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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梅:两个英国天才作家的相遇 | 冰读2016

2016-11-12 冯雪梅 冰川思想库

世界很热闹,可时常,当我坐在书房的时候,会觉得纷乱的世界与我无关,只要静静地守着一屋子书,肆意地在书页间穿行,就足够了。
这份书单有点儿乱。它可能是一个人的几部作品,也可能是有关同一主题的不同人的作品,还可能是彼此有关联性的几部作品。
我是个漫无目的的随意翻书者,读的多半是“无用”之书。而在散漫的阅读中,时常偏离跑道——原本是在看《莎士比亚》的传记,看着看着就变成了译者的风格研究,然后就跳到了作家们的轶闻趣事,最后竟然脑洞大开地研究起了量子力学史……
这样的跳跃阅读带来的最大好处是,你永远不会对某个话题感到厌倦,也不那么容易被偏见所左右,你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未知和可能性的。
世界很热闹,可时常,当我坐在书房的时候,会觉得纷乱的世界与我无关,只要静静地守着一屋子书,肆意地在书页间穿行,就足够了。
于是有了不写稿的理由:有这么多书要读,没时间。
每个故事的开头都是一根骨头


阿摩司·奥兹:《故事开始了》《爱与黑暗的故事》


“开始讲一个故事就像是在餐馆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调情”。作家们总是掌握着主动权,希望一句问候,一个眼神或者动作,让你心领神会。于是,你们达成了某种默契,开始眉目传情。很可能失败,那一大段有关故园的沉静描述,或者“只有在您风华正茂之年才有的夜晚”之恭维,就是提不起你的兴趣。你拂袖离去之时,我看到了一张无奈懊恼沮丧的脸。
▲阿摩司•奥兹著作《故事开始了 》
也许是因为开头太难写了,才激起了奥兹的好奇心,让他写了这本随笔集《故事开始了》,仔细探究那些小说的开头:果戈里笔下的鼻子,伊兹哈尔笔下的橘黄色调,阳台上的母牛,雅各布·沙卜泰的叔叔们,卡夫卡笔下恶魔似的马……
多好的书单啊,看着奥兹如此条分缕析地琢磨那些个故事的开头,我想。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作家本人,这位呼声挺高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一位“以色列”作家。我得承认,我既不太了解以色列,也很少读以色列作家的作品,奥兹算是给我补上了一课。
他是一个什么的作家,出身于怎样的家庭,经历过什么……所有这些,都是我想要知道的。最好不要是干巴巴的个人简历、写作年表之类,也不要学术化的作品分析,还不是一本正经的传记……好吧,要求挺多,不过,《爱与黑暗的故事》正好满足了这一切。还不仅仅如此。
▲阿摩司•奥兹著作《爱与黑暗的故事 》
序言里,奥兹说:“假如你一定要我用一个词形容我书中所有的故事,我会说:家庭。要是你允许我用两个词形容,我会说:不幸的家庭。要是你耐住性子听我用两个以上的词来形容,那就请你坐下来读我的书。”
那更是一种抗争,“同当时统治那片土地的英国人、同后来试图毁灭以色列国的阿拉伯人抗争”,交织着喜剧与悲剧、欢乐与渴望、爱与黑暗。
阿里·沙维特《我的应许之地》,阿摩司·奥兹《黑匣子》
我对以色列知之甚少,却对它充满了好奇。这么些年里,“巴以冲突”曾经是国际新闻的“关键词”,为什么在中东这片土地上,总是战火不断?都是受害者,又似乎都不是无辜者,未来在哪里?又一轮的复仇与战乱么?
1967年6月的一个早晨,9岁的阿里跑到父亲跟前——他当时正在盥洗室剃胡子——询问他那些阿拉伯人会不会赢?阿拉伯人会占领以色列吗?他们真的会把我们一个个全都扔进海里?而就在几天后,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 

几十年里,这片土地上充满着战争与苦难,也被坚定的信仰笼罩。犹太民族的荣耀与悲情又岂止这几十年!


相比于大部头的《耶路撒冷三千年》,《我的应许之地》(我更倾向于把它看作是犹太人近几十年来的历史)更加真实与好读。


阿里从他的家族故事开始讲起:曾经的英国绅士,犹太复国主义者的曾祖父,在1987年果断横跨地中海走向圣地,坚信这里才是犹太民族的未来之路。


从20世纪20年代到2013年,阿里沿着以色列建国的路径,一路走来,边走加访问边看边想,那些鲜活的事件当事人,还有那些已经落尘的历史文献、私人日志、信件,让一个个扣人心弦的个体故事,构建起宏大的民族和国家叙事。


▲阿里·沙维特《我的应许之地》
历史的追溯中,作者保持着极度的诚实和自省,他写道:“近几年来,在以色列树立的各种各样的监狱建筑群中,关押着成千上万的民众。他们中的很多人正在被酷刑折磨。在我们的案例中,存在的问题不在于十几个致命的敌方特工,问题也不在于一系列有限而精确的反间谍行动。被镇压的是一场人民起义,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强迫占领。而我承认,我是它其中的一部分。”

