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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CC和我尽管在上海工作，不过户口都留在杭州。也许因为落沪难，也许因为我们懒，又亦或是我们对杭州还有隐隐的留恋，反正我们都是户籍意义上的“杭州人”，直到今天还是。

CC和我在大学相识，并不是一见钟情的浪漫（我在后面附了我们的《木婚记》有个说明），而是水到渠成的自然。所以后来就自然而然想到要结婚。也没有挑什么日子，因为平常要工作，就想着找个周末回杭州，去紫荆花路领证。

2006年，4月1日，星期六。

我们也没刻意挑，到了登记处，才发现前面还有几对和我们一样。不过前面几位要么证件没带齐，要么跑错了户籍所在地，反倒是我们成了第一对顺利登记的。领完结婚证，给朋友们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们的喜悦。大家都觉得那是善意的玩笑，谁会挑这种日子结婚呢？（回头来看，这是很好的人生经验啊。至少你不会忘记结婚纪念日了）

去年是我们结婚十周年。当日写着：十年既短且长。穿回忆，感谢你十年前选择一无所有的我，长长路点滴串起；守现时，感谢你十年后带着小从善在身边，短短日长情陪伴。愿每日平常带我们走过下个十年，有惊喜无风浪，像过去一样，简简单单就很好。

在过去的11年里，CC和我有两个半重要的决定，回头来看，都是她比我果敢刚毅，使得我们走到今天没有后悔以前的选择。

第一个决定是别人三十而立，我们三十岁决定出国。

我当时在国内写媒体评论，时常批评政府的各项政策。但世博会之后，对我个人来说，气氛已不太对，空间也受挤压，喝茶越来越多。而我自己也深感知识储备不足，必须要自我提升。我自己当时的一个强烈感受是，是我们的社会运动还是我们的组织管理水平，之所以水平低下，归根结底也在于思想不行。

CC在工作上也算顺风顺水，只是也觉得继续深造也是好事。所以我们就决定出国。一旦决定，CC比我坚定很多。我在她的鼓励下，也开始每日在上下班的794路公车上听英语，准备考试，然后申请学校出国。

当我们收到录取，准备前往美国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是又惊又喜。惊讶于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国内也算事业略有小成，居然要放弃一切出国读书；欢喜于我们终于申到学校，可以出国读书。现在偶尔和各地的朋友谈起各自的近况，还是会有很多人感慨这件事情。

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放得下，然后重提起。

第二个决定是生孩子。

李从善（Alex）小朋友是在我读博士期间来到我们身边的。想过各种孩子来临的场景，但在博士第二年的时候有了Alex，虽然压力剧增，但与他的笑带来的温暖治愈相比，全然不算什么。

Alex的语言能力发展很好，到我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已经能完整表达：“爸爸，我写了一篇论文。”“爸爸，我又写了一篇很大很大的论文。” 实在也是很好的鞭策和激励。

《Alex的论文1》

孩子要得有点晚，不过是很正确的决定。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要得有点晚了。

这中间还有半个决定是我读博士。

出国读书是一个大决定，相较而言，读博士只能算半个决定。

我生于浙江舟山的一个小岛，整个周遭经验里没有当大学老师这种选项，“出国念博士最后当大学老师”那是想都不敢想。来了美国之后，我觉得我是适合做学术的。

而且我有一个可能的偏见是，向公众的表达之所以屡屡受挫，并不是因为片面的深刻赢得了民心，而是因为在知识生产的源头学者们没有担起自己的责任。所以我觉得我要读个博士。我前面也写了关于读博士和找工作的一些经验。但坦率而言，中间也不是没有犹豫过，而且困难也非常多（当然大部分所谓艰辛，都是不足道的）。

还是CC温暖的目光，鼓励我迎难而上。只能这么说，没有她，我这个博士读不下来。

我之前写《读博士》，里面说了不少难处，我有个朋友跟帖回复说，还要学会和depression相处，我觉得也是有一点道理。做博士，在智识上，毕竟是一段孤独的旅程。不过我回了他说，我个人的经验是最好有稳定的情感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而这当然都是CC带给我的。

2017年，4月1日，也是一个星期六。

我们中午带Alex去附近的Tops Diner吃了个便餐。晚上还是平日的模式，陪Alex吃饭、洗澡、读书、睡觉。等Alex睡着了，CC和我各自在电脑前忙碌。伴着这窗外万家灯火，想着结婚11年的最大感受，是幸好日子平常、波折不大、还算运气。

