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股市人设又一次崩塌，资本市场何去何从？

本文作者，赵建，西泽研究院院长。

在一个人治的游戏场里，“人设”至关重要。因为除此之外，人们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依靠。

上大学的时候是个中超球迷，挤出可怜的学费买了当地球队的年票，凡主场比赛一场不落得到现场呐喊助威。直到有一天足协主席被抓，黑哨假球赌球曝光，才知道那时喊破嗓子大喜大悲的比赛，都是假的。球迷的幻灭是崩溃式的，但依然残存着一点恋恋不舍，这决定了球迷对国足，注定是虐恋。

中超的“人设”因此崩溃，中国足球也继而进入最低谷。国足成为一种让人感到羞辱无奈和无底线的代名词。泱泱大国，世界第一运动，获得如此殊荣，实在让人觉得愤懑悲怆。毕竟对于球迷来说，看自己国家的球队比赛是一种刚需。但这种刚需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和羞辱。

A股市场和中国足球非常相似，同样庞大的市场和股民，即使被一次次收割但依然心存希望。然而原证监会主席刘士余主动投案自首的事件，无疑将A股市场本就脆弱的“人设”又一次击溃。虽然具体案情没有公布，但可以想象，刘在任的那几年，有多少的“假球，黑哨和内幕交易”。股民辛苦积累的财富，有多少不知不觉的为一场场骗局买单。就像当初球迷球场深情的呐喊，如今来看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深情变成了小丑，由爱转恨就在一瞬间。

图片来源：网络

看看最近几年A股的奇幻异象，风雨飘摇和断壁残垣，与同期稳健增长的中国经济非常的不匹配。什么原因，其实就是资本市场的“人设”在不断的崩塌，从产融结合的资本市场，沦落为一个投机市场，一个权力牟利的市场。慢慢的，股民也逐渐默认了这个名利场和赌场，不断下调人设下限，也在不断下调自己的人设下限。于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这里的基本逻辑是，在以监管部门和政策主导的审批制体系里，证监会主席及其管理团队的基本操守至关重要。因为既然不是注册制，既然中介机构和市场博弈无法反映真正的信息，那么人们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于“明君”。证监会的审批规则和证监会主席，既是专业精英，也是道德精英。道理很简单，你的规则既然不是让市场分散化的主体做主导，那么最后的底线和信任兜底就是证监会。

然而最近几年，副主席、主席助理、审批处处长相继落马，让股民对监管层的信任逐渐减弱，原本为支撑审批制的道德人设在一点点塌陷。但是，再降低下限，恐怕也没有股民能相信证监会的一把手，为中国股民请命主持正义的青天老爷，当初正气凛然义正言辞嫉恶如仇痛斥金融大鳄妖精害人精的证监会主席，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害人精”。

“原来像你这样浓眉大眼的人也背叛革命？”作为副主席，主席助理，处长，可以贪污受贿，毕竟还有一把手在主持正义，维系着最后的道德底线。但是证监会主席出了问题，这场游戏的公平性和希望还寄托给谁？归根结底，在一个人治的游戏场里，人们的共识需要维系于最大权力者的人设，否则没有充足的理由玩下去。除非你真正学习注册制，像美国，像香港，大家有自己一套公认的人设（自然立法），圣人无名，若非特殊情况，上市公司和投资者基本不知道证监部门的存在。

其实何止监管部门，最近也是民企上市公司人设集中崩溃的年份。乐视网就不用说了，已经刷新了会计腾挪下限。2018年股权质押爆仓赖账的一大堆，商誉减值业绩腰斩天雷滚滚，跑路的跑路，造假的造假。最典型的是最近的康美药业，300亿的现金说没就没，最终的结果让人惊出心脏——据说银行都参与了造假，这可能是世界股票造假历史的新纪录。在这样的环境里，投资者还能相信谁。于是只能国家来接盘，最后又进入了牺牲效率换取稳定的死循环。

而稍微好一点的上市公司，却有一些没有脑子的董秘，当众质问和羞辱“仅有100股的小股民”，岂不正中媒体下怀。还有放弃人设的董秘直接戏怼股民，“你本来就是赌博的，赔了钱何必怪我们”。有些话，虽是事实，但不应该说出来。A股就这样，大家得过且过凑合着，看破别说破。一旦说破，泡沫式的“人设”也就破了。

图片来源：网络

这就是一个大国的资本市场，形形色色的人设都在不断挑战下限。现代经济是基于预期的，资本市场更是一个预期和信念的市场。要建立一个现代的，能够推动中国经济新旧动能转换的资本市场，必须要有一套基本的信念和认知。如果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那么大家的选择就是投机倒把、互相伤害。而互害模式，说好听一点是总量不断缩水的零和博弈模式，在没有负熵的增加下，是会慢慢崩溃的。

我们还是要理性乐观一点。如果说前期中国足球的崩盘，来自于原足协主席谢亚龙的“背叛”，继而开启了漫长的足球产业复苏之路（虽然国足成绩依然没有起色，但俱乐部在资本大佬的加持下，“赎买”了亚冠冠军之类的辉煌）。至少从球迷看球的角度，似乎没有明显的假球和黑哨了（当然也不一定），这是中超因丑闻崩溃后的一点重生的希望，毕竟光荣的荆棘往往根扎在废墟之上。

那么中国股市的凤凰涅槃，或许也从中国原证监会主席的主动自首开始，因为这个“人设”的崩塌几乎是致命的。而希望往往萌生于最黑暗的时候，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刻，才会让人彻底反思——连证监会主席这样的角色都可以犯罪。

也无需悲伤和愤慨，恐怕大家早已经麻木了。其实这也是资本市场固有的生长规律，看看美国股市初期野蛮生长的时代，其中的虚假，肮脏，欺骗和暴力，与今天的A股相比有过之而不无及。似乎不经过肮脏龌龊的危机洗礼，不经过一次次意向不到的“人设”崩溃，所有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就没有彻底的反思，也就无法真正从互害模式中走出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愿意一厢情愿的将刘士余的坠落和科创板的新生，看做是中国资本市场凤凰涅槃的开始。当然，这个过程，一定不是那么容易。

———— End ————

推荐一款尽调必备APP“企业预警通”，它可以查询地方政府债务、财政收支、各省市人口和GDP数据；企业各类工商信息、已发行债券清单、甚至财务报表；并及时推送企业债务违约、股票质押爆仓、债券闪跌、监管处罚等预警信息，是一款为金融人量身打造的APP，完全免费，扫码下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