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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农村老家的真实故事

2016-08-04 李若 人间theLivings

图 | CFP


前几年,村里的一个小孩打开一瓶敌敌畏喝了两口,还举到大人面前,说“这还挺好喝,给你尝尝?”





我的老家在河南南边,与湖北接壤,属于大别山区。

如今,农民靠田地致富已非常艰难,按照老家人的说法,累死发不了财。大部分年轻人背井离乡出外打工谋生活,留守的都是老弱妇孺,没有几个真正的劳动力。


种田的故事

种田向来都是重体力活,老家地处丘陵地带,现代化机械用不了,基本只能靠人工。

老人们种的红薯、玉米等产量高、水分大,田地远了,太沉的农作物就弄不回家,只能就近种种,远处的田地只好抛荒。

好好的田里长满了水草,或者长着树,都是屡见不鲜的。

现在农村最常见是景象是:老大爷在前面走,背着犁牵着牛,老大娘一手牵着小孙子一手拎着农具,还揣着水杯或者几块饼干,一起去地里干活。

四处看,田野里都是老人在干活,小孩坐在田埂上玩泥巴或是捉蚂蚱。

农历四月,是农村又割麦又插秧的抢天时。今年农忙时,我担心妈妈太劳累,就打电话说:“妈,我回去帮忙吧。”妈妈赶紧阻止我:“不用了,麦已收回来了,秧也插完了,你回来也是玩,还坐车跑来跑去的,既花钱又受罪,等过年再回来吧。”

我不相信这么快家里的庄稼活都能干完,于是请了一个星期假,买了张车票偷偷回家。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妈妈还没回来,左邻右舍说:“你回来的正好,你妈正在收麦子,你回来做饭也好,免得她忙完田地活还要回来做饭。”

我跑到田边一看,移栽田还是一汪水,秧在秧田里一点没动。“你不是说农活都干完了吗?秧插完了怎么怎么还是块大白田?”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想让你回来受罪,又热又累,我自己慢慢干就行了。”

回来的路上,田间地头上,除草剂和杀虫剂的药袋子随处可见,我问妈妈:“这些不都是有毒的吗,怎么还用得这么普遍?”妈妈解释道,年轻人都出去了,田地都是老人种。老两口种二十多亩地,靠人工拔草捉虫,白天黑夜不停也忙不过来,只有打药了。“药打轻了还治不了,得下猛药。买药不是一瓶一瓶地买,是成箱成箱地往家搬!”


  ●  ● 

在我们村,每年都有小孩误喝农药致死的事发生。粗心大意的家长,把农药随手乱放,小孩不认识字,以为是饮料,拿起来拧开盖子就喝。

前几年,村里的一个小孩打开一瓶敌敌畏喝了两口,还举到大人面前,说“这还挺好喝,给你尝尝?”大人一看,抱起小孩就往医院跑,可没跑几步孩子就口吐白沫了。


留守的故事

回家没几天,邻镇就发生了一件惨剧。

这家只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和爷爷,孩子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爷爷带着孙子在田里打油菜籽。

小孙子在田边自己玩,困了,就倒在油菜杆上睡着了。爷爷打完油菜籽,就像其他人烧麦秆一样,随手就把油菜杆点着了。这样做,一来不用费力往家运,二来烧了草木灰能肥田,一举两得。

火借风势,半间屋子那么多的油菜杆烧得噼里啪啦响。

等收拾停当准备回家,爷爷才想起孙子。他发疯一样在大火里找孙子,可是孙子早已被烧得惨不忍睹了。

或许是实在无颜面对儿子儿媳,或许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在儿子儿媳妇往家赶的路上,这个爷爷就喝敌敌畏自杀了。


看病的故事

一个中午,烈日当头,我正陪妈妈在做午饭,听到村中传来阵阵鞭炮声。我问妈妈是怎么了,她叹了口气,“老汪头五十多岁,身体好好的,说死就死了。昨天中午,几个老头在村小卖部门口坐着抽烟聊天,快晌午的时候,老汪头说他该回家吃饭了,站起来刚迈步,就一头栽倒了。还没有送到医院,人就停止了呼吸,医生说是脑溢血。”

“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妈妈不断感慨着。

在我们老家,人们常年都不体检,血压多高都不知道。小病挺,大病扛,头疼脑热就吃点感冒药。只要还能动,就不叫病。直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去医院检查。可那时候早就晚了。

村里人都说老汪头身体好好的,没病就死了。是因为不体检,有病也不知道吧!


寡妇的故事

二姐夫善银比我大几岁,四十刚过就去世了,留下一家老小。

前年冬天,原本在新疆打工的二姐夫提前回了家,说身体不得劲,不想吃饭,感冒总是好不了。

他去医院一检查——肾癌晚期。

谁也想不到二姐夫年纪轻轻竟然得了肾癌,上有六十多岁的父母,下有几岁的儿女,怎么办?

