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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恋者到艺术家:纳喀索斯的宿命(中)

回声·EG| 院外 2019-12-31

编者按|

1964年出版的《理解媒介》并非一本专门针对大众媒体的书。学界通常所说的流行文化研究和大众媒体研究,只在麦克卢汉的《机器新娘》(1951)中作为主要内容出现过,这是他的首部专著。十年后,当《古登堡星光璀璨》(1962)出版时,重点已经明显转向对媒介本体而不是媒介内容的解剖。《理解媒介》的出版则不止标志了麦克卢汉媒介观的成熟,也显示出它的惊世骇俗。此书语境中的“媒介”已远远超出“大众媒体”的范畴,它所针对的总体危机不仅仅是资本主义文化工业带来的“异化”的危机,更是西方两千多年文明进程中,技术发展使人的自主性不断败下阵来的感知危机。这种危机,在麦克卢汉的视域中更多地指向当视觉从人的各种感觉中抽离出来,日渐成为一种统摄性的力量时,人的内部以及他与世界之间产生的分割截除。麦克卢汉将这种分离形容为:我们自身变成了我们所观察的东西。一种纳喀索斯状态,或者说自恋麻醉状态 [Narcissus style]。

 

针对这种危机,麦克卢汉利用一切机会反复强调:新技术或者新的媒介机制,将深刻影响人的感知和认知,进而影响社会组织与文化形态。他写作《理解媒介》的动机相当实在和清晰,总结起来主要是三点:一、向人们说明自恋麻醉的这一普遍现实及其成因;二、揭示媒介隐蔽的作用机制;三、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试图给出超越历史的解决方案,提供用以把握媒介的自我训练方法。所以说,麦克卢汉差不多是把这本书当作实用手册来写的。然而,由于他充满隐喻的写作风格——一种出于对视觉专制的抵制而自觉选择的写作策略,我们阅读此书的难题除了要从马赛克状的文字中破解麦克卢汉的思想,同时还要处理已有评述中对这思想的神秘化、简化和刻板化。本文选择麦克卢汉思想中最容易被简化和误解的三个要点切入,作为重新读解的引线:其一是媒介与内容的关系,以此深入媒介隐蔽的作用机制;其二是媒介与人的关系,以此深入媒介在社会世界中带来的危机;其三是面对危机的解救之道,以此深入他对“艺术家”的界定与期许。这三方面同时也构成我们在该书面世五十年后的今日,在关于“媒介”的论争被反复刷新之后仍需要重新阅读它的理由。


本文来自于2012年“媒介批判”活动中的对麦克卢汉《理解媒介》的导读,其中部分内容以《重读“理解媒介”》为题发表于《新美术》2013年第2期。作者近期应院外之约又在原导读的基础上做了修订和较多的补充。院外将分为上、中、下三期推送。

从自恋者到艺术家:纳喀索斯的宿命(二)
自戕与自恋
本文5500字以内|接上期

常常有对麦克卢汉思想做如是归纳:1.媒介即讯息;2.媒介是人的延伸;3.地球村;等等。“人的延伸”被与其他诸多观点并置。这是造成理解混乱的重要原因。事实上,“人的延伸”是麦克卢汉对“媒介”的基本界定——它不是论述的结果,而是论述的前提,一个初始设定


在不同的现实语境中,“媒介”[medium/media]一词有着不同的意义和用处:日常生活中它被作为具体的传播工具,指报纸、电视之类;大众媒体研究中它被作为机构;而芒福德和伊尼斯等人的历史研究中它被作为机制和动因。麦克卢汉在最初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已经清楚地表明,他所说的“媒介”作为人工环境,指向“人的一切延伸”。[ 1 ] 这是展开所有讨论的前提,也是麦克卢汉所有媒介观的基础。依据词源学,他重新赋予“媒介”最大化的意涵:人的一切外化、延伸、产出。从这个意义讲,它和海德格尔的“技术”一词性质上非常接近,被重新用来驳斥通常的工具化理解。在重构的语境中,它作为生活方式是世界构成的主要环节;它不再被认为和人性截然对立,因为它其中就交织着人性。正是这些相似性,使得一些学者较为方便地把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归纳为“媒介现象学”,也使得像德布雷这样有着更多社会抱负的思想者受其启发走向“普通媒介学”[Mediology]。

 

