐在六米长桌前，面对镜头严肃讲出一万多字脱稿内容，语言精炼有力，很符合一个横跨欧亚的核大国领导人水平。

从普京最近的几次发言来看，语气是越来越重，几乎没有任何委婉迂回，比如这段：

这世界上许多国家卑躬屈膝，顺从地接受其主子号令，也包括欧洲国家。但俄罗斯永远不会这样屈辱活着，我们正在进行的斗争，是为我们国家的主权和未来战斗。

当这群定居海外的超级俄豪，比如阿列克谢、季姆琴科、奥斯曼诺夫、乌斯马诺夫的别墅和游艇被没收时，普京说问题根源在于，他们的精神归属在那里，为了挤进上层种姓的门，出卖自己国家，最终却被当成消耗品，利用他们对俄罗斯人民造成最大的伤害。

最具典型代表的俄豪是阿布拉莫维奇。

在普京执政初期，他的政治嗅觉相当灵敏，没有像其它寡头那样操纵政坛，而是献上了自己的忠诚和财富，保全了下半生。

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俄罗斯做的生意是侵吞国有资产，是搜刮民脂民膏，在国内的声望相当糟糕，不受待见。

为了不被彻查老账，不被人民挂路灯，他常年居住伦敦，经营属于自己的欧洲关系网，收购了切尔西俱乐部，和英国王室、议员和冰岛总统等上流人士来往密切。

他除了持有俄罗斯护照，还凭借自己的犹太裔身份成为以色列公民，并在去年成为葡萄牙公民，拥有欧盟护照。

除此之外，他的家族有一半是犹太血脉，有一半是乌克兰血脉，孩子也是英国国籍，全家人和俄罗斯基本没有任何关系，是非常标准的「世界家族」，对西方献出自己的真心和忠诚。

民主盛世时，欧美非常乐意接纳阿布，维持「私产不可侵犯」的神圣约定，可俄乌战争爆发后，阿布被冻结了大量海外资产，包括名下的英超俱乐部。

这个时期，他的任何身份都不好使，哪怕犹太人都不行，还被葡萄牙政府质疑他非法获得公民身份，要彻查清楚。

这就是高俄在海外的下场，普京的言辞虽然重了点，却总结得相当到位。

普京展示的形象相当强硬，背后的政府班子也绝不妥协，先是准备退出世贸，又警告欧盟国家别玩小动作，甚至要停止与日本的和平条约谈判，给人一种独裁专断，一意孤行，背离民意的错觉。

如果你也产生这种错觉，那证明当前西方媒体制造的信息囚笼相当稳固，因为普京的一切所作所为，先不论是否正确，但绝对顺应了国内大部分民意，是代表最广大俄罗斯人民的意愿，少部分反对的群体则保持沉默。

其实，对普京稍微有了解就会知道，在最早期执政的时候，他是被亲西方寡头推上去，然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整顿国内历史遗留问题，制裁寡头经济，平定高加索和车臣，将势力扩张到中东和中亚，和中印越保持良好合作关系，一步步走上能源强国道路。