是的,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这样的自我反思,同样是反思者的阿摩司·奥兹在《黑匣子》里,描述了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另一种面孔:伪善、狡猾,而又雄心勃勃,坚韧而又不择手段地实现着购买土地,在约旦河西岸建立定居点的梦想。


表面上看,《黑匣子》像是一个婚姻故事,一个男子与前妻、孩子、前妻的现任丈夫之间的纠葛,而在这幅以色列家庭图景的背后 ,奥兹以一种残忍的黑色幽默方式,肢解着以色列的社会政治。


两个英国天才作家的相遇


珍妮特·温森特《时间之间》, 安东尼·伯吉斯《莎士比亚》


温森特完全不屑于平铺直叙,就像她根本看不上按部就班的人生一样。有人问她:谁是在世最伟大的英文作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珍妮特·温森特。

这回,温森特接到的任务是改写莎翁的名著,她给自己的新作品起名《时间之间》。莎翁辞世400周年,伍尔夫创立的霍加斯出版社策划了一个大Party,请全球顶尖的当代小说家联手改写莎翁的7部经典剧作,温森特领到了《冬天的故事》。


这是莎士比亚晚年最后创作的悲喜剧之一,温森特把它改写成现代都市小说。国王和王后被一对社会名流夫妻列奥和咪咪所替代,他们和好友赛诺之间的关系,远比《冬天的故事》里的三个人复杂。赛诺曾经是列奥的情人,后来暗恋咪咪,又因列奥而放弃。他爱他们两个人,仨人之间的情感纠结,让《时间之间》变得与莎翁原著不尽相同。


▲珍妮特·温特森著作《时间之间》
只是,故事的模板在那里,腾挪的余地不是很大,尽管《纽约时报》书评评价说:“她与令人费解的文本之间展开了一场奇妙的搏斗,最终呈现出一个错综复杂的、让人拍案叫好的当代故事——属于她自己的全新故事。” 可我依然觉得,留给温森特的空间实在太小了,既定的情节不太适合她天马行空。
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有一天,两个“最伟大的英文作家”在街角处不期而遇,会是怎样的场景?两个都对爱充满激情与怀疑的人,将谈论些什么?争论《冬天的故事》和《时间之间》哪个更好吗?
而关于莎士比亚,我们又知道些什么呢?或者,我们知道的那些故事,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莎士比亚》的作者,另一个英国天才,安东尼·伯吉斯说:“每个传记作家都盼望自己觅得一鳞半爪反映莎士比亚真实生活的新线索,譬如1598年5月7日撕裂的一片指甲,或在英王詹姆斯一世首次召剧团入宫演出时患重感冒;然而这些线索始终未见……我们只是从今昔沃里克郡毫无根据的街谈巷议中才知道,莎士比亚不会喝酒,还染上了淋病。不过,街谈巷议意味着关切,乃至爱戴。”
▲安东尼·伯吉斯著作《莎士比亚》
画出一个真实的莎翁难度太大,伯吉斯想要的只是“古往今来,每一个莎士比亚爱好者按自己的意思为他画像的权利”。在这个文学才子的笔下,“莎士比亚就是我们自己,是忍受煎熬的凡人俗士,为不大不小的抱负激励,关心钱财,受欲念之害……他的背像个驼峰,驮着一种神奇而又未知何故显得不相干的天才……”
也就是说,天才的高大身躯里,藏着你我这类俗人的影子。
这话,温森特相信么?
无所谓终点,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托尼·朱特《记忆小屋》, 约翰·威廉斯《斯通纳》


“身份是一个危险的词”。估计在朱特心里,对“公知”(值得依赖的)的身份认同,要超过“历史学者”。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学生,萨特、波伏娃、皮埃尔·布迪厄、雷蒙·阿隆的校友,欧洲问题学者,历史学家……诸多个身份中,隐藏着一个最让他困惑的身份:犹太人。
这是一个在伦敦出生的犹太小男孩,他的父母开着一家美发店,他迷恋往返城乡之间的“绿色巴士”,除了每天上学乘坐之外,还不时乘车穿越整个伦敦,“只为看到我的故乡周遭不断冒出树、山和原野时所体会到的快乐。”
小男孩子曾经很讨厌上学,“伊曼纽尔”是百年名校,可他不喜欢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里无聊透了的一切。除了“晦暗”的学校让他压抑之外,男生每周要接受的基本军事训练也令人难以忍受,而且,在一个学生超过千人的学校里,犹太学生只有十几个,“大家对犹太人经常受到下流、贬损的污蔑和中伤现象还不是特别反感”。
▲托尼·朱特著作《记忆小屋》
多亏国王学院,让朱特摆脱了伊曼纽尔。当剑桥的老师们认为,其水平已经超过了高中毕业考试的要求,不再需要参加高级程度考试时,他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宣布自己正式辍学。