现在我们知道了,麦克卢汉的“媒介”包含所有人造事物和人为的机制,以及相关的动态调节过程,货币,建筑,时钟,文字、甚至语言都被他的这一“媒介”概念涵盖。在《媒介即按摩》一书中,他很精简地用四个层级展示出媒介如何作为人的延伸:轮子是脚的延伸;书是眼睛的延伸;衣服是皮肤的延伸;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通常出现的简化理解:这些延伸听起来都是好事情,着眼于更快更远更强的这种现代社会进步主义仿佛成了麦克卢汉的意识形态,以致于他不可能不是一个技术乐观主义者。这成了麦克卢汉思想中被误解最深的地方。同时代一位对现代媒体持尖锐批判态度的思想家,居伊·德波,由此对麦克卢汉大加诟病。基本要等到另一位媒介思想家鲍德里亚写出后期代表作《论诱惑》的时候,这一误解才被稍许澄清。[ 2 ] 我们可以在《论诱惑》的后半部分看到,鲍德里亚如何把麦克卢汉的“冷热”媒介概念,以及经过麦克卢汉重新阐释成为“自恋-麻醉”原型场景的纳喀索斯神话,重新引入他的论述核心。有意思的是,在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1964)和德波批判媒介的《景观社会》(1967)出版十多年后,曾经坚定地站在德波一边的鲍德里亚,基于对新兴电子媒介时代的诊断,重新拿起麦克卢汉当年开创的思想方法,推进德波当年提出的问题。后世对《理解媒介》最深刻的解读,都多少经历了这样一种迂回的过程。

[ 1 ] 我们注意一下他开篇第一段接连两次谈到 “媒介”时在表述方式上的差异:(1)the medium is themessage.媒介即讯息(2)any medium that is, of any extension of ourselves result from 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前一句为判断句,后一句则是在做初始的界定:“本文所说的媒介就是指我们的任何延伸”。参见Marshall McLuhan. 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sions of Man (1964). Routledge Classics, 2001, p. 7.

[ 2 ] 我们可以在鲍德里亚《论诱惑》的后半部分看到,他如何把麦克卢汉的“冷热”媒介概念,以及经过麦克卢汉重新阐释而成为“自恋-麻木”原型场景的纳喀索斯神话重新引入他的论述核心。更有意味的是,这本在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1964)和居伊·德波批判媒介的《景观社会》(1967)出版十多年后撰写的《论诱惑》(1979),某种程度上恰恰是在对新兴电子媒介时代的诊断中,重新拿起麦克卢汉当年的思想方法,推进德波当年提出的问题。


仔细阅读《理解媒介》的人可以发现全书字里行间藏闪的焦虑和危机,可惜,如麦克卢汉自己所说,多数人的阅读不会超出第一章的大标题。被“媒介即讯息”这句话按摩得昏昏欲睡的人尚未注意到,《理解媒介》针对的总问题相当明晰地表述在第一部分或者说理论部分的拱心石位置:第四章“TheGadget Lover:NarcissusasNarcosis”(小玩意爱好者:自恋麻醉)。此章开篇提出一则点明全书核心思想的纳喀索斯神话。麦克卢汉通过对这则神话的重新阐释,把它描述为一个有关主体的异化命运的神话场景。在其中,水面(镜面)作为一个中介性的场所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麦克卢汉提醒我们,直接将这则故事解读为自恋是有问题的:纳喀索斯并非一开始就爱上了自以为是“自我”的东西,他显然认为爱上了别人,一个对象。人们对自己在任何媒介中的延伸会即刻产生迷恋的前提恰恰是,他丝毫不能觉察那仅仅是自己的延伸。就像弗洛伊德所说,“自体爱”和“对象之爱”的关系其实如同身体中的变形虫和它伸出的伪足的关系,都在“自我”的诞生和异化中扮演重要角色。起初,纳喀索斯相比水中倒映的那个“他”拥有更多主导性,他把“他”视为一个对象,而非自身,因而无法觉察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其所欲望的对象正是其欲望本身的延伸。“他”(倒影)反射性的回应与其说在满足他的欲望,不如说注定激发他更强烈的欲望,同时制造更多的匮乏。在这一典型的欲望机制中,纳喀索斯的水中倒影逐渐占据主导,令他上瘾,沉迷其中,直到成为自己之延伸的“伺服机制”[servomechanism]。他和他自己在媒介中的延伸构成一个封闭的回路,整个意识和感知被囚禁在与那一幻影的关系中,只留世界一个空形。回声女神以爱召唤,终不可得。

 

为了进一步理解这则寓言与麦克卢汉核心关切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从最广义的阐释学层面进入这一神话场景的隐喻结构:

1- 水面(镜面或屏幕),必然位于这则寓言的核心处,它指向西方文明中围绕“观看”构建的媒介环境,它既不是外部的对象,也不是内心的存在,而是一个作用于原发认同和意识之间的技术中介区,对象和“自我”正是在它的中介作用中被产生出来。

2- 纳喀索斯,这个西方“自恋”一词的源头意象,在麦克卢汉对其遭遇的精确解剖中,不仅隐喻欲力对自我的投注,而是首先隐喻人被技术延伸为对象,却对此毫无觉察的过程。

3- 纳喀索斯的水中倒影,即是麦克卢汉所说“人的延伸”的关键意象,“他”是人之欲望和能力在媒介技术中的完形和对象化,形象上的完整性使“他”成为欲望的对象,并最终令主体感受到裂解的威胁。