普京看似强势，其实他是不折不扣的温和务实派，只从大局出发，始终不愿意和西方闹翻，在立场上是偏向西方的，经常打压国内的主流思潮——皇俄派

什么是皇俄派？

从字面理解，这群人希望俄罗斯能恢复封建君主制，恢复罗曼诺夫王朝的统治，重建沙俄帝国，实行农村社群经济，让大型企业国有化……恰当形容就是是极端民族主义。

这股极端思潮不多，大部分皇俄派的主流思潮是，要恢复苏联时期属于俄罗斯的疆域和人口，至于其它非俄语地区，量力而行。

许多俄罗斯上了年纪的皇俄派老人，都无比怀念苏联时期享受到的高福利待遇，他们和支持特朗普的中部红脖子群体其实一模一样，都在怀念过去。

顽固的老头总有一些憧憬，既然国内现状无法改变，那就对外发起经济侵略，搞各种贸易制裁，或者对外扩张，抢夺人口和领土，从别人手里分蛋糕。

正因为看到这股民族思潮会损害俄罗斯的长远利益，普京始终在控制打压，防止他们乱来，毕竟一旦周边出现严重外交危机，会让俄罗斯陷入困境。

后来事态失控，源于北约的五次扩张，几乎要堵住俄罗斯的边境大门，最后的矛盾交锋集中在乌克兰这个国家。

要想了解乌克兰东西部民众的矛盾根源，可以参考各州的俄语比例：

乌克兰东部的卢甘斯克、顿涅茨克和克里米亚，是说俄语最多的州，它们也最亲近俄罗斯，东西部百姓一直围绕着民选总统闹来闹去。

2013年11月，乌克兰发动第二次橙色革命，几百万示威者走上街头，诉求是亲欧弃俄，并且很快演变成暴力冲突，推翻了当局统治。

每一次民选产生的乌克兰总统，都被西乌克兰人推翻，自然让东乌克兰掀桌子不玩了，开始闹独立。

斯特列科夫，作为皇俄派的重要活动家，在这场乌克兰危机中，他先斩后奏，领着一帮志愿者策动克里米亚独立，还帮助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州打败了乌克兰军队，让皇俄派在俄罗斯声名赫赫。

就这样，皇俄派给俄罗斯送来了克里米亚半岛，附赠两个半独立的乌克兰州，从长远来看，俄罗斯因为这件事深陷制裁，经济也跟着衰败。普京内心应该有点恼火，表面上还要带着赞许目光，迎接皇俄英雄归来。

为了缓和与西方的矛盾，法德俄三国签订了《明斯克协议》，让乌克兰东西部停火。

但这个协议一签订，普京就被国内舆论追着骂，说他是一个妥协分子，支持率大跌，莫斯科经常反抗示威。

普京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才遏制住皇俄派的干仗冲动，同时还要努力压制住国内的一些对华敌意，尽可能将民众火力集束在北约身上。

另一方面，普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让俄罗斯一步步脱离欧美的经济圈，抛售1300亿美元国债，并在国际能源合作中尽可能排除美元，还搞了一个支付系统和金融信息系统，未雨绸缪。

可尴尬的是，俄罗斯的底子相当脆弱，就算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在各种制裁面前也付出很大代价。

2015年的全俄民意调查中，有74%的民众选择在退休后继续工作，因为「退休金不够用了」。

一直到2018年，俄罗斯养老金基金只能支付30.7%，相当于原本每个月的养老金是3万卢布，现在只剩下1万卢布。

退休金缩水的很重要原因是，俄罗斯百姓缴纳的养老金从2014年起就被冻结了，一直冻结到2023年。

俄罗斯政府要挪用这10年的养老金来补贴国家财政，扶持那些被制裁的企业，而且从2019年起，规定俄罗斯男性的退休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女性从55岁提高到63岁。

后果就是，根据俄罗斯高等经济大学的研究数据显示，有17.4%的男性和6.5%的女性无法活到他们的退休年龄，相当现实……

2018年圣诞节，有记者在俄罗斯比斯克采访一位老人，问他「你觉得这棵新圣诞树怎么样」时，老人当场发怒：

一个来自底层的愤怒呐喊，视频被上传到Youtube后立即爆火，老人在后续接受采访时说出残酷现实，30岁的都找不到工作：

如此严寒的经济环境，导致许多俄罗斯老人超龄服役，仍然兢兢业业工作，因为这样才能在寒冬活下去，是真正意义上的活到老，干到死。

这还只是养老方面的问题，俄罗斯被制裁得几乎要麻木，各个大小行业领域都有不同程度上的衰落，经济越来越停滞。

许多俄罗斯百姓充满了绝望，哪怕那些保持中立、亲西方的民众也逐渐意识到，既然横竖都是被制裁打压，还不如对外扩张好了，一起恢复大俄罗斯帝国的昔日荣光。

这股民族主义思潮越滚越大，从乌拉尔西部的钢铁城市一直蔓延到东西伯利亚山地的冰冷村落。

俄罗斯的当权派集团，各经济寡头，以及军工和能源复合体也都希望扩大俄罗斯的势力范围，对外采取进攻扩张政策，顺便转移国内矛盾。

整个俄罗斯从上到下充满了浓厚的民族主义倾向，直到如今，俄罗斯的亲西方派可能还不到10%，里面有一大半保持沉默，只有少数群体跑去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反战游行，游行队伍寥寥数千人，还比不上以往反普京的数万人队伍。

