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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院学览丨文学研究与数学思想方法
编者按：浙江大学文学院秉承“文以化人，学通古今”的育人理念，积极构筑师生学术交流平台。为进一步活跃学术氛围，增强学术素养，助力学院教学、科研建设和发展，“浙大文学院”特开辟【文院学览】专栏，及时回顾学术交流、讲座等相关信息，努力为师生打造高层次、高水准的学术交流平台。
2023年3月13日晚，由浙江大学文学院主办的“有闻”系列学术讲座第八讲“文学研究与数学思想方法”在成均苑4幢107室顺利举行。本次讲座由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陈大康教授主讲，浙江大学文学院求是特聘教授胡可先教授主持。陈大康教授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小说研究，多年来，先后出版《通俗小说的历史轨迹》《明代商贾与世风》《明代小说史》《中国近代小说编年》《古代小说研究及方法》《中国近代小说编年史》等专著，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是古代小说研究领域的著名学者。本次讲座围绕数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共通性展开，陈大康教授结合自己多年来从事古代小说研究的实际经验，以多个具体案例分析说明文学研究借鉴数学思想方法的必要性。
陈大康教授首先提到，自己在教学科研工作中，发现中文系师生在文学研究的思想方法上有一定局限，在面对不同的文学作品时，都习惯从时代背景、作家生平、思想倾向、人物形象、语言特色等方面入手，这是中文系专业教育长期训练的结果。数学虽然与文学分属于不同的学科，但其思想方法仍可以为文学研究提供借鉴。为此，陈大康教授以精确概念、集合论、模糊数学、突变论为例，对此进行详细说明。数学学科强调概念的精确性。以西游记主题研究为例，据陈教授统计，目前学术界西游记主题说至少有一百多种表述，按类归并后约有四十种，可问题出在“主题”这个概念本身，先有人们对作品中心思想的一致看法，然后才有“主题”概念的抽象，因此，“主题”只适用于人们看法一致的作品，而主题归纳歧义迭出的《西游记》，并不在“主题”概念的覆盖范围之内。近年来人文科学研究十分喜欢引用西方文艺学的概念，很多时候都只单纯将概念作为标签来使用，并不注重对概念本身的辨析，这是值得警惕的现象。文学研究不仅要注重“有”，更要注重“无”。正如集合论强调“0”不是空集一般，没有以有形面貌出现的文学现象本身也可以成为文学研究者的研究对象。陈教授举出《红楼梦》中王夫人和李纨正面对话的缺席、林如海做官具体情形的缺笔等诸多细节，提示我们要注意体会曹雪芹有意设置这些情节空白背后的言外之意。此外，陈教授还提到，在《明代小说编年史》的写作中，他曾注意到明代小说发展史上出现过一些长达数百年的空白期，从这一问题入手，他开始关注明代印刷业、书坊产业的发展对小说创作的影响。改编和独创是古代小说研究的热门关键词，《金瓶梅》究竟是文人独立创作还是改编而成，曾在学术界引起不小的争论。类似的争论在文学研究中时常可见，如一部作品属于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的争论。这些争论无法争辩出统一结论的原因，是将排中律误用于模糊概念。模糊概念与精确概念不同，其外延范围模糊，模糊数学就是专门为解决这类问题而创建的。模糊概念中同时含有相互对立的两种成分，不可以运用排中律作绝对的是或否的判断，比如《三国演义》虽然是改编自《三国志平话》的作品，但其中有不少情节是罗贯中的独创，《红楼梦》是曹雪芹独立写作，但其中很多内容都是借鉴自明末清初的才子佳人小说。如果能够意识到改编与独创都是模糊概念，那么《金瓶梅》成书方式的无谓争论就不会发生。明清之际通俗小说的创作手法由改编逐步过渡到独创，是一个连续的发展过程。陈教授举出一个由黑到白的实验，对此做出形象说明。桶内倒入一杯很黑的墨汁，然后滴入很白的白颜料，边滴边搅拌，观察其颜色变化。开始时的判断仍为黑色，但颜色在变淡；渐渐地已无法以黑色相称，只能说是灰色，此时桶内黑、白两种成分占比已大抵相当；再继续滴入并搅拌，随后的判断便是白色。桶内颜料已满时，其颜色显然是白色，但其中含有一杯很黑的墨汁却是事实。这就涉及到突变论的基本思想，即事物的质变也可以通过渐变方式实现，这同样可以解释文学语言领域的一些现象，比如中国古代诗歌从四言到五言的发展，古体诗到近体诗的演变等等。文字：张 弛
编辑：房美妙
审核：严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