4- 回声女神,世界回响的人格化,表征了纳喀索斯将自身截除在外的那个世界的存在,那个遗落的“声觉世界”对麦克卢汉而言,只有主体的镜像魔咒被破除之后才有可能复归。

 

弗洛伊德早在《论自恋》中指出,自恋不是性倒错,而是对自我本能的一种补充。作为力比多的一种分配方式,自体爱[self-love] 与我们通常感受到的将力比多投注于对象的爱[object-love]相反,是力比多对自我[ego]的投注。关键是,弗洛伊德认为自恋是每个人幼年期都会经历的过程,幼儿最初在其“自我”将诞生未诞生的时候,受到自己形象之完形的强烈吸引(如同纳喀索斯),随即将所有力比多能量都投诸自身,他称这种状态为原初自恋。弗洛伊德意义上的“自恋”与自我的诞生以及主体的发展密切关联。

 

在这里,麦克卢汉不仅对弗洛伊德的阐释做了续写,还在社会技术的语境下把它抛向另一个层次。他特别提醒道,人们总将这则故事理解为纳喀索斯立刻爱上水中的“自己”,这恰恰说明人们在技术面前是何等麻木,竟然将技术延伸出的假体误认为“主体”,以致自身变成自身所观察的东西。麦克卢汉发现这一误认包含了严重的自我截除过程。水中的自我延伸同时也是自我截除。以水面作为中介建立起来的观看结构,让纳喀索斯日益遭遇到自身裂解的威胁,他把情欲投注在镜像的程度越强烈,镜像与真实身体的侵略性张力就越强烈,身体的破碎感也就越强烈。最终,正是自身碎裂或者自我截除的经验把他带向自我毁灭。

 

这种解读事实上呼应了雅克·拉康稍早一些时候提出的“自恋之自戕式的侵略性”[aggression suicidaire narcissique]这一复杂概念。这位自视为弗洛伊德思想真正继承人的法国思想家,在推进其“镜像期理论”的过程中发现,由于镜像的完整性与主体真实身体的不协调性相矛盾,使得自恋主体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同时感到裂解和自戕的焦虑。拉康进而意识到,纳喀索斯现象不再仅仅是幼儿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现象,它表明了一种可能永远存在的主体异化结构。拉康在精神分析专注的内部世界中发现自恋/自戕的双重性,麦克卢汉则在媒介技术所纽结的社会世界中发现人之延伸/截除的双重性。在后者那里,这一双重性的悖论不仅关乎精神与意识,更关乎经验与身体。所以他特别点明“水面/镜面”这个位置的引申意义:它标示出媒介技术至关重要的中介性。如果说拉康给出了关于“自我”的非历史性答案,我们可以说,麦克卢汉试图从媒介技术切入,为西方文明中“自我”的诞生给出历史性的答案。


自我截除|作者自绘课件

---- = Mirror|媒介技术(机制)
N = Narcissus|把自己变为景观的人
O = Other/Object|人的延伸,即人的欲望在媒介技术中的增强和对象化
e = echo|世界之回响


由此,麦克卢汉把神话寓言转化成了一个经验现实中的范例。“自我截除”不再仅仅是一个想像界的隐喻结构,它被用来直接说明经验层面的感知危机。由社会所选择的媒介技术总是人的欲望和局部功能的延伸与强化,当刺激的强度到达神经系统所能经受的极限,人不得不出于自我保护而自我截除。比如轮子作为脚的延伸,没有让脚对超强的速度有更为敏锐的感知,反而让脚处于近乎自动截除的麻木状态。人为自己创造的新环境使许多古老的机体反射突然失效,这使得人在使用新的人工造物时往往丧失信任自己的能力。文明人所恐慌的“异化”很大程度上正来自这种自我认同的危机。在麦克卢汉看来,往昔许多媒介都是人的局部机能的延伸,比如交通媒介是脚的延伸,印刷媒介是视觉的延伸,每一种器官都随后变成一个高强度的封闭系统,器官和器官之间的联系被截断了,同时延伸出去的机能与中枢神经系统的关系也被截断了。[ 3 ] 这类延伸和截除使得西方文明朝着分离、切割、注重同一性和连续性的方向发展,人们对多种多样的、非连续的力量已然丧失敏锐的感知。麦克卢汉的媒介批判视角,基于的正是这一总体判断。

 