至于支持对乌军事行动的游行人数，多达二十万，整个俄罗斯族的民意被拧成一团，在他们的社交网络里，对俄豪被没收财产一事不仅没有任何愤怒，甚至会拍手欢呼。

从2014年到现在，西方在俄国煽动的颜色革命全部泡汤，已经找不到一个具备民意基础的候选人，变成彻头彻尾的少数派。

这股思潮拥有相当广泛的民意基础，是来自对国家的认同和斯拉夫民族情感，无论普京是否愿意看到，他都无法改变这个民意，他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掀掉桌子，出兵乌克兰。

一掀桌子后，他在国内的支持率达到74.6%。

贰

起初，俄政府的计划相当完美。

它希望打一场干净利落的闪电战，在基辅执行斩首任务，控制住泽连斯基后，扶持一个亲俄傀儡政府，签订协议，承认两州和克里米亚的合法性。

但美国一早识破，拿起喇叭在全世界高喊俄罗斯要入侵乌克兰，让俄罗斯非常被动，只能以军演名义，在俄乌边境陈兵10万，摩拳擦掌。

开战后，俄罗斯用极短的时间瘫痪乌克兰空军力量，夺得重要制空权，同时派出精锐空降伞兵占领基辅国际机场，却被乌方军队围追堵截，并炸毁了机场跑道，堵死俄军的闪电斩首策略。

后续战争没有多少新意，变成了漫长攻防战。

乌克兰这边，背靠美国的军事卫星、侦察机和预警机，通过监听和分析俄军的通信系统，让俄军所有动向完全透明，轻松制定各种精确的作战任务。

比如一个游击小队，在获悉俄军的进攻路线后，提前隐藏在市区建筑里，用反坦克火箭筒给俄军造成重要伤亡。这样的游击小队有数百个，打一枪就跑，来去如风相当灵活。

整个对乌作战过程，俄军暴露了许多问题。

比如装备陈旧，给人一种好像是趁机清理历史遗留的祖传武器，就连苏制老爷车都派上用场，来清仓大甩卖，让人怀疑究竟是俄罗斯抠抠搜搜，还是看不起乌克兰的实力。

比较致命的，是俄部队的战术配合失调，作战思维老式古板，由于俄军的士气不高，导致俄军将领必须发挥身先士卒的优良传统，通过自身的无畏勇气来维系军队士气。勇气是提上来了，高级将领也阵亡了至少五人，相当夸张，身居高位却成为了高危职业。

俄军进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普京要考虑人道主义，避免大规模杀伤平民。

但俄罗斯国内的舆论多有埋怨，说俄军只要别顾忌平民，早就结束战争了。可无论如何，普京死守着这条底线，他不想让俄罗斯在国际舆论中陷入绝对下风，不然中国就难办了。

万一俄乌战争出现重大的伤亡事故，俄罗斯也没有美国那样在南联盟、叙利亚、伊拉克、阿富汗和索马里发动数万次空袭，炸死几万平民后还能压制住全世界舆论的强悍本领。

整个俄乌战争，许多手机盯着俄军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炒作大新闻，然后让北约进行「人道主义干涉」，也难怪俄军提心吊胆，甚至害怕踩到某个宠物，又引起国际动保组织的抗议。