二姐夫拿出这些年打工的全部积蓄,先在武汉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后来又辗转到郑州。那几个月,花钱如流水,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一段时间后,二姐夫不认人了,他在病房里见人就打。二姐身上经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老父亲也挨了打。医生没有办法,就用绳子把二姐夫捆在病床上,医生说:“他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得了绝症,情绪失控精神失常了。”

最终,在医院住了半年的二姐夫花光了全家的积蓄,撒手而去,留下了三个未成年的儿女。

过年时我见到二姐,她形容憔悴,瘦得剩一把骨头。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夫家的人担心她一走了之,把三个孩子抛给爷爷奶奶。于是在善银刚死的时候,夫家就规划好了:由大哥安排,他们一家老小全部搬去郑州。他们给二姐找了一份在酒店打扫卫生的工作,给老父亲找了份看大门的班,老母亲就在家洗衣做饭,照顾三个孩子。

现在,他们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只要把虎子供出来就好了。”二姐不断地念叨着。

“再过几年有那个本事考上大学更好,考不上就送去当兵……两个姑娘上到什么程度,就供到什么程度,如果上完高中不读了,就去打工……”

“你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不打算再找一个吗?”我问。

二姐说,“谁愿意给你养三个孩子呢?”


另一个看病的故事

我叔叔家的堂弟祥子,是个命苦的留守儿童。九岁时妈妈肝癌去世,爸爸带着五岁的妹妹去江苏宜兴的石灰窑打工,祥子在老家上学,寄养在伯伯家。

直到妹妹要上学,爸爸就不再出去打工了,他在老家种田,或寻点开山炸石、捕鱼的活。祥子也算是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

初中毕业,祥子去餐馆当帮工,每天凌晨两三点起床和面、发面、包包子、磨豆浆、熬粥、炸油条。白天老板休息时,他还要帮忙看老板两岁的小孩,他干了一年后,就放弃了。第二年,他跟着亲戚去东莞打工,进模具厂干了几年。

到了二十多岁到了找女朋友的年龄,祥子又跳到苏州的一家电子厂打工。因为他听说电子厂里女孩多,好找对象。

在电子厂,祥子管化学品仓库,整天接触的是白乳胶、天拿水、白电油等东西。有人来领,就照单子发货;没人来就在仓库坐着,还挺清闲。这个工作一干就是五年。

突然有一天,祥子早上起床,感觉眼睛看东西很模糊,他去小诊所看医生,医生说他是高血压,吃点降压药就好了。坚持了一段时间,他的眼睛持续充血,视力越来越差,还开始断断续续的流起鼻血。祥子只好请假去大医院看病,检查结果出来了:慢性肾衰竭,俗称尿毒症。

祥子辞工回到老家,等到了武汉的大医院看病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医生建议他赶紧透析。

透析是个无底洞,三天一次,一次三百多。祥子打工几年的积蓄很快就没了。那时没有报销,花多少钱就少多少钱,眼看钱包越来越瘪,亲人们也欲哭无泪。

全家人你一百他二百的凑,加上亲戚朋友的钱,勉强挡了一阵。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祥子的父亲不得不加入打工的行列,五十多岁的人为了儿子,和小伙子们一起修马路、搬砖块。

祥子说,他可能是在电子厂仓库里接触化学品致病的,可他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想去找工厂索赔,可他一没有证据,二离不开透析,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一次几个本家在一起聊天,聊到祥子。一位堂哥在背后议论:“自己没有狠气(种),换谁都会自寻短见,明摆着治不好病,结果就是把家里搞穷,何必呢?只不过是多活几年,不如把钱留着给父亲养老。”

年纪大点的伯伯马上反驳道:“谁不怕死?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人活一百岁还想望个亮呢!他自己有求生的欲望,总不能让他去死吧!”

后来,赶上国家出台了大病医疗保险的政策,报销一部分费用后,我们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点。叔叔打一年工的钱正好够祥子透析的费用,可他一年老一年,干不动了咋办?


