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荐读｜文秋芳：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以国家语言能力研究为例
好文荐读（第六十七期）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以国家语言能力研究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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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
——以国家语言能力研究为例文章简介
文章来源：文秋芳. 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以国家语言能力研究为例[J]. 语言文字应用，2022，124（4）：49-60.
摘要：本文系统阐释了辩证研究范式的内涵，并以国家语言能力理论构建为例说明 了该范式的应用。辩证研究范式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哲学立场，主张研究问题的客观性、普遍联系性和动态变化性；坚持通过理论和实践互动循环获得研究问题的解决;坚持选择现实生活中的主要矛盾（主要问题）作为研究对象，解决问题时，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是中国特色的研究范式，有别于西方研究范式。
关键词：辩证研究范式；国家语言能力；辩证唯物主义
基金项目:本文是“‘两个一百年’背景下的语言国情调查与语言规划研究”(21&ZD289)的阶段性成果。感谢《语言文字应用》授权推广，全文下载请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一 辩证研究范式概述
“范式”就是科学共同体成员形成的约定俗成理论主张和操作原则。
文秋芳(2017b、2018b)提出的辩证研究范式代表着一种新哲学取向，与比较广泛流行的西方范式有着明显不同。图1呈现的辩证研究范式理论框架是基于文秋芳(2018b)的前期版本修订而成。
二 研究立场
(一) 辩证唯物主义的本体论
本体论要解决研究者对研究问题本质的认识。辩证唯物主义本体论主张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意识对物质有反作用。
物质至少具有三个共同特点：具有客观实在性(王伟光，2019)、具有普遍联系、具有动态性和发展性。
遵循辩证唯物主义的本体论观点，辩证研究范式主张研究问题须来源于客观实际，解决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真”“急”“难”题。研究问题的内外部联系时，要抓本质联系、看到各种联系的动态变化和发展趋势、对创新研究给予支持与鼓励。
(二) 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论
认识论要提供领悟和解决问题的路径。
人类认识世界的顺序是什么？人们认识世界总是从个别事物的特殊性开始，扩大到认识一般事物的普遍性，依据普遍性研究更多的特殊事物。这就提示中国学者的研究应该从研究个案入手，概括总结、凝练理论，然后再将理论应用于考察其他未研究的类似事物。
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过程是什么？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过程大致可归纳为:“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毛泽东，1971)。作为中国学者开展研究，要立足中国大地，深入了解国内外相关的理论和实践，在此基础上构建理论，理论首先要用于解释中国的实践，解决中国发展面临的问题。
目前我国有两种倾向不符合辩证研究范式的认识论观点：一种是试图套用西方理论来解决中国实践问题；另一种是不深入研究中国的丰富实践，只提出理论框架。
(三) 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方法论要提供筛选问题和寻找解决问题的基本原则。两个基本原则：第一，研究工作要抓主要矛盾；第二，对主要矛盾的解决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辩证研究范式在本体论上，坚持研究问题的客观性、普遍联系性和动态变化性；在认识论上，坚持解决问题的顺序是从特殊到一般，再从一般到特殊；解决问题的过程是理论和实践互动、螺旋式上升循环、知行统一；在方法论上，坚持选择现实生活中的主要矛盾(关键问题)作为研究对象，解决矛盾时，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坚持民族性、继承性、开放性和长远性。
三 研究问题
辩证研究范式主张研究问题须体现三个典型特征：现实性、关键性和系统性。
本课题组致力回答三个主要问题：
(1)国家语言能力的理论框架是什么？
国家语言能力的定义是什么？国家语言能力包含哪些要素，它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每个要素又包括哪些重要维度？(2)该理论能否用于解释新中国国家语言能力建设的实践？能否用于解释其他国家的国家语言能力实践？
(3)在中外国家语言能力建设实践的对比中，我国有哪些优势，存在哪些不足之处？克服这些不足之处有什么应对之策？
四 研究目标
辩证研究范式追求同步实现三重目标：优化理论、优化应用、优化诠释。
求真：“优化理论”中的“理论”指“解决问题的原则和思路”；“优化”指原则和思路对实践的适切度。
求善：“优化实践”中的“实践”指“将理论付诸实施”；“优化”指“理论付诸实践的效度”。
