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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十娘|爱马仕的一天vs莎乐美的一生

渡十娘 2023-07-25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55时区 Author Yese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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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Yesenia (巫纳斯)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Yesenia (巫纳斯),自由撰稿人,宇宙奇趣故事收集者、文旅产品体验师、试睡师太。

“爱马仕之光”香水(图片来自网络)

情归“爱马仕之光”




一段丝绸般的缘分的发生需要时间的发酵,太早则涩,太晚则腐。而在其间掌控时间的,则是对自我的期冀与追寻、是自己有意识去控制命运的掌纹。


我的第一瓶爱马仕之光,是朋友送的。她说:“这香很适合你,一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它看上去很美,厚重大气的瓶身,澄澈的颜色,像收集了一天的光,有着远古琥珀般的沉静与轻灵。但自始至终,一股犀利的西芹的味道像幽灵一样一直纠缠着我的肌肤,它总令我想起苏格拉底喝下去的毒芹(参)汁。我总在想,也许他喝下去的瞬间才清醒起来:人类,有时候并不喜欢智慧。


于是,它成了标记我香水收藏量的一个数字,安静待在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我则继续流连于各类沙龙香水,沉醉于它们的个性和传说。但当我拥有的瞬间,迷恋就如同消失的白月光和朱砂痣。有时候我分不清楚我迷恋的是那个香气还是那背后的故事,或许在这个物质时代大部分时间,香水像任何美的东西一样都是用来投射自我。我的身体里好像有无数个灵魂在跳舞,想象的、虚假的、期望的乱花过眼,真实隐藏其间,但我找不到我是谁。


或许人的嗅觉随着年龄渐长也生出许多宽容,也许是肌肤在不同的时光会分泌不同的气息,几年后我又闻到这款香,西芹的犀利气息还一直萦绕,却多了一种无法言表的魅惑——就如但丁的贝阿特丽齐,那束光牵引着我的嗅觉到一个山重水复之后骤见星辰海洋的豁然开朗;一瞬间,大地蔚蓝,像一只刚成熟的橙子,所有春日阳光的气息,生活中的所有美梦和煦而来:葡萄柚和柠檬混合气息,清冽里带着清晨林间跳舞的宁芙的仙气,如清晨叫醒眼睛那道光,晨风携着温暖而来,白花如天鹅绒般低语……光影在唇上荡漾,就像唇边优雅的微笑,温暖而大方、明媚而端庄。整只香结构简洁,智性中又充满想象,像塞尚的印象派语法,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直便抵内心、摄人心魄。


这种不期然里倏然而至的欢喜若狂,让我如浪子一样爱过的香皆成过往。而它——爱马仕之光,在被我抛弃之后,又被我珍视,凭借Jean-Claude Ellena赋予它的魅力,成为我的本命香。


电影《当尼采哭泣》剧照,根据美国作家欧文 D·亚隆 ( Irvin D. Yalom )同名作品 When Nietzsche Wept  改编


莎乐美,
她是一个sapiosexual
一生只对天才有兴趣




1882年春天的一天,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尼采灵魂的城堡在一瞬间遭受重重一击。击中他的,显然不是后来他宣称已死的上帝,而是一名叫21岁俄罗斯贵族女子——莎乐美。


提起莎乐美,历史上最有名的莎乐美莫过于圣经中那个美得无与伦比的少女。希律王愿用半壁江山换她一舞,而她则受母亲的蛊惑,用这一舞邀赏了施洗约翰的头颅。真正的历史,莎乐美与约翰之死并不相关。但借着圣经,这个原本无名又无辜的女人被西方艺术家嚼了一代又一代,中世纪的修士、提香、鲁本斯、居斯塔夫·莫罗、王尔德……在男人的想象里,“莎乐美”按照不同的想象不同的欲望以不同面目出现,但都同样美丽而无脑。


但在19世纪女性解放开始的时代,现实中的莎乐美——一个天才男人收割机,用她行为艺术般的一生证明:一个追逐智性的智慧女性会带给世界怎样的光。


1861年12月12日,一个沙俄将军家诞生了一个女儿,当时的报纸上发布了这则新闻,连沙皇也亲笔写信祝贺。她的名字叫露·莎乐美。


衔光而来的少女17岁时遇见了牧师基洛特,这个学识渊博的牧师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智性世界的窗:从文学到宗教、到哲学,她在短短几个月学了一般学生几年的课程。这段交往以已婚的吉洛教父的求婚而戛然而止。无法揣度少女听到这个求婚的心情,但显然她只沉醉于精神沟通的快乐,并不想被一个男人夺走自由和人生。也许基洛特神父一开始就该想到,从他为莎乐美打开那扇看到更广袤深远的精神世界的窗开始,他就注定只是个开门人,把这个具有鹰一样的勇气和视觉的女人放飞到那些最伟大的思想者的身边。



