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北游

截至4月22日晚11时，发生在基督教复活节当天的斯里兰卡连环爆炸，已至少造成290人死亡，500多人受伤。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馆22日确认有1名中国人在爆炸中遇难，另有5人失联。

报道称，死者中至少有37名外国公民，包括美国、巴基斯坦、印度、英国、摩洛哥、土耳其、澳大利亚、日本和葡萄牙公民。多家媒体22日称，丹麦首富、Povlsen时装公司创始人鲍尔夫森夫妇4个子女中的3个都在此次袭击中遇难。

斯里兰卡国防部长鲁万·维杰瓦尔德尼4月21日表示，这一连串“恐怖袭击”，是由宗教极端分子所为。幕后组织者初步被锁定为一个名为NTJ的当地宗教极端组织。

虽然该组织并未声称对恐怖袭击负责，但从目前被逮捕和被击毙嫌犯的身份信息，以及恐袭主要针对基督教堂，连环爆炸经过精心组织等诸多信息来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斯里兰卡的连环爆炸和伊斯兰极端组织的相关度极高。

震惊世界的新西兰枪击事件后，我在《新西兰枪击案的危险信号：文明冲突论的升级版》一文中写道：

新西兰枪击事件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恐怖分子的身份由穆斯林变成了非穆。

近年来，对无辜平民使用这种臭名昭著的“战斗方式”，在非伊斯兰的几乎所有文明形态中本都销声匿迹，现存于世的绝大多数恐怖组织和恐怖分子都来自伊斯兰世界，然而，恐怖袭击并没有因为源头的局限而变得可控，相反，恐怖袭击对世界各国造成的伤害，大有愈演愈烈、难以根除之趋势。

新西兰枪击事件，更像一个临界点，象征着现代社会对于这种趋势的不满已经升级到了不惜同态报复的地步了，这种攻守趋势的打破，如同我在文中预言，文明冲突已经升级到了热战状态，即非伊斯兰世界在长期遭受恐怖袭击而得不到根本解决后，非穆群体开始用同样恶劣的方式展开反击。

其实，这种预言的准确性根本无需深刻的思考和分析，就能轻松获得。伊斯兰极端分子有仇必报、世界追杀的戏码，在最近几十年来的不断上演，已经让新西兰枪击事件会引发伊斯兰极端分子疯狂报复的发生毫无意外，我们唯一无法确定的是，这个报复会发生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而已。

结果我们看到了，斯里兰卡，选择这么一个国民温和友善的小国，大开杀戒，这些极端分子的脑子是不是短路了？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如果依然不能让全世界正视真正的问题，如果再多无辜生命的消失，也不能让某些天真幼稚的理想主义者们幡然醒悟，那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有分析人士认为，在IS被国际社会全力剿灭后，中东伊斯兰极端势力可能会更多采用“化整为零”的袭击方式继续负隅顽抗。相对于明刀明枪的战争，针对平民发动袭击可能是恐怖分子更为擅长的战斗方式，而恐袭自身具备的隐蔽性和袭击面大，再加上现代社会对于人权以及隐私的保护原则，让各个国家的反恐机构都束手束脚、疲于应对。

就拿斯里兰卡连环爆炸来说，在爆炸发生10天前，斯里兰卡警方就有内部通报称，NTJ计划轰炸天主教教堂和印度高级专员公署，然而，即使在截获信息，能够提前预警的情况下，依然无法做到阻止这9处爆炸中的任何一处。

究其原因，斯里兰卡自身公共安全以及反恐力量薄弱是重要因素外，我们必须承认，恐怖袭击本身具备的特点，就让对它的防范极为困难，即使是拥有强大武力的西方发达国家，即使花费巨额资金，都难以从技术层面上去做到完全防范恐怖袭击。

显然，在日益严峻的反恐形势下，如果认识不到文明冲突的内在逻辑，仅仅寄望于防范的升级，治标不治本。

有种论调是说，西方世界自身的堕落，让伊斯兰世界找到了空子可钻。这种论调要面对的诘问是，在塞缪尔·亨廷顿总结的几大文明中，相较西方文明、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东正教文明、拉美文明和非洲文明，为什么唯独伊斯兰成了问题？

诚然，在近现代历史进程中，各大文明在相互融合的过程中，冲突不断。但时至今日，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在世俗生活的基本层面，他们都会承认一些核心的基本共识，比如政教分离，比如文化多元，他们会在这些基本共识的基础上，用相对固定的通用的话语模式进行沟通交流，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的冲突主要是围绕一些具体利益在展开，这种交锋再激烈，坦白说，都处于正常竞争的可控状态。

正如李光耀在面对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时，委婉的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很显然，如新加坡这样以儒家文明为底色的东亚国家在融入现代文明的过程中，不但相对顺利，而且对现代社会的多样化贡献良多，这些文明体并没有在文明的基本结构上和现代文明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

“文明冲突论”只有在观察伊斯兰世界和非伊斯兰世界之间的冲突时，才体现出了真正的价值。

而李光耀也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表达出了赞同。

欧美社会的白左群体之所以在恐袭屡禁不止的现实下，依然坚持多元文化的原则，是在于他们始终认为，在文明融合的过程中，代价和成本无法避免，不能因为恐怖袭击来自伊斯兰世界而丧失掉维系现代社会的基本原则，而这些原则在对待极端穆斯林群体是依然有效的，否则就会逻辑不自洽。

然而，他们需要正视的问题是，两个“异质文明”的融合是否可欲？它们之间的矛盾到底是可控的、短期的局部矛盾，还是会导致冲突不断升级的根本性矛盾？

在任何一个被现代文明影响下的社会中，人们会认为政教分离的原则是无需强调的，这也是现代世俗社会的秩序基础。但是，这个秩序基础对于伊斯兰世界却是根本性的难题，要扭转伊斯兰世界政教合一模式，从目前的解决方案来看，土耳其的世俗化努力是唯一可取的道路，然而，只要世俗化的守夜人——军队的势力衰减，其可持续性就会面临严峻挑战。

不只土耳其，只要脱离强力世俗化的压制，原教旨伊斯兰就会迅速上位，这种情况，实际上已经在近年来的中东世界的民主化浪潮下显露无疑。

如何在即保证自己的宗教信仰，同时又能尊重其他人的自由权利，努力融入现代社会的秩序，仅仅依靠其他文明的包容和理解是远远不够的，这是摆在伊斯兰世界面前的真正问题。这不但需要宗教极端势力面对，同样需要温和友善的穆斯林做出抉择。

旅居荷兰的阿亚安·希尔西·阿里女士不无担忧的指出：

而这个艰难的选择和变革，基督教在16世纪时，也同样面对。我们有理由相信，广大和平温和的穆斯林信众们，也有同样的勇气面对并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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