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作品】夏磊蕾｜触觉哑剧（2022年11月9日第一次测试）

图：正在制作中的触觉哑剧教学视频

过程

在11月9号，我和我的另外两名研究生同学一起，在我家进行了一次哑剧工作坊的测试。测试结果挺成功的，虽然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有很多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的效果，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这次工作坊上，我学习了照护工作坊的带有情景的手法，设置的情境是我是一个叫做宫殿的地方的图书管理员。开场，我请大家闭上眼睛，随后我开始播放音乐，同时念了一首关于触感、思维、以及视觉有关的一首诗。

Thought was born blind, but Thought knows what is seeing.

Its careful touch, deciphering forms from shapes,

Still suggests form as aught whose proper being

Mere finding touch with erring darkness drapes.

Yet whence, except from guessed sight, does touch teach

That touch is but a close and empty sense?

How does more touch, self-uncontented, reach

For some truer sense's whole intelligence?

The thing once touched, if touch be now omitted,

Stands yet in memory real and outward known,

So the untouching memory of touch is fitted

With sense of a sense whereby far things are shown

So, by touch of untouching, wrongly aright,

Touch' thought of seeing sees not things but Sight.

——Fernando Pessoa, in 'English Poetry - 35 sonnets'

念完诗之后我请参与者睁开了眼睛。我念出我的开场白：

welcome to THE PALACE, which, is also YOUR palace. The memory is a palace, a body, both dead and alive. In its forest, we use our hands as torch lights, traveling the forking path to arrive the empty nature.

介绍我是宫殿的图书管理员，直接和参与者说，你们一定是来学习如何进入和使用宫殿的。我说，我要先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宫殿。

我用无实物表演的方式掏出一张说明书，开始念。

第一条，宫殿里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他们都存在我们的脑海里。

说到这里，我放下了我的说明书，和大家说，宫殿里的东西确实都是看不见的，但是我们依旧可以感受他，就像这个小球。说着，我从身后掏出一个球，但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球，它还是一个哑剧式的表演。也就是我的手空握着，假装是有一个球在手里。我对另外参与者说，你准备好接住它了么？我要把它抛给你了哟。于是我把看空气球抛给参与者，ta们一个接一个接住球，然后再抛给下一个，最后还给我。

我能够感觉到ta们这里开始有一点尴尬和紧张，而且不太确定到底该如何感受这样的球，于是我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太知道具体怎么做。我们可以尝试用手描摹这个球的轮廓和边界，而空气会随着你的动作而凝固。你需要尊重它的形状，只要你尊重它的边界，它也会尊重你，在宫殿中浮现出来。于是，我又把手中的空气球递给了参与者，他们小心翼翼地用手尝试描摹轮廓。再递给下一个人，将一次最后再传给我。

我继续读空气说明书：宫殿的第二条规矩就是关于说话的方法，我们在宫殿里的时候，我不会像这样随意的自然地和你说话。我们只能用比喻性的方式和对方讲话，因为在宫殿里，语言是既强大但又危险的存在，当你随意说话，宫殿的墙壁就会倒塌。

我折起说明书，又把空气球递给参与者，让他们一次在描摹求得轮廓的同时想象某一种材质，然后说出来，只说几个词都可以，可以是他的一部分的触感，也可以是不相干的联想。他们都回答都非常的有意思，我不太记得清具体是什么了，但基本上是一些挺有诗意的表达。

好的，现在我们已经充分的练习了，在宫殿里可能会遇到的场景，我们接下来就可以第一次在宫殿里面练习雕塑。这座宫殿是一座大型的记忆坟场和美术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半成品和艺术品，也有各种堆积起来的垃圾，同时也是素材。你们会在宫殿里面进行雕塑，但不用担心，对于初学者，我们有一些现成的雕塑模板。还记得我在工作坊之前让你们带来的，你觉得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三个物品吗，请把它们拿出来吧。

是的，在工作坊开始前，我特地叮嘱了参与者，让他们带来三件带有回忆，或者对他们来说比较重要的物品，这些物品不能是同一种物品，例如不能全都是书。我本来打算是让他们各自做一组这样的练习，但是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不带着大家一起做一次可能效果也不会那么好，必须要示范一次。幸好在场只有两名参与者。于是，我拿出其中一位参与者的三件物品，摆在了，我提前准备好的图纸上。

顺带一提，拿出图纸的过程，我并没有直接去做。我让ta们闭上眼睛，安静地感受自己的心跳声，借此来达到让他们安静下来，以让ta们能够细致地触摸物品，在这期间，我把图纸拿了出来。虽然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至少他们一睁眼图纸就在他们面前了。