赌博的故事

我实在想不通,老家穷乡僻壤,赌博赌注为什么这么大。

炸金花、斗地主、三公,大家赌得最多的是三公。一局大概五六分钟,坐门的一局最少要下一千,上不封顶,庄家输赢在两万左右,一晚上输赢二十万流水。抽水一局二百,一晚上能抽五六千,赌桌上清一色都是红皮,没有十块五十的。

春节时,去一个朋友家拜年,刚吃过晚饭,三三两两的“赌徒”们就都来了,大家开始聊昨晚谁赢了多少。

“你昨天赢了三万吧?”一个问,另一个答:“哪有那么多!我来时带了两万,走时带了四万,骗你是小狗。”

朋友家不是开赌场的,但赌徒们知道,警察不会去他家抓赌,就渐渐地聚到了那里。

像约定俗成似的,不用主家开口,每一局不管是谁输谁赢,都从点子最小的输家那儿抽两百块钱给主人家。当然,扑克、酒水、香烟、零食都一应俱全,炭火烧得旺旺的。

晚上八点多钟,该来的差不多都到了。其中一人说“开始吧”,其他人就纷纷附和,自己挑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主人家就把扑克拿来放在桌子上。

一般一桌坐门的六至八人,后边下注钓鱼的男女老少都有,三百五百地押,看哪门手气好就往谁面前放。有时候哪一门连赢几把,大家都把钱往他那儿送,几张一百的从中对折,都把自己的钱做个记号,要么折成三角,或者把钱卷成一卷,排队似得排一排。庄家要是赢了,把这一排钱统统收走,要是庄家输了,拿起一份问,“这是谁的?多少?”后面就有一个人说,“我的,八百。”庄家便“哗哗”数八百递过去。

赌博桌有赢有输,赢的人面前,钱越堆越高,像小山似得;输的就坐不住了,要求换扑克、换位置……赢了的随即把钱悄悄装到口袋里,桌面上只留几千元,免得输家向他借。

我出门时,正看到一个输家向朋友借钱,朋友拿出一沓对他说:“这是最后一万了啊,你悠着点,别下太猛了。手气不好就下小点,手气好时再下大。”

一晚上,朋友家人来人往,赢了钱的走了,也没有人挽留,刚来的又随即入座。那天晚上的庄家是在外面包工程的,带来一大提包钱,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大老板也爽朗:“只要你点子比我的大,奉陪到底!”

不到两个小时,李老板的钱包瘪了一半,几个赢家先后都走了,输家继续拼。到了十一点多,输家没有钱了就喊数,拿烟包代替,往往一个烟包两千,一个打火机一千。

这时赌桌上有的人一脸死灰,有的人喜笑颜开。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混浊,坐门的越来越少,赌局也接近尾声。

到后来,只剩三个人坐门时,再怎么招呼也没有人愿意坐一门,赌局就散了。输的也捞不回来了。

李老板输了十多万,依然沉着冷静面不改色,夹着提包,笑咪咪地走了。


另一个赌博的故事

老曹本名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他姓曹。

他不是本地人,是从别的地方到我们镇上做馒头卖的。一家四口在我们镇上住了好几年了,两个孩子读高中,他老婆会做衣服,每到下半年就会跟雇主出去做羽绒服。

去年中秋一过,老曹的老婆就跟雇主去外地了,儿子女儿在学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次。除了做馒头卖馒头,老曹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

村里人打牌,老曹常常凑上去看,慢慢地,也开始心痒了。一开始,老曹只是和一帮老头玩玩斗地主。

老曹玩牌有个特点,一抓到好牌就手发抖,要是手上有三四个“炸弹”,他的手就跟“打摆子”似的,抖得厉害。渐渐地,凭着小聪明(他记性好,会记牌),老曹玩起斗地主基本是包赢,大家都说他手气好,不大愿意和他玩了。

斗地主不过瘾,老曹炸起了金花,一场输一场赢,心很快就野了。没多久,就有人推荐他去“对口味”饭店,那儿有赌大的。

“对口味”饭店生意兴隆,聚满了好赌之人。那里人来人往,窑老板、村干部、街上做生意的都在。饭店老板也姓曹,老曹去了几次之后,就和他认成了本家兄弟。有了这层关系,老曹去得更勤了。

赌桌上哪有常胜将军?慢慢地,卖馒头挣的钱不够赌了,他就动存款。开始取一万,想着赢钱了就补上去,谁知一晚上就打了水漂。第二天不甘心,老曹又从银行取出一万继续赌,结果还是输了。等他输了十几万时,饭店老板感觉不能再让他捞了。

老板劝他:“兄弟,赌博是要讲运气的,你不适合赌大的,还是别赌了,一年一个赌运,等明年你手气好了再来吧。”老曹一听就不干了,“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玩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博,如果连这个嗜好都被剥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他是想翻本,担心他输多了不好交代。后来再聚赌时,饭店老板还把大门插上,堵着门不让老曹进,好几次,老曹就在外面把门砸得“咣咣”响。

△小姑娘说:“我爸赌博把钱输完了,没有钱上学就不上了。(图:CFP)

在“对口味”的众多赌徒中,小朱手气最好。老曹的钱有一半是被他赢走了。据小朱讲,正好买车差几万块钱,想什么就来什么,“我这车四个轱辘是他(老曹)贡献的。”大家都劝他,小心老曹老婆回来找你拼命,小朱却不以为然,“愿赌服输。”

