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阿富汗还强大的“帝国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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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来源：亚当斯密经济学（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作 者 | 刘胜军

阿富汗，一个贫瘠的山地小国，仅3000万人口，三次英阿战争赶跑了“日不落帝国”，十年抗战拖垮了苏联，以20年抵抗迎来了美国大溃逃。其意志之顽强，令人肃然，世人称之为“帝国坟场”。

其实在北欧，有一个小国，其英勇顽强堪称惊天动地，比阿富汗有过之无不及。阿富汗虽然打败了几个帝国的入侵，但至今依然贫困不堪，面临国家重建的全新历史任务。而本文说的这个小国，却已傲然为世界最富裕、最幸福国家。

这个小国叫芬兰，圣诞老人的故乡。芬兰如今只有550万人口，国土面积33.8万平方公里。别小看芬兰，其清廉指数、幸福指数均列世界第一。

今日的幸福来之不易，是无数芬兰人用鲜血和意志换来的。

芬兰长期处于强大的瑞典和俄国的统治之下。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俄国爆发十月革命，芬兰宣布独立。随即，内战爆发：一方是在德国受训的“白军”，另一方是芬兰共产主义“红军”。1918年白军射杀了8000名红军，20000名红军在集中营里死去。如果按被杀害的国民人数占国民人口比例，芬兰内战之惨烈仅次于1994年卢旺达种族大屠杀。

具有扩张野心的苏联始终对芬兰虎视眈眈，两国边境距离列宁格勒仅30英里。60年代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后来赤裸裸地说：“我们要芬兰人让给我们一定面积的领土，把边界移得离列宁格勒更远一点。这可满足我们保卫安全的需要。芬兰人拒绝接受我们的条件，所以我们无计可施，只好用战争解决问题。”

斯大林

1939年8月，互不信任的德国与苏联令人震惊地签署《互不侵犯条约》。10月苏联向波罗的海四国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提出领土要求。其他三个国家向苏联投降，只有芬兰拒绝了人口是自己50倍的超级大国苏联，370万对1.7亿。这一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之前，人口是芬兰10倍之多的波兰在短短几周内就被德军击溃。

芬兰如此“胆大包天”是因为：1）害怕斯大林吃掉整个芬兰；2）认为斯大林只是虚张声势进行敲诈。斯大林当然更认为“小不点”芬兰的强硬是虚张声势；3）芬兰相信“猪队友”英法会帮助自己防卫。

11月30日苏联开始进攻芬兰。苏军出动50万大军、飞机、坦克；芬兰只有12万军队，几乎没有坦克和飞机，枪弹仅够2个月、炮弹仅够3个星期作战之用。苏芬战争发生在绵延近1500公里的苏芬边界的芬兰一侧。这里易守、难攻，有利于芬兰军队轻装小部队作战。芬兰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国家之一，其1/4领土都位于北极地带——坦克和车辆需要24小时轰鸣才不会被冻住。

但芬兰人的意志刷新了斯大林的三观：

• 为了节省弹药，芬兰军队在苏军靠的足够近之前，不准开火；

• 芬兰把汽油和化学物质混合，发明了“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弹，其威力足以炸毁坦克；

• 芬兰反坦克部队伤亡率达70%；

• 芬兰士兵用雪橇翻越雪山，穿着白色制服，与雪地融为一体，对苏军切割围歼；

• 夜里，苏军围在火堆边取暖，芬兰狙击手从树上击毙苏军军官，然后迅速逃离。

芬兰人的英勇感动了国际社会，12000名外国志愿军前来助阵，大部分来自瑞典。

1940年2月精疲力尽的芬兰准备与苏联和谈时，法国总理发出紧急电报，声称3月底之前向芬兰派去5万援军、100架轰炸机。芬兰轻信了法国承诺，继续作战一周，又有数千士兵阵亡。但英国和法国没有兑现承诺。

苏联此时也愿意谈判：平均每消灭1名芬兰士兵，需要牺牲8名苏军。

1940年3月苏芬休战，芬兰割让卡累利阿省。

1941年6月21日德军向苏联进攻，芬兰宣布中立。但6月25日苏军轰炸芬兰，芬兰再次与苏联开战。这一次，芬兰调动1/6人口参战（甚至有女兵），这是二战期间参战人口比例最高的国家。相当于今天的美国有5000万军人参战。

德国企图拉芬兰入伙。芬兰“吕端大事不糊涂”，果断拒绝了德国的两个请求：一是围捕芬兰的犹太人，二是与德军分头合击列宁格勒。芬兰此举意义重大，拯救了列宁格勒，使它得以在德军漫长的围攻中幸存。芬兰也避免了日后遭到苏联的清算。

芬兰与苏联的对抗，一直持续到1944年6月。芬兰成了二战中唯一没有被敌军占领的欧洲大陆国家。

在抗击苏联的战斗中，芬兰10万人丧生，占总人口2.5%、占男性5%——几乎每个芬兰家庭都失去了亲人。这相当于今天的美国，一场战争死去900万人——这一数字是美国240年历史上所有的战争死亡人数的10倍。

芬兰希耶塔涅米公墓

战争还导致9.4万芬兰人伤残，3万人失去丈夫、5.5万人成为孤儿，61.5万人无家可归。放在今天的美国，这些数字相当于：800万人伤残、250万人失去丈夫、50万儿童失去父母、5000万人流离失所。

“惨胜”的苏联在芬兰的损失：50万人阵亡，25万人伤残。5000名被芬兰囚禁的苏军，回国后被集体处决。时任苏联红军总参谋部作战部副部长的华西列夫斯基将军后来承认：“芬兰战争是我们的一大耻辱，它败坏了我军在国内外的形象，许多事情都需要作出交待。”战争结束后，一位苏联红军将领悲痛地说：“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得到了5.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足够埋葬我们牺牲的战友了。”

迫于苏联的压力，芬兰通过了法案，宣布战争时期的政府政策非法，战时总统、总理、外交部长等人获罪入狱。芬兰还须在6年内向苏联赔偿6亿美元。

二战后，芬兰采取了“巴昔基维—吉科宁路线”（两位总统在位35年之久），维持与苏联的良好关系。后来，苏联减少了芬兰战争赔款。再后来，芬兰加入了欧洲自由贸易联盟。

在苏芬战争中，美国、英、法、瑞典、德国都没有对芬兰伸出援手。历史告诫芬兰人：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今，芬兰人在30～35岁之前每隔几年都被召集服预备役，预备军占人口15%。这一比例放在美国，相当于5000万人。

与阿富汗相比，芬兰人不仅能打，更善于建设家园。芬兰人的意志用在经济建设上也成就斐然：

• 私立学校与公立学校得到同等政府资助，不允许私立学校通过学费、杂费、捐款来筹集资金；

• 芬兰中小学教师都是来自最好的高中和大学，薪酬优厚；

• 芬兰的识字率、数学能力、解决问题能力全球数一数二；

• 芬兰是继新西兰之后第二个赋予女性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国家；

• 大学学士学位是成为芬兰警察的必要条件。芬兰警察有一年只开了6枪，其中5枪是警示。这一数字令美国无地自容。（枪，2020，美国国运）

• 芬兰的工程师占人口比例世界第一。

仅仅半个世纪，芬兰就崛起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富裕国家、幸福国家。

参考资料：

贾雷德.戴蒙德，《剧变：人类社会与国家危机的转折点》，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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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军

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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