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也玩跨界混搭

来源：羊城晚报     2017年06月25日        版次：A08    作者：凌逾 

观潮

□凌 逾

近些年来，从学术研究到文化创意，各种文体、载体的跨界混搭十分流行，但文学往往是最基本的母体。叙事述情、言志载道、兴观群怨，这是文学乃至跨界艺术的根基。文学是根本，甚至可以说是未来发展的发动机。若从文学角度考察，跨界创意有几种方法——

文理“通电”焕发活力

小说家而有深厚的数理思维，更易见人未见，别出心裁。科幻小说，用幻想形式，表现人类在未来世界的物质精神、文化生活和科学技术远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电脑，右知艺术，前知历史，后知预见，各行各业，无所不包，交织科学、事实和预见、想象。科幻多由理工作家写就，如刘慈欣《三体》、李淼《另一种想象可能》，均有宏阔的宇宙新说想象。

当然，也有非科幻的文理跨界。如《质数的孤独》、《软件体的生命周期》。意大利80后作家、粒子物理学博士保罗·乔尔达诺2008年出版处女作《质数的孤独》，以质数隐喻难缠的人际关系、难言的孤寂。质数是只能被1和自身整除的数字，难以结对，无规律，与其他合数绝缘。两个孪生质数，也不易找到连接点。小说讲述马蒂亚和爱丽丝，都有痛苦的童年创伤，像两个质数，难以融入周边亲友人群合数。两人也爱若游丝，彼此相近，却无法靠近。书籍页码排版，也按质数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质数的孤独渗入边边角角。两年后萨维里奥·克斯坦佐将小说改编为电影，文理跨界转为媒介跨界，华丽变身。

少君，被誉为“中文网络小说第一人”、“新移民实力派作家”，北大声学物理专业学士，美国经济学博士学位，还拥有国内的文学博士学位，文理兼修，已出版50多部著作。理工男而以文学成名，类于丁西林。丁西林以独幕剧闻名，少君以网络文学成名。网络文学名家蔡智恒则是水利工程博士，《第一次亲密接触》将数学微积分定律运用到“网络无美女”的推理中，幽默有趣，让人耳目一新。董启章的小说《对角艺术》，将数学的对角关系用于艺术创作，并且与画家合作，开拓图文互涉创意，言不尽意则辅以图示，意蕴更加多元。

理工男女舞文弄墨，成为网络写手，跨学科，跨领域，网络文学语言涌现出科技词汇，新词汇剧增，语言更自由无拘，更吸引各行各业的网民，因此，网络阅读更加兴盛。最近微信文《无数学不人生》火热，从数学定理中发现人生哲理，还有图有真相地加以证明，如“零点存在定理告诉我们，哪怕你和他站在对立面，只要你们的心还是连续的，你们就能找到你们的平衡点”。文学与数学语言一旦通电，就会火花四射，匪夷所思，文学焕发出新活力。

文本外跨媒介开符号学新路

文本外部的跨媒介法，如纸上电影，杜拉斯、张爱玲、西西、李碧华、严歌苓都化用电影语言，营造蒙太奇，时间浓缩，空间错接，串联不同时地的人事；采用电影化心理描写，内心世界外化、外景展现内心、全知全能视点间杂内聚集式意识呈现。李碧华还从戏曲中吸取养分，重述《白蛇传》、《霸王别姬》。

学科跨界类型很多，有地图小说，从地理学科获取灵感，如董启章的《地图集》；有向建筑取经的庭院式小说，如西西的《我的乔治亚》的分层分进建筑体；有向波斯飞毯学习的编织体，如西西的《飞毡》，句段蝉联织造；有向中国麻将取法的结构体，如谭恩美的《喜福会》，讲麻将俱乐部中几对母女的故事，采取麻将结构叙事法，内容与形式水乳交融。

服装设计与文学叙事交织，《古董衣情缘》叙事结构类于缝制方式。西西的《缝熊志》、《猿猴志》自创“缝制体”布偶文学，开拓触觉符号学新路子。黄碧云的《血卡门》文舞双全，展现文学吸收佛朗明哥舞蹈魂魄的非凡生命力，开创文舞跨界创意。

从热门电视节目《百万富翁》获取灵感，陶然写成小说《认人，你肯定》，但人物不是挣扎于百万大奖，而是犹豫将凶手擒拿归案，还是放生凶手以免招致更大灾祸，受害者的内心煎熬写得惊心动魄。印度电影《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讲流浪儿参加《百万富翁》，一夜暴富，却被警察拷打，以为其造假，于是逐一追忆，申诉答对题背后的惨痛人生际遇。

文本内跨界整合混搭交织

文本内部的跨界整合法。文体文风混搭交织，古今文本互涉改写。文言文变为白话文后，诗文退居二线，小说独占鳌头，兼收并蓄。从梁启超、鲁迅开始，以迄刘以鬯、西西、李碧华、陶然等都是故事新编高手，不但小说都融入大量非小说笔法，如日记、书信、笑话、轶闻、游记、答问、诗词、史传等文类，促进文体变化，而且进行跨越时空的新编，穿行于抒情与魔幻，像克里斯蒂娃说的互文性，文本都是对过去引文的重新组织，主要表现在如对《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的主题、人物、情节的挪用转化等，在技巧、结构、语言、美学风格上再造活血，通经活络。

当代新潮的文学跨界，更强调多体整合，文体创意则更丰富，如《哀悼乳房》综合对话体、词典体、数学体、蝉联体、互动体等；《贝贝的文字冒险》串接电邮体、书信体、魔法体、儿童文学体、书面体与口语体，深入浅出化用叙事学，在游戏练习中激发写作创意；董启章还创设文献体、物件体等写法，如《梦华录》不以人为中心，而书写99种物件，生成99个短篇，以共时法再现香港史，以物物关系看尽香港的繁华与孤寂，文学跨界不断演进、递变、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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