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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医群里的经历

西奈山峰 洛克杂谭 202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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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被拉进过许多中医群,莫名其妙的。


我的群比较多,都是各路朋友拉的,但绝大多数群我都没有时间进去看,偶尔进去的也只是看两眼,很少参与群聊。不参与的原因主要是绝大多数群的话题要么老套要么重复,长年累月就是那点初级启蒙的内容,“洛克的几个文明底线”之类,让人提不起参与聊天的兴致。


中医群例外,近两年我耗费我时间最多的群就是中医群,因为他们总单独@我。初时没注意到,@的多了就点开看看,一看果然是中医群。为什么说“果然”?因为近两年我写了一些批评中医的文章,惹恼了许多中医粉,他们总想找我辩论辩论,之所以拉我进中医群,其实就是把我拉进一个批斗场,让各路中医豪杰驳斥我这个“无知之徒”。


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说辩论,其实我越来越不喜欢辩论,人的认知结构不一样,迥异的认知结构塑造了一个人的三观,你看着很傻的一个人很傻的认知水平,其实那已经耗尽了他的洪荒之力,他的荒谬的认知后面其实也有一套极为复杂的知识体系,岂能因为一场辩论就能推翻他呢?


再者,一有辩论就有对立的立场,互相推翻不了各自背后的知识结构,最后顶多落一个口服心不服,梁子却结下了。待到他更新了知识结构之后,又会认为是自己自修自炼的结果,丝毫不领你的情。所以,辩论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出于这些认识,我越来越不喜欢辩论,只是在非常闲极无聊的时候才多几句嘴。与中医群里的互动就是这样。


先后在几个中医群里接受过中医群众的批判和再教育,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我被踢了出来。


被群踢,最多的原因是违反群规,而最常见的群规是禁止说脏话骂人。我被踢当然不是这种原因,恰恰相反,对方理屈词穷恼羞成怒时骂我,我也不怪,因为那首先表明对方已经辩论输了,再加上说脏话骂人,就已经连底裤都输掉了,我可能砸了人家的饭碗以及专业上的自信心,就没有必要再怪他了。


中医群大致有这么一种人:


一是中医从业者。中医从业者是个比较复杂的群体,因为广义的中医概念内包括多个种类,有经典中医,有玄学中医,有民间中医等等,他们之间也互相瞧不起,但对“中医黑”倒也同仇敌忾;


二是中医的门外汉脑残粉。群内多数成员都是这类,多是他家谁谁患什么病看遍西医看不好还被坑,后来一个老中医三副药去根了那种,或者是“老祖宗博大精深”综合征患者;


三是有现代医学和科学教育经历的人,什么西医专业医生、大学理工科教授之类。


往往在群里最积极发言批判我的,是第二种人,即中医门外汉脑残粉博大精深综合征患者。对这样的我基本不回一个字,第三种人就会很快把他们喝退,因为这种人的发言水平太低,既无文采就无逻辑,稍微受过一点现代教育的人都听不下去。


然后是中医从业者们上场,说一些古代名医的医案,论一些古代名医的经方之类,他们其实是给那些“博大精深”脑残中医粉提供继续脑残下去的依据的。对付他们很容易,现代医学中的“双盲法”就能破尽一切传说、演绎以及伪经验。


比如一个人说周易如何神,我不跟他争论具体的卦象,只问他为什么大衍之数是五十?谁规定的?怎么验证的?


上述两种人,一般的“中医黑”都能轻松应付,像耍猴子或者调教无知小儿一样。


比较有意思的是第三种人,就是那些有过现代教育经历和学历的人,他们许多都在现代医学的职业岗位上,他们的存在,大大鼓舞了“博大精深”综合征患者们。


我遇到过一位,现在仍然是某大医院西医医生,他不仅在西医专业中有资深的经历,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些哲学思考,比如他批判我时就用康德的“现象和物自体”理论,以告诫我不能因为中医不符合科学就断言它是假的,很可能它是物自体层面的存在,我们没资格否定它。


这样的人其实很可贵,太多医生缺乏哲学滋养,只是一种科学工具,甚至在吃着科学的饭砸着科学的锅,败坏着科学的名声。只是,他也是半通未通,这种状态很可能堕落成玄学,有意无意的骗子。


所谓物自体,就是真理层面的东西,相当于宗信中的上帝,科学对它是敬畏的,至少是存而不论的,康德断言它与人类的认识能力永远隔绝。而这位把中医视为这种东西,其实是僭越了人的本分,妄想某种东西可以直通神明,这正是一切玄学的根本特征。而科学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绝不会用假设给人开药治病。


当我把这些道理在各群讲明之后,感觉到群中有人听懂了,有一个群员猛发红包。然后……我就被群主踢出群了。


打听了一下那些群后来的情况,基本上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大侃中医神乎其神的现象了。毕竟,在明白无误的道理面前,脸皮再厚也要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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