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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传统的双重性|阿比·瓦尔堡的文化心理学|贡布里希|上

星丛共通体| 院外 2022-10-03


专题|辩证能量:瓦尔堡的图像研究与历史想象


瓦尔堡并非我们的研究目的,他更像是通往问题的一种途径。从这一问题出发,本期专题相关的文章将分为三个议题:“历史救赎”、“古代图像的死后生命”和“间隙的图像学”。1986年《美术译丛》译介了贡布里希在瓦尔堡诞辰100周年时(1966年)所作的发言稿,即本期推送的《古典传统的双重性:阿比·瓦尔堡的文化心理学》,中文学界对瓦尔堡学术思想的初步了解正始于此。如果以相隔二十年的两个时间点为坐标,我们会发现,1966年时瓦尔堡的德语全集尚无踪影,瓦尔堡的生前助手宾首先促成了意大利语选集的出版社:Aby Warburg,La rinascita del paganesimo antio. Contributi alla storia della cultural (Firenze, La Nuova Italia, 1966)。贡氏讲稿也可作为由他执笔撰写的《阿比·瓦尔堡思想传记》的先声。二十年后,贡氏有感于人文学科的式微,又将此文以今日所知的标题收录于《敬献集》中,与黑格尔、博厄斯、瑞恰慈、耶茨夫人、克里斯、库尔茨等十一位著名的人文学者一同,组成了应对古典传统危机的学术脉络。本文摘录自《敬献集——西方文化传统的解释者》中译本,杨思梁、徐一维译,感谢广西美术社出版授权。

Ernst GOMBRICH1909年3月30日—2001年11月3日


贡布里希|E.H.Gombrich

古典传统的双重性:阿比·瓦尔堡的文化心理学|上|1968

本文5500字以内


今天应邀在此发表演讲我感到非常荣幸。我从未见过阿比·瓦尔堡,跟这位伟大的学者也毫无往来。有些人能够也的确有资格谈论他们对瓦尔堡的印象:他的个性、他的智慧、他的传奇性才能、他的健谈天赋,以及他对自己,对周围人一丝不苟的要求。凡此种种我只能听听传闻转述。不过,在这位学者诞生一百周年的纪念日,你们听我这个一生都与瓦尔堡息息相关的人发表演讲也并非不合时宜。首先,瓦尔堡是瓦尔堡研究院历史的一部分,三十多前,命运就把我与这座研究院联系在一起,现在我要对伦敦大学和学术界负责它的工作。也许没有任何公共研究机构像这座研究院那样可以恰当地以奠基者的名字命名。瓦尔堡留给后人的不是基金,而是研究的工具和课题。他创办的图书馆一直具有学者工作图书馆的特色,只要伦敦大学的条件许可,我们仍力争将它发展壮大。今天,瓦尔堡涉足的领域,提出的问题,他的喜好,他的研究项目仍然反映在图书馆,反映在图片的收藏和安排,反映在一些学科的丰富性,甚至是其他学科的lacunae[脱漏空白]。尽管在图书馆创办者逝世六年、图书馆又搬迁两年之后,我才来到这座图书馆,我仍然有机会结识了最困难最危机的时候的瓦尔堡遗产的保护人,目睹了弗里茨·扎克斯尔[ Fritz Saxl]这位流亡图书馆的馆长,和格特鲁德·宾[ Gertrud Bing]这位瓦尔堡忠实的合作者的工作情况;他们不顾个人可能遇到的安危,坚定地继续着创始人的使命。扎克斯尔和格特鲁德·宾心目中的瓦尔堡,绝非历史的一部分,他是他们的导师,他们的同事,是一个严格而细致的研究院的创办者。因此,他们为他献出了自己的一生和灵魂,尤其是格特鲁德·宾这位瓦尔堡晚年忠贞不渝的助手,她在那时向我介绍了瓦尔堡的思想和观念。她满怀这样的希望:利用瓦尔堡文稿编成他的全集,展示和总括他一生的工作。

 