普京就相当于俄罗斯的定海神针，他牢牢控制住国内的民族主义思潮，堵是堵不住了，尽量让它找到一个正确的宣泄点，保持在可控范围内，所以普京如果下台了，恐怕今后没有谁能压住俄国的乱摊子，到时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战事至今，俄罗斯的优势依然很明显，整个乌克兰的制空权牢牢抓在手里，炮火打掉了所有机场、修理厂和港口等设施，并让乌克兰大部队龟缩在几个城市里，围堵基辅和哈尔科夫等城市，三过家门而不入，围而不打，就耐心地和你熬。

尤其是基辅，俄军一直在外面驻扎，从未进攻半步，因为哪怕占领了也没把握抓住泽连斯基，对整个战局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要花费大量精力去管理城市，实施各种人道主义救援，并且要提防民众的「英勇反抗」，以及后面的联网拍摄设备。

有句名言不是说了么，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有30秒的成名时间。

目前俄军的重心，其实全部放在了东南城市马里乌波尔，也就是纳粹军队「亚速营」的老巢，这座城市是俄军的重点打击目标，俄军不打算接受这支纳粹军队投降，要无公害化处理。

双方在这座城市的嘴仗打得最多，俄方指责亚速营将40万平民变成人质，用来抵挡俄军进攻，而亚速营说他们在为生存而战。

反正断水断网，百姓发不出声，外面的战地记者更是不敢靠近，让这座城市成为了信息孤岛。

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俄罗斯能占领马里乌波尔，只是付出多大代价和时间而已。当整个东南部城市都被俄罗斯占领后，乌克兰将成为一个内陆国，大半个国土疆域都被俄罗斯包围。

而按照美国构想，是希望俄乌战争能极大程度消耗俄罗斯的国力，让它陷入战争泥潭，变得元气大伤。

但只要北约一天不下场，欧美国家依靠那点情报和军事援助，是无法从根本上扭转俄乌局势的，战争主动权始终掌握在俄军手里。

为了威慑北约的小心思，俄罗斯甚至发射了两枚高超音速导弹，摧毁了乌克兰的一处地下武器库和大型燃料基地。

全世界目前只有中俄有高超音速武器，美国试射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也没有任何防空系统能拦截这种导弹，这是小试牛刀变相警告了。

前几轮谈判中，俄罗斯的停火条件非常坚决：

一、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保持中立地位。俄将保证乌安全。

二、将俄语作为乌第二官方语言，取消所有对俄语限制。

三、承认俄对克里米亚的主权。

四、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两个共和国“独立”。

五、乌去纳粹化，禁止极端民族主义、纳粹和新纳粹政党，废除美化纳粹、新纳粹的法律。

六、乌去军事化，完全放弃进攻性武器，成为非军事化国家。

其中，前五条要载入乌宪法。

乌克兰勉强同意不加入北约，至于取消对俄语限制，去纳粹化等条约，也保持默认，但其它条约无法接受，因为「美国不允许」。

泽连斯基最近的演讲里反复强调：乌克兰不会失去其主权和领土完整，我们不能同意这一点。

双方在这一核心议题分歧巨大。

现在就看乌克兰人在大城市被围攻，没有后勤物资保障，而且缺乏燃油弹药的情况下，到底能坚持多久了。

叁

许多人质疑，以俄罗斯的脆弱经济，一定会被战争拖垮，无法打持久战。

确实，俄罗斯的经济实力才恢复到2014年的80%，无法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但几个月到半年时间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占尽了战场优势，后勤物资也运输通畅。

国家真到了战争时刻，已经不关心什么汇率波动，金融制裁，外贸体量和第三产业占比了，而是实打实地拼青壮年人口，拼军工产能，每天能生产多少辆坦克和多少吨子弹，军需物资储备是否足够，油气煤铁化工的产能又有多少。

俄罗斯祖上阔过，也很清楚苏联是如何倒下的，因此开始放聪明了，不追求大而全，不搞面子工程，只需要保证正常的农业耕作，百姓就能不挨饿，矿产能源稳定产出，有稳定的国际销售渠道，就能打一场相当稳妥的持久战。

