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个人在中央公园蹲了十几天，居然是为了数松鼠？

城市居民只有人类吗？居住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我们往往会忽略了身边的可爱“邻居”，例如叽叽喳喳的麻雀，或公园中时隐时现的松鼠，甚至在城市里穿梭自如的狐狸和浣熊。

它们确确实实地与我们生活在同样的环境中，然而我们却对它们知之甚少，可能连确切的数字也搞不清楚。

城市里的可爱邻居 | Squirrel Census

对纽约人来说，松鼠就是这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角色。秋天到了，松鼠为了觅食屯粮而十分活跃，在中央公园里随处都是；但它们又在树丛间闪转腾挪、异常灵活，不知道哪里来、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硕大的中央公园里，到底有多少松鼠？

去年十月，美国纽约的一组志愿者对曼哈顿中央公园进行了一次松鼠普查。今年六月，项目创始人杰米·艾伦（Jamie Allen）公布了最终的统计结果：中央公园里大约有2373只松鼠。

松鼠要怎么数？

数重、数漏了怎么办？

艾伦召集了一组科学家、野生动物专家、平面设计师，以及300多名志愿者，在纽约市著名的中央公园展开了为期11天的活动。他们的目标是：记下他们看到的每一只松鼠。

大家一起数松鼠 | Squirrel Census

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中央公园的面积超过840英亩（340公顷），其中生活着的松鼠有些会被数不止一次，而有些可能根本不会被数，这仿佛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埃默里大学环境科学系的多纳尔·拜占吉欧（Donal Bisanzio）提出了统计松鼠的数量的方法，诀窍在于——分而治之。他们将中央公园划分为网格状，由志愿者们分散其中负责相应区域。他们每天进行两次计数，一次在早上，另一次在傍晚。松鼠目击者们每次都要花20分钟寻找那些毛茸茸的松鼠，在树上寻找，在灌木丛中寻找，倾听它们发出的咯咯声，就像某种寻宝活动。

或许是运气使然，一些志愿者发现了许多松鼠，另一些人却什么也没看到。这些情况都体现了松鼠的不确定性，使得计算确切数目变得更不容易。针对数重了、数漏了的问题，研究团队使用了一个公式。早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著名的松鼠生物学家瓦恩·费莱葛（Vagn Flyger）推广了一个校正松鼠数量不确定性的公式，这个公式结合了观察区域的大小、看到松鼠的数量、观测的次数以及观测距离，得出一个最大概率接近真实值的结果。

将观察数据输入到该公式之后，他们得到了2373这个数值。

“你看不到我” | nycgovparks

五花八门的观察数据，

加深了人们对周围环境的了解

数了整整11天松鼠，听起来很枯燥，不过记录的内容可远远没有松鼠的数量那么简单，其实非常丰富多样。

志愿者们对松鼠的记录简直五花八门。除了数目，他们总共记录了21种皮毛颜色，包括灰色，肉桂色，黑色以及带有各种斑点。而他们对松鼠行为的记录也颇具风格，有的记录写着松鼠“像杂技演员一样倒挂在树上，用腿倒挂在树枝上”，有的记录写着“这只松鼠看起来有点无聊”。

中央公园里，一只正在吃蘑菇的松鼠 | Josh O'Connor

艾伦认为，这个项目并不是一项研究，参与这个项目不仅仅是数数松鼠。他说，在某种程度上，它让你以不同的感觉体验身边的环境。这个过程不像你慢跑穿过公园，它使你注意到一些你本来不会注意到的事情。仔细听，你可以听到它们在灌木丛中沙沙作响，发出“咯咯”的声音，或者嘎吱嘎吱吃坚果的声音。

然后，为了帮助公众准确地想象出这些长着浓密尾巴的小动物生活在什么地方，艾伦的团队成员，平面设计师和制图师纳撒尼尔·斯劳特（Nathaniel Slaughter）花了15个月的时间，绘制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中央公园地图，包括海拔、水系、纪念碑、裸露的基岩，以及喷泉和雕像等名胜古迹。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顺便纠正了纽约市政在海拔等数据上的错误。

中央公园地图 | thesquirrelcensus

“在官方数据中，我看到了很多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山，”斯劳特说。“纽约使用激光雷达技术，无人机或飞机向地面发射光线，测量光线的长度来确定海拔高度。当无人机或飞机误将建筑物的阴影当成山丘时，就会记录下“幽灵山”。也是趁着数松鼠的机会，人们把中央公园的具体肌理也梳理清楚了。

在中央公园的蓝色背景下，2373颗黄色小星星标志着松鼠们，就像星座一样闪闪发光。这张地图虽是为松鼠的可视化而做，却在制作过程中加深了人们对城市的了解。

松鼠散布情况的可视化 | thesquirrelcensus

如果你问艾伦，为什么要去数松鼠，他会说，为什么不呢？这样做是为了城市，以及其中的“市民”。

在城市环境中，松鼠在生态系统中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每年秋天，松鼠们都把种子和坚果贮藏在不同的地方，用它们敏锐的嗅觉在困难时期再次定位食物。在这样做的过程中，这些动物自然地成为了散播种子的使者，使森林再生。

数目的统计，也是很有意义的

虽然项目创始人艾伦明确表示这不是一项正经的学术研究，但是对于动物数目的统计，却是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尤其是野生动物。

通过量化野生动物的种群动态变化趋势，研究人员得以分析不同物种的生存压力或灭绝风险，从而有针对性地开展保育工作。然而对于活动范围广，机动性能强的动物，一只只计数可不是个好办法，于是研究人员发明了所谓的“标记重捕法”。

简单地说，标记重捕法就是在一个有比较明显界限的区域内，捕捉一定数量的动物个体进行标记，然后放回到原来的环境中，经过一定时期，待标记个体与未标记个体重新充分混合后，再重新进行捕捉，根据重新捕捉的个体中标记个体的比例，估计该区域的种群总数，从而计算出某动物的种群密度。

研究人员可以利用这一方法，获取鲸豚的种群动态信息，例如中华白海豚。中华白海豚的个体辨识度较高，可高达91%，因此通常通过自然标志而非人工标志进行识别。标记重捕法获取的多种种群参数，包括种群大小、生存力、迁移率等，对于评估种群变化具有重要意义。而只有当我们对它们足够了解时，相应的保育工作才能有的放矢。

中华白海豚 | Wikipedia

无论是数公园里的松鼠，还是开放水域中的中华白海豚，科学方法正在帮助我们更加和谐地与动物们共存。

参考文献：

[1]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animals/2019/06/squirrel-census-new-york-city-central-park/

[2]https://www.citylab.com/life/2019/06/squirrel-census-results-population-central-park-nyc/592162/

[3]V. F. Flyger, A Comparison of Methods for Estimating Squirrel Populations, The Journal of Wildlife Management, Vol. 23, No. 2 (Apr., 1959), pp. 220-223

[4]LIN Wenzhi, et al, Mark-recapture technique for demographic studies of Chinese white dolphins - applications and suggestions, ACTA Theriologica Sinica, 2018 Vol. 38 (6): 586-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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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去数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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