这是个纪念性的讲演,不太适合谈论过去和现在都仍然阻碍着瓦尔堡论著出版的问题。瓦尔堡喜欢在纸上用不断变换的方式推敲他的阐述公式,他采用自己创造的没有冗长的注释就难以领悟的词汇和符号,这种特殊的私人札记无疑成了虔诚的编辑无法克服的难题。而瓦尔堡也可能绝对不会让这些札记出版。从他发表的论著我们知道,他是怎样不断地设法使自己消失在文章轮替的后面,让历史通过图像、文字和符号吐露自身。


的确,这些札记为历史学家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宝藏。如同其他天生的收藏家一样,瓦尔堡从不丢弃任何东西。他四十五年来保存了大量资料:他在军队服役时期的信件,波恩[Bon]、斯特拉斯堡[ Strasbourg]时期的听课笔记,学位论文的草稿和已经出版或留待完成的论文草稿,私人日记,以及创建图书馆的记录,他生命最后几年的研究项目也使用了图书馆,所有这些,加上大堆难以计数的信件、文献札记都珍藏在这个档案馆里。

瓦尔堡留给后人的这些财富当年没能交给格特鲁德·宾来评价以便撰写他的传记,这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因为只有她了解全部,所以我不无遗憾地意识到应该是她,而不是我今天站在这里发表演说。然而,如果人们想要了解瓦尔堡的个性,以及他的作用,这些遗留下来的文字内容好歹就让人知道。因为无论他已发表的论著对文艺复兴的艺术和文化史有何等重要的意义,只有最专注的读者才能通过这些发表物接触到文艺复兴的文化哲学,确切地说,是负载这种哲学的心理学体系,而这个体系正是瓦尔堡从一开始就瞄准的研究方向。


我之所以强调一开始,是因为瓦尔堡所采用的基本参照构架可以追溯到他的性格形成时期,科学家和学者通常都是这样。对瓦尔堡来说,这一基本框架早在19世纪尚未结束前就已经打好,特别是 Kulturwissenschaft[文化科学]这一观念,这是想把文化发展的科学说明建立在心理学研究已证结论上的观念。毕竟,瓦尔堡的大学时代正处于那样一个英雄的时代,人们相信这种综合体系是可能的。的确,黑格尔历史哲学的浪漫体系那时已被视为有些过时,取而代之的是达尔文在科学上成功提出的进化论,这更加诱惑人们去寻找一种普遍性的解释法则。赫尔巴特[Hear]的心理学理论得到了实验性的巩固,因此,从各个方面完整描述并解释文化进化现象的时刻似乎到来。也许我应在此提到《民族心理学》[ Völkerpsychologie]的作者,乐观主义者威廉·冯特[ Wilhelm Wundt],他比瓦尔堡年长三十四岁。他把自己漫长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种综合体系。瓦尔堡从未听过冯特的课,然而他在波恩大学听了兰普雷希特的历史课。兰普雷希特比同代的任何一位德国史学家都更多地具有这样一个抱负:要从心理学上解释文化进化的各种状态,并以赫尔巴特的理论为依据,把这些状态解释成时代意识中各种关联的不断堆集造成的结果。对于瓦尔堡同样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是赫尔曼·乌泽纳[ Hermann Usener]。乌泽纳曾在讨论古典神话的讲座探寻“初级的无意识的心理过程”,他以这种过程说明诸如然的生命化和自然力的拟人化等心理倾向,据此,提出了神话思维起源的理论。


在乌泽纳的影响下,年轻的瓦尔堡阅读了意大利比较心理学的先驱提托·维尼奥利[ Tito Vignoli]的著作《神话与科学》[ Myth and Science]。此书对瓦尔堡思想的形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维尼奥利步达尔文后尘,把动物对外界刺激的反应作为研究的基点,他得出的结论是:动物对外界意想不到的运动所做的恐惧反应,是出于一种把任何运动物都视为具有潜在危险的本能。只有人能够通过寻找这种运动的起因来控制自己的恐惧,首先,人类假定神话人物的存在,比如风神或雷神。最终,人类的逻辑思维凭借研究自然的因果联系,揭示世界的真实构造,将人类从这种恐惧的反应中解救出来。瓦尔堡即使在他一生的最后几年,也还为埃克纳[ Eckener]越过大西洋的齐柏林飞艇[ Zeppelin]深深打动。我上面提到的笔记,录有瓦尔堡的格言警句:“以水银柱为武器与恐惧之魔[ Satan Phobos]斗争。”气压表使气象学家能用因果联系的方法解释某些自然现象,因而不受风暴威胁,能将人类从对无知之物的恐惧中解放出来。

