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志杰（东方出版社）

果麦，我姑且把与作者张宏杰对立的一面都统称为果麦，希望他们的法务VIVI不要来约我“与您在法庭上相见”。

果麦与张宏杰，似乎吵得很热闹。也许是炒作，也许是真心想表达想法，我不去揣测，我只就我看到的内容作出我的分析与判断。至于结果，想必各位看官均有自己的判断。

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谁胜谁输，那是法官的事情，也是人们心中的天平之事。

合同原件没有见到，但是通过已经发出来的资料，我们可以知道：在《著作权使用协议》中，甲方是张宏杰，乙方是果麦。

但凡对出版合同，或者果麦所使用的《著作权使用协议》有所了解的，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甲方，在本次事件中就是张宏杰，授权出去的一定是一部完整作品的著作权，肯定不会不完整，或残缺不全，或者授权“一部完整作品的一半内容”的著作权。

看起来有些绕，是吗？那就打个比方：去商店买个杯子，你会买回来半个杯子吗？或者一个残破不全的杯子吗？肯定不会的，对吧？

作品的授权也是一样，一定是要把“一部完整作品”授权出去才行！否则，这个合同就是无法执行的，无法实现的，也是无效的。

现在，我们再来了解一个法律概念，叫著作权。《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条明确规定：“著作权包括下列人身权和财产权”，其中第四条为“保护作品完整权，即保护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权利”。也就是说，作者张宏杰，是有着保护自己作品完整权的权利的。

这个完整权具体指什么呢？自然是内容上的完整。也就是说，作者有权利保证自己作品内容上的完整性，这一点谁都不能否定，也不能剥夺。

那么，问题来了：一部完整作品（请注意，这里就是指内容上的完整），如何通过形式表达出来呢？

这就是出版方，或者落实到具体个人身上——这部完整作品的责编的工作了。如果是果麦这种文化传播公司，那还要加上这家公司负责这部完整作品的工作人员。

按理说，如果张宏杰的这本书是以一册的形式出版，恐怕也就没有后来这些恩恩怨怨了。可偏偏不巧，最为重要、核心的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在具体分析之前，我们先来看看市面上的书是以什么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你到新华书店逛一逛，会发现很有趣的事情：绝大多数的书，都是一本书就是一本书。

这不是废话吗？一本书怎么可能不是一本书？

但我的意思是：绝大多数的书，都是以一本书的形式来展现一本书的内容，而且是用一本书的形式来完全展现出一本书的完整内容。反过来讲，就是“一部完整作品”通过一本书的形式得以呈现、展现、出现在书店，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一部书分为上下两册，或者上中下三册，但是在购买时，你要一起购买，只支付一次费用就好了。也就是说，“一部完整作品”通过两本或者三本书的形式得以呈现、展现、出现在书店，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说得够清晰了吧？

但是有个问题：一部完整作品要通过若干本书来展现完整的内容时，我们习惯上还称呼为“几本”，但更加确切地是，应该称之为“几册”。

对于绝大多数情况，我们可以自然地说：这一本书或者这一册书就表达了“一部完整作品”。

对于后者，较为准确地说法是：这若干册书表达了“一部完整作品”。

那么，这种区别还有什么表达方式呢？简单地说，就是看书背面的条形码和定价。如果一册书背面有条形码和定价，那么一般来说：这册书就表达了“一部完整作品”；反之，如果没有，那么这册书只能是“一部完整作品”的一部分，要与其他部分一起才能完整地表达“一部完整作品”。

以此来看现在展现出来的内容，我们会发现，在果麦与张宏杰的补充协议中，表述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在补充协议的第一条中，表述的是“作品分为上下两册分别出版，上下两册作品名称分别为XXX”；而在第二条中，表述的是“以下简称上述两部作品”。

如果按“册”的概念来讲，那我在购买由果麦出品的张宏杰的此部作品时，应该只支付一次费用，不应该支付两次。因为双方规定的是用上下两册的形式来出版“一部完整作品”。

如果按着“部”来讲，那我在购买由果麦出品的张宏杰的此部作品时，应该支付两次费用，而不是一次费用。因为“一部作品”应该是内容完整的“一部完整作品”，而不是内容不完整或者残缺的“一部完整作品”。这个道理就如同去商店买杯子一样。

考虑到张宏杰授权出去的肯定是“一部完整作品”，如果不是，那么张先生，不好意思！你在欺骗人！如果是，我顿时纠结起来：为什么我竟然买了一个残缺的作品回来呢？

是谁在欺骗我？！

其实，没有人在欺骗你，只是凑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已。本该用上下册出版，使用一个书号，一个条形码，一个定价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何变成了使用两个书号、两个条形码，两个定价的事情（虽然定价是一样的）。

这其中的商业道理，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都很清楚。

我要继续说的是：

首先，对于张宏杰来说，他授权出去的是“一部完整作品”，不论你以几册的形式出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完整地表达我的“一部完整作品”就可以。但定价一定要清晰明确，否则他就不好算账了。或者最为简单、也合情合理的算法就是：几册书如果是一个定价，那就按这个定价来算版税；如果几册书各有各的定价，那就合起来算版税。

但，张宏杰没有注意到，合同上却不是这样写的。如果用一册书就呈现了你的“一部完整作品”，那大家肯定皆大欢喜，不会有后面的恩恩怨怨。可是，用两册书表达了你的“一部完整作品”，还是分开收钱，你不觉得你的作品的完整性受到了侵犯吗？这种侵犯的最直接表现就是：你只能按一半“一部完整作品”的价钱来要你的版税！

你在签订合同时，有没有看清楚？有没有产生疑问？要是有，为什么不提出来呢？这就是你不仔细看合同的后果！下次要牢记啊！

其次，对于果麦一方，我很佩服。这定价策略、分册策略，在现有的内容上看，在没有出书之前，似乎很完美。但在提供合同给张宏杰签字时，你们是否有解释清楚？是否有说明你们在计划分为上下两册出版时，是如果支付版税的？作为出版方，在与作者签订合同时，这些解释是十分必要的，特别是在有重点出版变化时，一定要做好这样的解释工作，免得双方最后闹得不愉快。这是体现出版专业精神的一个表现。作者创作一部好的作品不容易，如果不以专业的精神来负责任地做好出版工作，不让作者放心，这摊子还能撑得下去吗？

按现有资料来看，“一部完整作品”被上下两册用两个书号出版，就算没有侵犯张宏杰的“保护作品完整权”的权利，果麦一方也没有在提供的合同上说明，对于使用两个书号的出版物，只按册数来支付版税。作为商人，作为文化人，这点也不跟作者说清楚吗？

写到这里，我觉得差不多了，我的分析完了。我不是法官，不是判官，仅仅写出我自己的分析与看法。想必此事在行业内已经产生了很大影响，自有高人来判断。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前辈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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