作为剑桥精神的传承者,英国及其文化却并非朱特的故乡,“当我想到或者说起英国人时,会本能地切换到第三人称,而不与他们为伍”,可他对犹太人的看法——“难道我们之所以是犹太人,只因为希特勒曾煞费苦心铲除过我们的祖辈?如果我们不能超越这个认识,我们的子孙后代又有什么理由要与我们同根”——恐怕也很难得到犹太人的认同。


于是,他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犹太人。


我发现,对他人生活的好奇是最好的阅读催化剂。一个被《时代周刊》评价为“一流的历史学家、最老派的知识分子”,一个罹患癌症和“渐冻人症”的骄傲又敏感的历史学者,他经历着怎样的人生?


朱特很克制,他内敛冷静而又充满柔情地讲述记忆的小屋,个人体验的再次回顾中,时时处处渗透出对历史的评述与思考。


朱特知道余年无多,书的最后,他写道:“我们无法选择人生在何处启程,却可以选择于何处结尾。我知道我的选择:我要乘坐那辆小火车,无所谓终点,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约翰·威廉斯著作《斯通纳》
不介意终点的,还有斯通纳。约翰·威廉斯的这本小说突然火了起来。据说,它在全球有几十种译本。我想弄清楚它为什么流行,约翰·威廉斯算不上是什么知名作家,而且老实说,小说的前100页比较平铺直叙,结构上也不讲究,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值得读。

但是,当你耐心地读下去,慢慢就会被它吸引,以一种真情、无奈、惺惺相惜,走进一个“失败者”的人生,在一声叹息和没有太多悲喜的沉静中,洞察人性的晦暗与明媚。那何尝不是我们的人生?曾经那么努力地想改变,想抓住我们珍爱的一切,却最终只能放手。


有些人死了,但他至少活过。


没有人能逃避死亡


阿图·葛文德:《最后的告别》《医生的精进》


《医生的修炼》我们迟早要面对衰老和死亡——自己的,或者家人的,不管你是否愿意。在疾病和死亡面前,有时你会面对艰难的决定:不知道该坚持还是放弃。


当父亲病危时,医生问:如果发生紧急情况,要不要切开气管抢救、上呼吸机时?我经历了最艰难的抉择。至今,我都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阿图·葛文德著作《医生的修炼》

我找到这些书,是想给焦灼困惑恐慌中的自己以安慰。多知道一些关于疾病、衰老与死亡的事,多了解一些疾病的成因,医生的诊治经历,或许就会多一点踏实。


其实,在面对那么多不确定之时,我们要了解的不仅仅是疾病和治疗本身,而是一种对死亡的坦然与接受。


丹尼尔·凯斯:《24个比利》《比利的战争》

通常,我们会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说买,一个说不买;一个说要努力,一个说要逃避。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陷于纠结之中,难以做决定。


但是,假如,你有24个自己,而且他们相互并不知道,一个是英雄,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画家,一个却是逃脱大师,这将是何等混乱的人生?


▲丹尼尔·凯斯著作《24个比利》
比利就是这样一个极端例子,估计在世界上也独一无二。他是一名24重人格患者,因为犯罪被关进监狱,然后被发现人格分裂。于是,围绕着他究竟是不是普通的精神病患 ,该不该被赦免,如何对他进行治疗,他是否能重回社会,开始了一场况日持久的司法和舆论大战。

丹尼尔以娴熟的技巧,真实生动地记录了比利的故事,其精彩程度不亚于卡波特的名著《冷血》。


它是一本纪实小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深度调查报道样本。据说,在美国出版时曾受阻,因为揭露司法黑幕。我倒觉得它恰恰是宣传美国司法制度的一个范例——精神学专家、律师、法官为了一个多重人格障碍患者的权利和康复而抗争。


闲来无事读红楼


邓云乡:《红楼风俗谭》《红楼识小录》


旧时的文人,比我们渊博幸福得多。一个纸灯笼,一场家宴,一张名帖,一根葫芦条,一块山药糕,都有着深长的渊源和典故。现在,故事没了,只剩下吃,于是就成了没文化的吃货。
▲邓云乡著作《红楼风俗谭》
写得有些长了,后面列几本书吧。

《七年》(彼得·施塔姆)中年男人的情感危机:


《似是都柏林》(恩里克·比拉·马塔斯),民族信仰的黑色幽默:


《午夜之子》(萨曼·拉什迪)


《黑色唱片》(哈尼夫·库雷西),好玩有趣的科普读物:


《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曹天元)


《哲学家都干了些什么》(林欣浩)。




近期,冰川思想库邀请一些聪明而博览的脑袋,梳理出他们曾经汲取思想力量的来源,为我们提供指引。

这是一个年度读书活动。欢迎大家都来推荐在这一年追过的好书,既可以是书名加点评,也可以开列一份简单的书单,唯一要求是今年读过的、值得推荐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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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梅《中国青年报》编委、评论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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