有一点必须说明,关于媒介技术乃人的延伸这种说法,并非麦克卢汉独创,其传统可以追溯到芒福德[1934年]甚至爱默生[1883年]。但只有麦克卢汉强调延伸同时也是截除。麦克卢汉觉得西方文明两千年多年,人被媒介延伸出去的各类自体假肢切割得支离破碎,两个重要的危险时刻是柏拉图时代书面语言的使用,以及文艺复兴时代古登堡印刷术的发明。我们这个时代是另一个与之对应的危险时期,20世纪电媒介的普及,短短几十年,世界和生活的每一个方面都被重新塑造,重新结构化。柏拉图时代从声觉到视觉,文艺复兴印刷术之后更让视觉全面统治,这二次都是裂变作用(即原始的完整性、统一性被撕裂),是分割肢解;但电来了,陡然发生聚变(序列让位于同步),而聚变的破坏性能量更大:人可能整个神经麻痹。所以“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怎么可能是技术乐观主义的预言?对于几千年习惯了分割事物以控制世界的人们,序列让位于同步,所有感官被高速地纽结在一起,所有人被高速地纽结在一起,如同今日的社交网络,一种超强刺激的延伸:你的肉身在这里,而你整个中枢神经系统却加速延伸出去与他人共享在电子的世界。何其惊悚的情形!我们的现实。

[ 3 ]他借诗人布莱克的长诗《耶路撒冷》指出“器官被截除后,每一种器官都变成一个高强度的封闭系统,这个系统把人抛入‘苦难和战争’中”。同上, pp. 50-51.

作者自绘课件

所以在第四章最后麦克卢汉明确指出:“麻木的原理,在电力时代发挥作用,正如它在其他任何社会要发挥作用一样。中枢神经系统延伸和暴露之后,我们必须使其麻木,否则我们必死无疑。因此,这个焦虑时代,这个电力媒介的时代,同时又是无意识和冷漠的时代。” [ 4 ] 如此这般,他预先给网络时代做好了精神分析。他觉得人类这次面临的震荡史无前例,弄不好必死无疑。

 

基本上,麦克卢汉整本书都建基于对此双重危机的认识之上:一方面是电力时代所预兆的终极危机,一方面是人类自有史以来持续加深的自身的分裂,以及社会内在的“分离”。面对双重危机,他所寻求的解决方案也可以分为终极方案和就手的日常解决之道两个层面。终极方案即是彻底的“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它指向世界的新整合。将临的聚变带来史无前例的社会震荡,人类能否逃过这一劫?麦克卢汉说,除非置于死地而后生。他相信,尽管很渺茫,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借此成就一种新的整合:一种“总体的社会卷入”,一种纯粹的集体意识,而不是“资产阶级的个体分离的精神”。支撑他写作此书的终极信仰正在于此:复归世间万物的太和之境。[ 5 ]

 

如此一来,年轻时代皈依天主教的麦克卢汉将他的终极愿景在三重视域下同时确立下来:就个体而言,即所有感知官能的再整合;就集体而言,即“总体的社会卷入”,它多少呼应了百年前瓦格纳在《未来的艺术品》中对“总体艺术”的要求 [ 5 ];就世界而言,则是“世间万物的太和之境”。至于他对电子媒介、对电视给予的希望,对冷媒介和热媒介的判断,以及关于“地球村”的论述,究其根本,更像是终极愿景在具体历史条件下捕捉的隐喻或寓言。它们或许藏有实现的种子,可是一旦把它们本质化为结论,就舍本逐末了。

[ 4 ] Marshall McLuhan, 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sions of Man (1964), Routledge Classics, 2001, pp. 51-52. 

[ 5 ] 这是麦克卢汉在该书初版的序言中郑重提到对“所有存在的终极和谐”[theultimate harmonyofallbeing]的信仰。麦克卢汉研究者汤姆∙沃尔夫在2003年初版的《麦克卢汉如是说》序言中提到,麦克卢汉成长于加拿大西部的苏格兰-爱尔兰血统的新教徒家庭,在他1930年代在英国留学时与当时伦敦知识界最有才华的几位知识分子同时皈依了更严苛的天主教,他加入“唯一教会”,并从此献身通俗文化的研究,“宗教热情与通俗文化热情的完美结合,终于产生了麦克卢汉的独特思想”。

[ 6 ] 格罗伊斯[Boris Groys]认为麦克卢汉对媒介的理解与瓦格纳有很多相同之处,在麦克卢汉所说的电子媒介条件下,瓦格纳式旨在不分教育程度,团结全体人民的“总体艺术”事业借助技术进步似乎就可以自动实现。参见格罗伊斯“参与性艺术的谱系”一文。

周诗岩

未完待续|0804


自从2012年回声[ECHOGRAPHIA]导读计划启动,已经走过了4年。我们的理论推进也从媒介批判导读系列进展到美学与政治(阿多诺导读系列),又再前进到美学与生命政治(福柯与阿甘本导读系列)。现在,是时候开始一个崭新的阶段,即空间生命政治的导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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