求意：“优化诠释”中的“诠释”指“说明实践过程中出现各种样态的意义和原因”；“优化”指“对实践中出现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情况说明的合理度”。
现有的其他研究范式通常主要追求其中一个目标（文秋芳，2018b）。
就“国家语言能力内涵与提升方略”的研究目标而言，课题组确立了三个：
(1) 求真：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语言能力理论；
(2) 求善：该理论能够服务于我国国家语言能力的提升；
(3) 求意：该理论能够较好解释中外国家语言能力的实践。
五 研究过程
(一) 学习借鉴
作为中国研究者，一定要立足中国国情，从中国实际出发，借鉴一切有价值的理论和经验。表 1 列出了课题组学习借鉴的思路。
表 1 “学习借鉴”涉及的文献和任务
从时间维度视角，一是横向，要看当下全中国和全世界的情况；二是纵向，要将现在与过去和将来相连。
从空间维度视角，一是向内，要看我国国内的理论和实践；二是向外，要看国外的理论和实践。
(二) 构建理论
构建理论要先慢后快，先宏观，后中观，再微观，一定要谋定而后动，缜密思维，反复论证，精准定位。
此外，还需特别注意两点：第一，不同性质的问题需要不同的理论架构；第二，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理论，理论的丰富度和解释力不尽相同。
就构建国家语言能力理论而言，课题组主要完成了三项任务：
第一，对国家语言能力进行定义。
国家语言能力：“政府处理一切与国家利益相关事务的语言能力”(文秋芳，2019)。（明确了国家语言能力的实施主体是政府。）
第二，明确国家语言能力在宏观层面上的构成要素及其关系。
三要素：国家语言治理能力、国家语言核心能力、国家语言战略能力(文秋芳，2019)。
三角理论(图2)：治理能力位于最上层，具有全局性和统领性；核心能力位于左边，具有基础性和先导性特点，置于国家语言能力建设的优先位置；战略能力位于右边，具有前瞻性和长远性特点。这三要素之间两两由双向箭头相连，表示彼此存在互动关系。
第三，说明每个构成要素所涵盖的主要维度。
这里列出的主要维度不是封闭、固定不变的，可根据未来情况的实际变化而增减。
(三) 应用理论
课题组力图运用上述理论考察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在国家语言能力建设上取得的成就与存在问题，并提出提升方略。
（1）出版了《新中国国家语言能力研究》(文秋芳、杨佳，2021a)。
（2）发现可用这一框架描述其他国家的国家语言能力，并进行了两两比较：美国、罗马尼亚等不同国家语言能力建设的实践虽与我国不同，但也可用该理论进行分析(文秋芳、张天伟，2018；董希骁，2021)，还可揭示中美、中罗在国家语言能力建设上存在的明显差异。
(四) 反思诠释
我们反思的问题主要有两个：
第一，国家语言能力三角理论的内外适切性：“三角理论”的每个要素应涵盖哪些维度，从长远来看，应保持动态、开放的态度。至于对外的适切性，课题组正组织北京外国语大学多语种教师分析俄罗斯、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马来西亚、韩国等国的国家语言能力，在此基础上深入探究国家语言能力理论的特殊性与普遍性。
第二，作为中国社会科学工作者，我们深感一定要正确把握“为谁而研究”的问题。我们认为所有中国的科学研究者，都应该立志成为“人民研究者”。只有心中有人民，脚下有方向，我们的研究对社会、对国家、对学科才更有价值。
六 结语
本文提出的辩证研究范式与目前西方流行的量化、质化或混合式研究有着显著差异。最根本的差别就在于哲学立场的不同。辩证研究范式的哲学基础是辩证唯物主义，而不是实证主义、后实证主义、解释主义、实用主义等。笔者带领团队采用该范式，顺利完成了2018年国家语委重大课题“国家语言能力内涵及提升方略”。2021年，笔者带领团队承担了教育部语言应用文字所牵头的国家哲社科重大课题“两个一百年背景下的语言国情调查与语言规划研究”的子课题“中国语言规划的实践与理论研究”。该子课题与我们前期完成的国家语委重大课题的性质有很强的相似性，因此子课题组将继续采用辩证研究范式， 进一步检验该范式的应用广度和适切性。最后要强调的是，这一范式不是唯一正确的范式。不同研究问题需要选择不同的范式。本文只是从辩证唯物主义立场出发，在现有范式中增加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用于研究某些符合中国国情的语言文字工作问题。本文提倡有更多研究者选择这一范式研究合适问题，一方面可以优化研究结果，另一方面可在研究范式上有所创新。
作者简介
个人简介：文秋芳，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导，主要研究国家语言能力、外语教育、教师发展等。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主任，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会长，国际应用语言学学会执行委员。
代表著作：《英语语言学导论》《英语学习策略论》《英语口语测试与教学》、《应用语言学研究方法与论文写作》《英语学习的成功之路》《学习者可控因素与英语成绩的关系》《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中国大学生英语口语能力发展的规律与特点》《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能力发展规律与特点研究》《英语学习策略实证研究》《文秋芳英语教育自选集》等。本文来源：《语言文字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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