我的图纸上面有一些几何图形，但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三个东西，在中央的我画了一个类似，带有四个花瓣的小花的形状，代表雕塑的形状。左边我画了三个向下的箭头，代表中立。右边画了一个有点像水瓶座的标志的图案，几条折线拼在一起，代表材质，触感。

图：我在电脑上画的地图

我对他们说：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仔细的触摸着三种物品的不同属性，如果一个物品放在中间，那你就仔细观察他的形状。如果他放在左边，那就仔细掂量它的重量。如果放在右边，那就仔细摸索它的质感。当你在宫殿里的时候，你需要先去创建它的形状，然后给他施加重量，最后赋予他质感，都是类似我们前面做过的练习。但是这些规则和方法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会儿在宫殿里的时候我是不会说话的，你们要自己记清楚了。

进入宫殿的方法非常简单，实际上，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自己进入宫殿，只要你想。但因为我们是一起进入宫殿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共同的信号。我这里有一个玻璃杯，我用勺子敲击一下玻璃杯，就代表我们进入宫殿了。当我用勺子来回划玻璃杯，就代表我们离开宫殿了。

第一个人带来的东西是一张画了画的纸，一个像是塞了铁的木塞一样的东西，另一个是刺绣圆盘（形状）。我们先花了一点时间熟悉了这三个物件，在进入宫殿的声音响起后，我们便各自开始尝试混合这三个物品的质感。于是我的手里被我想象出了一个圆盘形的物体，但是具有纸张一样的质感，以及在我掂量它重量的时候瞬间又缩小成一个砝码一样的物品，非常有意思。这是混合触摸物的初现端倪。

图：几个人一起摸不可见雕塑，很像邪教现场

我观察了一下参与者们的动作，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尝试把物品混合，而是把他们看作单个的物体在时使用。结束之后，我跟大家说welcome back！然后我们又进行了第二次的练习。这次我们使用的是另一位参与者的物件——一张拍立得相片（形状），一副扑克牌（质感），还有一条金属挂链（重量）。这一次，我加上了一个规则，就是我们可以在练习的时候尝试说话，但是必须要有隐喻式或者童话式的语言，就像最开始的练习那样。

这次的组合非常有意思，因为拍立得相片只是一张薄卡片，而扑克牌是一叠卡片，然而扑克牌才是材质主题，这就有一种父子级颠倒的感觉，在想象的时候形成了非常有趣的叠加状态——一张卡片拥有一叠卡片的质感。然后重量的部分是一条项链，整个形状和卡片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当这个物体下坠的时候，就会缩成一条一样。手中的这个虚拟物件实际上是一个会变形的物体。

然后说话的部分也很有趣，一开始可能会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逐渐就会进入状态，开始想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描述。不过一边说话会有点打断触摸的思绪。我们在结束这次的宫殿之旅之后也聊到了。

于是我们进入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像雕塑。这个地图的初衷是可以让大家塑造一个自己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对于自己很重要的一个形象的雕塑。本来是打算让大家各自都建立一个雕塑的，不过由于时间原因，我就和两位参与者合作建设了这个雕塑——我们三个人各自放了几个物品在地图上。

图：在电脑上画的地图，有点像炼金术的魔法阵，四个圆形加上一个三角形的对称构图

图：实际上画出来也确实像炼金术的魔法阵，

这次我们采取了一些调整，我们不再是摸完一系列东西之后再进入宫殿，而是先摸形状物，想象形状，然后再摸一个别的东西，再把触感叠加上去。也就是说会叠加6次质感。每一个质感都有不同的寓意，例如强大，脆弱，关系……例如我拿了一件我妈帮我缝过的衣服，放在了“强大”的那一栏上。

另一个调整则是，这次我们采取摸+说的方式。摸完之后我会给声音提示，大家开始说话，然后我再给声音提示进入摸/想象的阶段，以此反复。

这次的过程非常有趣，首先明显的物体变得庞大而复杂了起来。其次在我们说的时候，我发现大家可以更加集中精力去听彼此在说什么，甚至形成了一些对话，最后甚至变成了像即兴诗歌一样的场景……非常神奇！

最后，我让大家闭上眼睛，又念了一遍诗。但是是倒着念的，把大家从工作坊的氛围中带了出来。

图：几个人端详地图上拜访的物品

后记

这次其实最终没有很好地实现一个人一个雕塑的情形，毕竟原本是打算每个参与者都可以自己进行一些图纸的雕塑练习，但是还是忍不住所有人都做同一个了。不过做同一个有点好处就是言说的时候可以形成对话，下次可以考虑怎么让大家有机会做自己的雕塑，又可以和他人对话。

结束工作坊后第二天，在我想读书笔记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有点像诗一样的话，我愣了一下，可能是工作坊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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