此后,莎乐美前往苏黎世大学读书,她选读了比较宗教与哲学。这段读书经历加之天赋让她拥有了与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交流的能力。


在梅森堡主持的精英文艺沙龙,她认识了保罗·雷。他为莎乐美打开了思想世界的另一番天地。他们花前月下,谈天说地。很快这个容克地主、哲学博士陷入了如基洛特一样的窘境:莎乐美拒绝了他的求婚,但却表达了希望和优秀思想同住一个屋檐下,进行思想交流的愿望。不想失去莎乐美的保罗·雷同意了——他介绍了他的好友——弗莱德里希·尼采。


彼时的尼采,正考虑当时老师瓦格纳的建议:“我想你该结婚了”。听到保罗·雷的邀约,欣然允诺,但颇为傲娇:“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请让我向这位俄罗斯少女祝贺,我很贪求这样的灵魂。”


这位十九世界最深邃的思想者没有预见的是,这个俄罗斯少女不仅年轻貌美、更具有不可思议的聪明,她如一头“充满野性和活力的麋鹿”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精神世界,这位其哲学学说盖过其诗歌风头的诗人不禁提问:“我们在各自的星球朝着彼此怎样的坠落才抵达这里的?”



三人组成了著名的 “三位一体”读书会:他们居于一个屋檐下,两位哲学家像精神保姆一样带着这个具有“惊人的灵感”的少女在哲学之海冲浪。


这种纯粹智力与精神上的热情关系在世俗的要求面前注定会经历滑铁卢。也许,“高贵男人”尼采眼中的莎乐美,在他心底是世界历史上的“永恒偶像”——苏格拉底式“高贵女人”;也许莎乐美对尼采的智慧比尼采的魅力更有兴趣。莎乐美几次拒绝了尼采的求婚,加之,尼采母亲与妹妹从中作梗,莎乐美与尼采的关系走向了“悲剧性”终结。


关于三人,流传下来一张经典照片:莎乐美半蹲在马车上,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尼采和保罗站在车前,麻绳绑着两人的胳臂,像拉车的马,被莎乐美拿着鞭子抽打着往前走。这几乎就像一个隐喻:莎乐美的一生都在以她的魅力驾驭着伟大的男性思想。甚至,这张照片都让人想起尼采的结局,后来他说“要找女人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而他也终于在都灵的大街上亲吻了一匹马后,进入了彻底的疯狂。


每段爱情都会留下前任的遗产,成为自己成长的养分。于莎乐美而言,尼采的哲学思想贯穿了她的一生——“审美的艺术的生活要比道德的生活有价值得多”“自主独立的生活方式要远胜受世俗约束的生活方式”。于尼采而言,虽然很受伤,但作为“超人”,“凡不能置他于死地的,一定能让他更强壮”。他开始写作酝酿了18个月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登上自己生命的summasummarum(顶峰上的顶峰)。时间上来看,尼采正是在大脑“怀孕”其间认识莎乐美并与之相处的。在自传《瞧,这个人》中评述《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时,他特意提到莎乐美为《生命颂》填词,暗示了这种重合与莎乐美对他的影响。他们的爱情不在了,但他们的精神之子查拉图斯特拉却伴随着尼采,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




莎乐美与保罗·雷继续如兄妹般同居,探讨思想,这时候的莎乐美写出了在当时颇有影响力的《为上帝而战》。1886年莎乐美嫁给东方哲学、文学教授弗莱德里希·查尔斯·安德烈亚斯。当然,如她一生所有的恋爱她都是驾驭者一样,莎乐美制定了婚姻条件,开始了与“弗莱德里希”这个名字长达43年的无性婚姻。莎乐美善于与优秀男人学习,她的丈夫也不例外。正是受她丈夫的影响,她接触易卜生的戏剧,也写出了后来女权主义著作的《阁楼上的女人》。


得益于家庭支持以及稿费收入,作为一个经济独立的女性,她有机会旅行、社交,保有内心的一切决定而完全不必丈夫同意。因此,莎乐美继续流连在精英男士的思想长河里,采撷思想的芬芳,由时间淬炼,她变成自己的光,散发出独特的美感:美貌、才华、智慧、大度、气势、眼界、洞察力、特立独行。


1897年5月,22岁的里尔克在朋友家喝茶时遇见了36岁的莎乐美,一见钟情:“亲爱的夫人,昨天难道并非是我享有特权和你在一起的破晓时光?”一个月后莎乐美向这个璞玉般的年轻诗人投降,他们开始同居。


这场爱情的风暴激动如大海,莎乐美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灵肉结合的爱情。但获益更大的一方是年轻的里尔克。从对万物的感知到对自身的认知,从身体的需求到创作……莎乐美如光一般穿透到对里尔克的各个层面:里尔克把名字由稍嫌女气的“勒内”按照德文拼法改成了“莱纳”,完成了对自身的德语认知;他的书写体中开始出现老式的优雅;与莎乐美夫妇的两次俄国之行,使俄罗斯成为他精神的故乡。这一切无疑为里尔克成为欧洲的诗歌之王奠定了灵魂基础。