过年时老曹老婆回来了,大家都闭口不谈老曹输钱的事,好歹让人家过个祥和年。

纸是包不住火的,年后孩子开学时,老曹老婆终于发现卡里的十五万就剩下三千多了。追问老曹钱哪儿去了?老曹任凭老婆打骂,死活不肯说。

老曹老婆从街坊四邻才得知,存款全被老曹输了。她先去找了银行,说这钱是教育储蓄,除了孩子上学其他用途都是违规,不是开学的时候,银行让他一次次随便取钱,就是失职,她扬言要去告银行;又去找赌场,让他们赔钱,说赌场出老千、下套把她老公骗了,如不赔钱就举报等等……

闹到最后,银行和赌场还真赔了三万块钱给她。

有一次在街上看到老曹闺女买菜,我问她,“小姑娘,现在还没有放假啊,你怎么在家啊?”小姑娘说:“我爸赌博把钱输完了,没有钱上学就不上了。”

很久没有看到老曹的老婆了,听人说,她和老曹离婚了。


养老的故事

前几天给妈妈打电话时,妈妈说五奶奶死了。

我很吃惊,五奶奶八十了,虽然满头银丝,但身体还硬朗得很,耳不聋眼不花。今年回去,我还和她开玩笑说,我要是八十岁的时候身体像她这样就好了。

听村里年纪大的人说,五奶奶原是陪嫁丫头,因为正房不生,为续香火,五爷把她收为小的。五奶奶挺争气,一口气生了三子两女。

几兄弟分家时,是口头协议,分工合作的:大伯父负责五爷的丧事和两个妹妹的出嫁;二伯父负责正房五奶奶的生老病死,五奶奶顺理成章就归三叔管。

五爷去世得早,丧事是大伯父一手操办的,后来两个妹妹出嫁也是他负责的。大伯父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正房五奶奶分到二伯父家时,身体不太好,只在二伯父家住了一年多就一病不起,没有多久就撒手人寰,二伯父照协议把正房五奶奶送上了山。

五奶奶分到三叔家时,还不到七十岁,她帮着三叔家带小孩、做饭,养鸡喂猪,干了不少活。

随着打工大潮的兴起,三叔带着老婆孩子去大城市闯荡,留五奶奶在家闲呆了一段时间。而后,五奶奶的女儿接连生了孩子,五奶奶又去城里带孙子,一带又是十多年。

这期间三叔一直在上海打工,五奶奶就在两个女儿家轮流住。

前年三叔回来了,把老房子翻盖成了小洋楼——给儿子娶媳妇做准备。

五奶奶自觉得年纪大了,不能再在女儿家住下去了,“万一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不能死在女儿家……毕竟女婿是外姓,得叶落归根。”她琢磨。

可是三叔的小洋楼却容不下五奶奶。

三叔振振有词:“你这么多年帮女儿家带孩子,不管我家的事,对外孙比对孙子亲,我回家,家里就像跑了人一样,院里野草长了一人多高,那时你在哪儿?如今我楼房建好了,你要回来,早干嘛去了?”

五奶奶说,“当初你们兄弟早就讲好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你的任务没完成我就该你管。”三叔不理五奶奶,过完年把门一锁又出去打工了。

五奶奶没有办法,只好找来族里德高望重的人评理,族人们和稀泥,又找来大伯父二伯父,让五奶奶在他们家轮流住,大伯父二伯父口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却大不乐意,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是老三的事,凭什么我们帮他赡养老娘?老三住起了小洋楼,我们还住的是平房,

太没有天理了。

五奶奶在大伯父家住下了,大伯母嫌弃五奶奶扫地像画龙,洗碗不干净。

住满三个月,五奶奶去了二伯父家。有一天我去二伯父家玩,五奶奶洗衣服去了,二伯母说:“前几天我走亲戚不在家,回来冰箱里的肉少了不少,坛子里腌的鸭蛋也少了,会不会是五奶奶偷着送给大儿子家了?”我赶紧宽慰二伯母,说有可能是记错了,这种事没有看见不要瞎猜,手心手背都是肉,五奶奶没有必要这么做。

下半年,五奶奶又轮到两个女儿家去住。年后,五奶奶再也不愿意在几个儿女家轮流住了,就借了村里一户人家的空厢房住,吃的米面由两个儿子提供,油盐归两个女儿管。

前一段时间,五奶奶烧开水时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瓢开水从胸部一直淋到小肚子,天气热,伤口发了炎,没有人带她去看医生,也没有人管。

过了一个星期,五奶奶就在借住的厢房里,孤零零地去世了。具体死因不详。

编辑:沈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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