俄罗斯这个民族比较野和固执，翻看历史，一旦赌上国运都是倾尽全力，要不你死要不我活，坚持到最后一刻，相当顽强。

久远的历史不说，仅二战时期，列宁格勒就被德军包围好几个月，成了一座孤岛。希特勒下令要「将列宁格勒从地球上消灭」，发动连绵不断的地毯式轰炸，摧毁所有建筑，战火燃遍了城市每寸土地。

列宁格勒整座城市没有人放下武器，他们誓死保卫城市，前后900天里，牺牲了80万人，成功挡住德军侵略。

还有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二战历史上最血腥惨烈的战役。

希特勒集中150万兵力进攻这座城市，飞机在城市上空轰炸，摧毁所有见到的建筑。

苏联红军和市民，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房里和德军展开生死激战，最血腥的是「马马耶夫冈」，这座位于市区的山丘制高点成为坟场，埋葬了苏德两军30万人。

斯大林格勒原本有80万居民，在战役结束后不到8000人。整个二战导致全球死亡7000万人，苏联占了2686万。

如今俄罗斯拥有巨大的战争潜力，作为全球主要的石油天然气、化肥、小麦出口大国，只要大宗商品的价格保持高位，就足以弥补俄罗斯的所有经济损失。

有底气宣布不进口俄罗斯能源的只有美国，英国说年底会禁运俄罗斯能源，反正就观望着先，欧盟却没有这般魄力，说2027年不再使用俄罗斯的石油及天然气，换言之这五年内还是离不开的。

尤其是德国，很久以前普京就指出：「我完全不明白德国人要用什么取暖，天然气你们不想要，核电你们也不想发展，你们要用柴禾取暖吗？那就要去西伯利亚买柴禾。」

许多国际油气运输管道仍然悄悄运作，各国的白手套公司都在采购俄罗斯公司，然后高价卖给欧盟。

中国按照协定从美国进口天然气后，转手卖给了欧盟，一船赚了十亿美元，这是欧美贴上来的热钱，确实太好赚了。

欧美能用的制裁手段已经全部用尽，没有底牌可打，但欧盟在持续稳定地掉血。

欧盟无法摆脱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依赖，既指望不上中东，短时间内也难以搞到核能和天然气码头，更不情愿高价购买美国的天然气。

俄乌开战一个月，法德的对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一开始说要强力制裁，后来变成了「俄罗斯也值得尊重」，并且多次强调，只有中国当中间人才能让俄乌达成停战协议。

3月23日，普京做出一个迄今为止最强的杀招：如果欧洲国家要进口天然气，必须用卢布结算。

要想获得卢布，欧洲国家只有两个选择：

1、用欧元找俄罗斯央行兑换卢布，或者购买俄罗斯国债置换，并且做好被俄罗斯敲闷棍的准备，毕竟兑换汇率多少由俄方说了算。

也就是说，法国前几天宣布冻结俄罗斯央行220亿的欧元资产，要原封不动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2、欧盟开放对俄贸易，同意卢布购买欧盟产品，这个贸易量要维持欧盟足够覆盖购买天然气的全部金额。

无论哪种方式，都让大跌的卢布维持汇率稳定，欧洲要么强硬脱钩，要么妥协，并进一步把能源命脉交到俄罗斯手里，贡献源源不断的战争经费。

影响当然还不止这些。

一旦俄罗斯切走了欧盟的天然气市场，将极大程度损害美元的国际影响力，沙特也准备用人民币结算石油，留给美国的难题越来越多了。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对中俄的走近深感不安，持续向中国施压，甚至编造各种谣言。

可在大是大非面前，美国讲什么谣言。

肆

美国的焦虑态度我能理解，但乌克兰当局跳出来就有点莫名其妙。

乌克兰副总理批评中国，说乌克兰不需要毯子和床单，而是武器，认为中国轻佻，不配拥有受人尊敬的大国地位。

泽连斯基的顾问也在社交媒体威胁中国，让中国做出正确决定，支持西方文明联盟，才能平等地与西方国家共舞，他还威胁，西方必须向北京解释1.6万亿美元和1500亿美元有何不同。