他们交往了三年后,莎乐美为里尔克“断奶”。他们保持了终身通信。1926年,里尔克给莎乐美的最后一封信写道:“你看,那就是三年来我警觉的天性在引导我警告我……”



里尔克之后,莎乐美又掀起了几次爱情风暴。但喜欢冒险、喜欢多变、喜欢驾驭的莎乐美,爱情于她而言终究是生命的体验。忠于自我,探索世界的深度和广度才是她的兴趣所在。


1912年,莎乐美正式到弗洛伊德手下受训。这次,莎乐美并没有卷起爱情风暴,他们都是智力层面的天才,棋逢对手,亦师亦友,也许这是莎乐美所追求的更伟大的相处方式。


从此,莎乐美生命的最后25年进入精神分析领域。一战后,莎乐美全心投入到心理患者的治疗当中,她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父权社会眼里,她就像反射光芒的月亮,靠着天才的光在夜里闪烁;但在我看来,她就是光本身。莎乐美一生发表过十五部小说和散文集,一百多篇随笔、评论涉及宗教、妇女问题、文学及心理分析,其很多作品于当时引起轰动。她的特立独行以及众多旷世奇才的爱情与友谊之光遮盖了她一生追求的更高远的世界的光芒,能与之匹敌的大概只有乔治·桑。因此,她的一生,史学家、心理学家都曾费心研究过。我想,大可不必,她的心灵有别的女人不可达到的境界,她只是活得太超前而已。

 


女人,成为你自己的存在



于我而言,读出“莎乐美”这个名字,不亚于亨伯特借着纳博科夫的笔读出“洛-丽-塔”。一旦我读出“莎-乐-美”这三个字,一束光氤氲着香气便攫住了我的灵魂,这束光里的香气便是爱马仕之光。


 “我用百花齐放的概念调配出一种花束的香气,集结了从日出到日落带有透亮和性感的花香”,Jean-Claude Ellena如是解释爱马仕之光。JCE注重香水的留白、香气的掌控力,重塑了苏格拉底式的智性之美。因此爱马仕之光的百花齐放中总让人感受到阅尽千帆的简洁纯粹、智慧淬炼的从容内敛、时光雕刻的优雅明净。


这种简洁与智性让我沉醉。


自女性意识萌醒开始,这世界已经有了很多这样充满智慧、特立独行的女人,但在我心中,极致依然是露·莎乐美。德国作家萨尔博曾说,莎乐美是一位“具有非凡能力的缪斯,男人们在与这位女性的交往中受孕,与她邂逅几个月后,就能为世界产下一个精神的新生儿。”


第一次知道莎乐美是读《当尼采哭泣》,一下子就被这个女人吸引了。而我读她越多,越意识到我浑然无觉凭借本能经历的是什么。小说中尼采那句“成为你自己的存在”,是莎乐美一生的准则,何尝又不是在影响着后来的我。


在莎乐美拒绝基洛特的年纪,我也拒绝了一个在米兰树下思考的灵魂。漂泊半生,回想此前种种,才知道17岁的感情奠定了此生的灵魂底色——他比我自己更早认出了我,在更广阔的天空中,他指引了我一条充满智慧的冒险的航线。


曾经,我以为我以为我所追求的完整是“我们本是一体,对这种美好的期冀与追寻既是爱情”,而年岁越长我越清晰,我所努力追求的,一直都是个体的完整,是呵护自己的灵魂,保有自由和尊严;相信情爱之外,人生更应该有更有趣的智力的冒险和更丰盈的思想及智慧的世界值得探索。在那个充满知识与智性的世界,也许我们最后会像维特根斯坦一样总结: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这条路既漫长又孤独,人迹罕至,却决定一生。但它从朦胧到清晰,从本能到有意识,可以说冥冥之中,我都在践行莎乐美的这段名言:“我既不能根据楷模来塑造我,也不能把我的人生塑造成任何人的楷模。不但如此,我还更可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安排我自己的人生,不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由此,我不要表现出什么原则,而是表现为更为神奇的东西——发自我内心,热烈引起生活共鸣的东西、欢乐又要向外涌现的东西……”我也终于从野性长成自己期待的“存在”——尽管这不是世俗的期待,但是正是我期待的。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成为莎乐美,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遇见一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的际遇,但当你成为你自己的时候,你就是一束光。而后,你也会成为某一个人/许多人的那束光,只有你的存在,让他/他们闪闪发光。


Lou Andreas-Salomé ( 1861-1937 ) (图片来自Wikipedia)


编后记:赞一下陈颍师妹,编排设计简洁雅致,版面极赋美感,以至于我只需拷贝黏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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