你们不必做一名心理学家便可感知为什么这种原始恐惧的观念给瓦尔堡的感受如此持久。他一生都在抗衡着威胁他心理平衡的无法名状、不可解释的焦虑。将文化进化视为征服恐惧的学说不仅能使人了解科学的心理学根基,而且也似乎适用于艺术。瓦尔堡说:“你活着,但伤害不了我”,这一“指向艺术心理学理论的短语”堪称警句。图像是活的,然而只限于它自己的领域,艺术家创造了距离。


瓦尔堡越来越喜欢把这种距离描述为 “ Denkraum der Besonnenheit” [审慎思维的空间],因为只有内省思维,即希腊人所谓的 Sophrosyne能把我们从未曾想到的恐惧中拯救出来,从而抑制我们的本能反应。不仅是焦虑对审慎思维的空间构成威胁,每一种激情,每一种本能的冲动都能直接导致行为的释放。贪婪导向攫取,惧怕导致逃亡,唯有内省能够创造出刺激与行动之间的隔,这种间隔,正是人类从本能动物演进为文明人的标志。


瓦尔堡把上述情况合乎逻辑地与达尔文的发现联系在一起。他在笔记中称赞达尔文关于动物和人类表达情感的著作为“一本最终帮助了我的书”。同样,达尔文也从动物帮助自己生存的机动反应中寻找人类情表现的根源。握紧拳头本是用以打击,露出牙齿本是准备撕咬,但这种反应的不断减弱却使反应和情绪保持了距离,使人类和动物区分开来。瓦尔堡喜欢的一个公式所表达的从拳头紧握到心理把握,即到概念思维的形成,正是这种类型的升华所导致的。


瓦尔堡一度想转向医学,如果这样,我们将无法知晓这些思想倾向会引他走到哪里。不过这种倾向被他的波恩大学老师卡尔·尤斯蒂[ Carl Justi]的影响所抵消。尤斯蒂是一个艺术史家,研究的完全是具体事例。他的目标不像兰普雷希特那样旨在广阔的历史视野,而是揭示某一个人的生活和某一历史情境。尤斯蒂是专题研究大师,他论述温克尔曼、米开朗琪罗和委拉斯克斯[ velazquez]的著作一直被人铭记,它们是文化史上的杰作。他把文化相当具体地看成人与人在各自的生活圈子里相互作用的观点,对瓦尔堡产生了吸引力。瓦尔堡一生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致力于探索高贵者洛伦佐及其佛罗伦萨同代的一个特殊的圈子,就与尤斯蒂的影响有关。满怀理论的兴趣与注重细节的历史学方法,这之间的张力支配了瓦尔堡的学者生涯。

1888年,瓦尔堡前往佛罗伦萨,从师于艺术史家奥古斯特·施马尔索[ August Schmarsow],在他的指导下学习了一个学期。施马尔索的著述表明他对心理学感兴趣。正是在这里瓦尔堡构思了他的博士论文:十五世纪画家如何处理服饰动态的描绘。尤斯蒂认为题目的理论色彩太浓,于是瓦尔堡决定去斯特拉斯堡求教雅尼切克[Janitschek]。他的选择绝非偶然。雅尼切克一直以阿尔贝蒂[Alberti]《论绘画》[della Pittura]的第一位编辑而著名,他写有一本关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社会的著作,他把文艺复兴艺术看成内省压倒激情的胜利来庆贺,称赞盛期文艺复兴艺术为道德的凯旋。这也渗入了瓦尔堡的观念之网,很难有什么比这种将审美与道德等量齐观的看法离我们今天的时代更远的了。然而,不理解这一观点就无法理解瓦尔堡。

 

