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漫天霾

一

这几日的美国大选，一直在关注，却不想写什么东西。原因在于，天下乌鸦一般黑，无论谁当选，都阻挡不了福利主义大政府的一路狂奔，美国建国理想的一步步幻灭。一人一票的民主选举，既不是美国建国先贤们的设计，也不是人们应该追求的终极目标，因为它内含着多数暴政的种子，哪个政客承诺得多，就能人为地制造出多数，让他们合法地掠夺少数人，最终摧毁自由和道德的根基。所以应该追求的不是民主，而是自由。

如果我们还看不清一人一票的民主有什么问题，看看民主党的所作所为就很清楚。他们千方百计想将公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纳入自己的管控之下，真是为人民操碎了心。没有美国公民权的人，他们也承诺可以投票并享受福利，这就是在制造他们所希望的多数，让这些人成为其稳定的票源。

民主选举从古希腊发轫，并非全民参与；英式民主，向来也有财产额度的限定。只是到了近代，民权运动风起云涌，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似乎人人当家作主了，其实却走向了民主的反面。试问，让一帮无财产、无责任的人参与投票，决定给自己发多少福利，有什么道义上的正当性可言？这和九个穷人投票决定瓜分一个富人的财产，有什么本质区别？又与民主的真正内涵有多大关系？

再加上，党派之间的斗争和倾轧，已经置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不顾，相互攻击抹黑，无所不用其极。相比于建国初期的绅士风度和美好政治，真是斯文扫地。那些口水仗，活脱脱像两个泼妇骂街，吵了一上午，全是些污言秽语，没有几句有用的信息，对我们增进知识和扩展视野毫无帮助，倒是增添了许多恶趣味。

所以，有什么好写的呢？我对谁当选总统的兴趣，从来没有超过过伊万卡！等尘埃落定，大不了说一句：“哦，原来是他啊”，就行了！谁上台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殊途同归地走向扩张。不信，四年以后，你看看美国联邦政府的征税数额、政府支出、财政赤字，以及美联储的印钱速度是不是在增长。如果到那时我被打脸了，我倒是求之不得。

二

米塞斯说，民主是一种和平变革的手段。然而它的特点就是人数多的、声音大的说了算。有人认为，美式民主有宪政机制的保障，能够保障个人自由不受侵犯。但是政治民主的内在趋向就是不断向经济领域扩张，必将侵犯自由的根基——财产权。一旦“政治民主”侵犯了“经济民主”，就走向了自由的对立面。因为“如果没有市场经济带给人的自由，所有人权表和权利法案，都成为一纸具文”。

道理很清楚，当美国联邦政府通过民主手段掌控社会资源、规定什么可以生产、如何生产、财富如何分配的时候，自由就变得岌岌可危。当它掌握了印刷厂和电视台，言说和出版自由就是空中楼阁。当它规定不能和某一国贸易的时候，交换自由又从何谈起？

人们踊跃地投票，并不是什么民主的胜利，恰恰是自由的式微。当联邦政府权力受限，人们财产权都有保障，自由地合作与交换的时候，投不投票有什么关系？创纪录的投票人数，有多少人是在行使自己的政治权利，又有多少人是为了合法地抢劫他人财富给自己发福利？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联邦政府攫取了本来属于各州和人民的权力，以至于它能够像一个“全能神”一样决定一个人的财富、生活和福利。其扩张权力的方式就是：为自己增加责任，并且让人们相信这是它的责任。

若将联邦政府的职责界定为保障财产权和维护和平，其责任当然是有限的。但是，政府权力有内在的扩张倾向，政府雇员也遵从利益最大化的行动逻辑。于是，上学、就业、医疗、最低生活保障、企业如何经营、乃至人们的衣食住行，它都要想方设法变成自己的责任。因为只有增加责任，才有攫取权力的正当理由，征税、印钞、管制、干预、福利政策等等，才变得顺理成章。

更要命的是，它不需要面对市场竞争，没有利润和盈亏约束，更没有一套严格的指标来检验工作的成效。于是，目光短浅、牺牲少数人利益赢得多数人支持就是其必然的策略。与“经济民主”每一笔钱都在决定财产权的归属，每花一笔钱都是真实的成本不同，“政治民主”往往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草率而又颟顸地决定了他人财产的归属。

当人们都相信可以不通过自身努力，而是通过投票的方式向政府伸手就能过上美好生活的时候，一个圣诞老人式的政府横空出世，谁承诺得多、发的钱多，他们就选谁，反正代价由他人承受。这种侵犯财产权的“自由”危如累卵，最终走向普遍的奴役和贫穷。

三

在人们的传统认知中，美国民主党在政治自由上不遗余力，然而在经济议题上却主张大政府，包揽人民的生活。如前所述，这是自相矛盾的，而且也并不符合事实。当一切都由政府控制时，自由就是一句空话，听从它的号令就是唯一选择。因为命运已经掌握在它的手中。

人民渴望不劳而获与民主党希望赢得选票配合得“天衣无缝”，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这样荒诞地发生了，而且以“社会公正”的名义进行。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许多人不劳而获的社会，是无法取得进步的，已经取得的财富，也会丧失殆尽。走向富裕的道路必须有稳定的财产保障，依靠每个人的真实生产。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国家能够靠征税和分配财富走向繁荣。

共和党是无辜的吗？也不是。它虽然继承了古典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很多优秀的遗产，主张小政府和经济自由，但是面对移民的增多，好逸恶劳者嗷嗷待哺，在汹涌的民意压力下进退失据。在一人一票的选举民主下，竞选说到底不过是拼承诺、拼发钱的游戏。至于这样做的长远恶果，既不是政客，也不是选民们的考量。于是基于选举的压力，共和党对政府权力扩张，即使没有推波助澜，也是听之任之，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共和党的减税、减少管制和干预，当然比民主党好多了，但是在民主选举下，更多地却成为了一种竞选话术。因为他们并没有减政府支出，福利也绝对不敢缩减，于是政府债务和财政赤字在不断扩大，信用扩张的速度前所未有。这些政策的恶果，最终还是由所有人一同承受。

就像哈耶克所说的那样，保守主义的共和党，充其量也只能充当一个刹车装置，无法成为推进自由的油门。人的观念不变，谁上台都摆脱不了民意的裹挟，被民意推着走。

所以，现在的美国，只有一个政党，名叫社会民主党。民主党和共和党，是它下辖的两个支部。二者之间，只有权力扩张之路快慢问题，不存在有没有的问题。

追求自由，意味着自我负责、承担责任，它如此真实，一点儿不像乌托邦那般美好。然而除此之外，没有通往幸福的第二条道路。一个以自由立国的灯塔国，要有点灯塔的样子，不要将全世界领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