是的，日子都是平常的，只落在字里行间，长出绵延意味来。

往下翻……我的很多学弟学妹都把这个叫做浙大爱情故事。

木婚记

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西一楼下的大厅里，那时候你穿一件蓝色套头衫，胸前的图案尽管你一直强调是小熊，但我一直以为是三只小猪，到今天我都没改变这个印象。那时候你短发，可爱的神情落在圆脸上，那脸据说回家把爸爸妈妈妹妹都吓一跳。那时候，我是“师傅”，你是“小七”，我是辩论队的领队，你是上场会紧张的新手。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交叉是因为我们的辩论赛。

这并不是一个完美故事的开端。事实上，故事发展完全不是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的套路。后来有一天，我牵着一个女生的手看着你牵着一个男生的手，我们相互问好，走过五幢的操场。再后来，你一个人看见我和女生牵手去食堂的背影，你挥手朝我大叫“师傅”，我没有听见。又后来，我看见你会叫“小七”，我们相互致意。最后，我也开始一个人去吃饭。你说看见我失魂落魄走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兴高采烈朝我摆手大喊“师傅”，我还是没听见。我们有时候遇见，有时候互相听不见。

有一天你说你钱包被偷了，还有各种不顺利。我居然没有当场掏钱包，拿钱给你。我后来想，应该是我当时月光，没有钱的缘故。真不是不给啊。又有一天你来借数学书，那本数学书有金庸的签名。你问金庸数学差，你为什么还能让他签在数学书上？背后的故事是，我有一天在东一上课，当时文学院院长金庸前来讲座，整个东一313爆满不说，从一楼上来的楼梯上也全是人。我上完数学课下不去，就跟着听演讲的人群一起等签名，实在没地方，所以就让签在数学书上了。你笑了没有？

再后来，我毕业开始在跨学科中心工作。那一年我忙着工作，你忙着毕业。你想考研，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复习，我很乐意提供平日无人的会议室给大家学习。没有考上其实也不是坏事，因为那样的研究生教育未必适合。现在来看，似乎更加如此了。

2004年的夏天，我们决定一起去上海。我想摆脱日益行政化的工作，你想摆脱父母固化你生活的企图。那时候，我们除了希望，一无所有。我问同学借了些钱，宝哥也资助了一些；你问同学她妈借钱，这比我厉害一些。之前你孤身一人去上海找房子，我们决定合租以节省成本。而后我去文三路找了一辆黑车，谈好500元把我们的所有家当拉到上海。那辆车空调坏了，在闷热的黄昏，我们抵达了浦东花木莲溪六村。

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到牵手拥抱到爱与温暖，没那么惊心动魄，反而是平常朴实，顺利成章。我们努力工作，还拥有理想和希望。我们偿还所有债务，开始有一些盈余的钱，做了些投资，让生活不是太窘迫。再后来，我们从1楼搬到了4楼。我们一起去购买简单易用的家具。我们去挑窗帘的时候，店里的阿姐还以为我们是高中生，把我们高兴坏了，还记得吗？再后来，我们搬到了芳华路。

再后来，我们决定出国读书。

日子一下从这些“后来”里溜走了，原来后来真的来过了。

回想起2006年4月1日，我们回杭州登记结婚。然后给朋友们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们的喜悦，大家都觉得那是善意的玩笑。是啊，谁会想着挑这种日子去登记呢？在当天现场登记处，大概还有7-8对和我们一样的“愚人”。

今天是我们结婚5周年的纪念，我找出了之前写的22个【爱与温暖的词汇】作为礼物送给你，我亲爱的cc。我乐意做一个婚姻中的愚人，和你一起简单幸福下去。

再往下翻……

爱与温暖的词汇

那些温暖的词不会改变，会像平常的日子一样浸润人心。是的，尽管情书的形式会随着时代发生改变，但是她的本质却始终如一，那就是承载爱的力量，给心灵以温暖的感怀。岁月会失去光彩，爱情却历久弥新，每一个日子，且不管它风雨阴晴，都一点一滴去累积我们的幸福。亲爱的CC，愿你每一天都平安、健康、快乐。

阅读原文【爱与温暖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