自从温克尔曼的著作问世以来,艺术与伦理准则之间的内在联系已自然成为人们熟知的观念。温克尔曼的“高贵的单纯”[noble simplicity]反映出道德性质。但是到了十九世纪末,这个问题在一种不同的情境中又一次成为争论的焦点。当时正是为现代艺术论战的时期,一批年轻人发起这场论战以反对庸俗蒙主义 philistine obscurantism],他们认为论战是为了解脱约束,为了自由、空气和阳光的斗争。那时阿偌德·勃克林[ Arnold Bocklin]的作品与瑞典画家安德斯·左恩[ Anders Zorn]的 plein-air[户外]绘画一样,被认为是新鲜的直写性感的象征。它们与沉闷地专注细节,迂腐地执着于正统历史服装的官方沙龙风格形成鲜明的对照,因而受到赏识。


瓦尔堡关于十五世纪艺术的见解,包含着对这论题的遥远回声。他的手稿告诉我们,他对波蒂切利的兴趣首先是想研究这位术家背离切切实实的写实主义有多远。人们怎么能解释一种与瓦萨里的艺术史观相抵触的风格倾向?按照瓦萨里的观点,意大利艺术缓慢而坚定地达到了肖似自然的程度。由此,瓦尔堡得出这样的假设:波蒂切利非写实主义的人物服饰是受了博学的人文主义者的影响所致。他们告诉画家,要表现古典人物,诸如维纳斯和美惠三女神,就应该采取新雅典式[Neo-Atic]雕塑的那种风格。就像古典诗歌的描绘那样,仙女或酒神侍女的舞姿,飘举的长裙,随风荡漾的头发都是美丽迷人的标记。瓦尔堡这一假设的特征在于他大胆地追随着兰普雷希特,探讨文化所特有的心理图像。因此波蒂切利的风格就不能简单地看成一种朦胧的黑格尔式时代精神的表现,它是画家与他的人文主义指导者波利齐亚诺[ Poliziano]具体合作的结果。波利齐亚诺脑海中的古典时代图像是是冲从诗人传到画家,又从画家传到诗人的。艺术史不应关心抽象的风格进化,而应关心真正的人,这些人在做出决定时得从现在和往昔中寻找指导。


也是由于这一信念我们才有了瓦尔堡图书馆。因为瓦尔堡逐步认识到:仅靠一个艺术史家普通图书馆的参考书和专题论文,要想实现这样一种研究计划是远远不够的。他后来的箴言是 Das Iort zum Bild[针对图像的语言]。如果你手边没有波利齐亚诺的原典,如果你不知道波蒂切利的赞助人怎样生活,你就无法真正了解波蒂切利。从十九和二十世纪转换时期开始,瓦尔堡就系统地收集各个方面的有关书籍,心理学、人类学、艺术史、语言哲学和神话,特别关于文艺复兴及其与古典哲学、文学、工艺渊源的文献,它们都可能有助于阐明这些论题,总而言之,一切有助于重建、说明背景的资料均在瓦尔堡收集的范围内,包括在当时为人们所忽略的宗教史和经济史。此外,瓦尔堡图书馆还收集了关于图书馆史、服装史、民俗史等的资料,这些也是历史学家所常常忽视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群人所共同具有的心理图像既可能反映在彩饰箱柜[cassonI]的装饰或壁挂艺术中,也可能反映在壮观的场面中。它们都能成为反映现实的镜子,用瓦尔堡的话说,帮助历史学家揭示一种表征的观念。因此,瓦尔堡注定要憎恨专家崇拜,以及他所谓的学科的“边界卫士”。仅仅关注绘画的艺术史将无法解答风格的形成与变化之谜。对于历史学家来说,任何文献都可能成为证据,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线索。所以,瓦尔堡购买了他和他慷慨的兄弟有能力购买的所有资料。