言外之意是，中俄的1500亿美元比不上中欧和中美两者加起来的1.6万亿美元，如果中国不谴责俄罗斯，西方就会制裁中国。

他们都说泽连斯基是演员，每天携战争以令诸侯，要么去美国国会煽情演讲，要么命令欧洲国家派来飞机和防空导弹，要么哀求北约设置禁飞区，每天在镜头前忙碌得令人感叹，可当中国送来了大量生活必需品时，却说他们要的是导弹炸药，不是牛奶食物。

再往前一点，泽连斯基政府对待中国的态度相当糟糕，先是侵吞了中国花在马达西奇公司的几十亿资金，并在香港组织颜色革命，还联合声明新疆人权状况，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这也是俄乌战争里，我对乌克兰当局政府没有任何好感的原因，前科太多了。

这两天，泽连斯基的心腹官员耶尔马克公开表示，乌克兰非常尊重中国，希望中国能在俄乌冲突问题上发挥出积极作用。

换脸速度如此快的领导班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过友善了，以至于别人敢蹬鼻子上脸？

讲完中乌，我再讲讲中俄。

当前的中俄关系相当重要，我估计没有多人会反对。

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原本美国首当其冲的目标是我们，俄罗斯却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让中俄共同对抗美国霸权，中俄合作也能突破美国的能源封锁，在地缘政治中占据很大的优势，减轻了我们的压力。

再恰当点形容，中美俄斗地主，美国现在就是拿了一手好牌的地主，中俄是落入下风的农民，中国到底是和俄罗斯一起对抗地主，还是先落井下石将俄罗斯摁倒，最后自己再被美国摁倒。

反正无论如何，美国都不输，那输的是谁。

我当然知道俄罗斯祖上的种种黑历史，面对中国这样恐怖体量的国家，任何邻国都应该忌惮提防，小心接触。如果没有北约东扩，俄罗斯没有被制裁，以普京的偏西方性格，他宁愿想尽一切办法加入北约，也绝不会考虑和中国进行深度战略合作，有很强的对华防备心。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国家之间永远只有符合当前形势的利益，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追随苏联，接着反苏反美，然后亲美反苏，再到现在亲俄反美，历史总在往前滚动，如果总是用刻舟求剑来看待历史，就很容易走入极端民族主义思潮里，我认为是有害的。

反观这次俄乌战争，俄罗斯在信息战几乎全输，被屏蔽了所有发声渠道，全球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西方媒体手里，营造出一种俄罗斯即将要崩溃的灭国迹象，就连我们的舆论环境都被搅得一团糟，普通人置身其中，完全无法揭开迷雾，判断真相。

不过有一个非常有效的鉴别方式，仅俄乌局势而言，那就是那些喊得最主流的、且让人疑惑的观点，往往你反过来想，大概率就是真相。

比如中国应该谴责俄罗斯，趁机同美国交好，修复关系；

比如俄罗斯陷入战争泥潭，支撑不了多久，国内都是游行反战人群；

比如外网都在指责中国网民没有同理心，调侃乌克兰人，需要反思；

比如乌克兰父亲在与俄军作战前，与女儿挥泪诀别。

……

真相可以被掩盖，声音也传递不出来，但有时候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在欧罗巴联赛16强第二回合，数以万计的塞尔维亚球迷，每个人举起手机开启闪光灯，打出六条巨大横幅，按年份细数美国、北约组织过去直接（或间接）参与入侵的20多个国家：

朝鲜1950年，危地马拉1954年，印度尼西亚1958年，古巴1961年，越南1961，刚果1964，老挝1964年，巴西1964年，多米尼加1965年，希腊1967年，阿根廷1976，尼加拉瓜1981年，格林纳达1984年，菲律宾1989年，巴拿马1989年，伊拉克1991年、2003年，塞族共和国1995，苏丹1998年，南联盟1999年，阿富汗2001年，也门2002年，索马里2006年，利比亚2011年，叙利亚2011年。

第六条横幅上，他们写着：「我们想说的是，给和平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