1896年,三十岁的瓦尔堡旅行来到美国新墨西哥州的普韦布洛印第安人村庄[Pueblo Indians]。随后他定居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因为他认为只有在这里才有希望找到始终萦绕着他的那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产生盛期文艺复兴的重大变化?我们到哪里去寻找米开朗琪罗或者拉斐尔的那种英雄艺术[ heroic art]的真正根源?难道米开朗琪罗不是在高贵者洛伦佐的圈子显露头角吗?难道他不是吉兰达约[ Ghirlandaio]的学生?吉兰达约曾装饰过梅迪奇银行[ Medici Bank]的合作者萨塞蒂和托尔纳博尼[ Tornabuoni]的庭礼拜堂。瓦尔堡为揭示这个圈子研究了档案,但他的搜寻范围决不局限于艺术家,而是研究起了艺术赞助人,努力使他们真实的生活方式视觉化,直到自己完全沉浸在梅迪奇的文化圈子里,并且似乎学会了用他们的语调说话。


瓦尔堡为了实现研究计划,首先把自己看作是一位最伟大文化史家的追随者,这个人的名字我还没有提起过,他叫布克哈特。他把自己关于波蒂切利的学位论文寄仰给这位大人物,并收到了勉励的回信。瓦尔堡一生都未动摇过对布克哈特的敬仰,然而,和文献的直接接触使他对布克哈特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The civilization of the Renaissance in Italy]的某些一性论点谨慎地提出了质疑。他通过阅读而在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不同于布克哈特这部杰作让他期待的那些自由无羁的个人。瓦尔堡不得不接受伊波利特·丹纳[Hippolyte Taine]的观点:这些人物具有封建的和虔诚的心态,更接近中世纪。最重要的,他们并不和谐,也不乏矛盾,与瓦尔堡时代的美学家所想象的文艺复兴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文|贡布里希   
译|杨思梁、徐一维

责编|XQ



专题目录|


历史救赎|

周诗岩|阿比·瓦尔堡的姿态:图像生命与历史主体

布克哈特|世界历史沉思录|导言

尼采|历史的用途及其滥用|节选

瓦尔堡|论布克哈特与尼采(1927)

本雅明|历史哲学论纲|节选

阿甘本|什么是当代人

古代图像的死后生命|

布克哈特|古代的再生|导论

瓦尔堡|桑德罗·波蒂切利(1898)

瓦尔堡|丢勒与意大利古代(1905)

贡布里希|古典传统的双重性:阿比·瓦尔堡的文化心理学

乔治·迪迪-于贝尔曼|以侍女轻细的步态(图像的知识、离心的知识)

阿甘本|宁芙

张坚|古典与哥特:德意志艺术史中文化民族理想的双重根基


间隙的图像学|

瓦尔堡|费拉拉的斯基法诺亚宫中的意大利艺术与国际星相学(1912)

瓦尔堡|往昔表现价值的汲取(1927-29)

温德|瓦尔堡的“文化科学”概念及其对美学的意义

宾|阿比·瓦尔堡|《文选》意大利语版导论

贡布里希|阿比·瓦尔堡的目的与方法

阿甘本|阿比·瓦尔堡与无名之学

乔治·迪迪-于贝尔曼|归还感性

周诗岩|讲给真正成年人的鬼故事


相关推送|


先知与巫师
启动“记忆女神”计划的前一年,瓦尔堡曾在汉堡大学开设了一门关于布克哈特的研讨班(1926—1927),在最后一讲的笔记中,他专门比较了布克哈特和尼采。这些笔记的英译片段最早辑录于贡布里希撰写的《瓦尔堡思想传记》第十三章:“社会记忆理论”,在贡氏看来,回到布克哈特更像是瓦尔堡对于自身经历的某种回应——克服历史学家的悲剧性命运并将其掌握。笔记中提及的“地震仪”比喻也被对应到了瓦尔堡的图书馆,一座遥远记忆波的“接收站”。回到这些节选文本中,关于“地震仪”的所指或许值得再做推敲。当瓦尔堡将尼采和布克哈特并置为古代先知的两种类型时,他所思考的命运已不仅仅是个体性的遭遇,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求诸于艺术家,而是直面自己所承担的角色:遭受古典古代两极影响的历史学家。
在雅各布·布克哈特和尼采的形象中,两种古代的先知类型在拉丁传统和日耳曼传统相交汇的那一地区形成了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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