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清专栏】“黑暗大陆”的殖民银行——比属刚果银行大铜章背后的故事

文│姜建清

上方呈现的是成立于1909年的刚果比利时银行（又称比属刚果银行，Banque du CongoBelge）成立50周年纪念大铜章。章重149克，直径70毫米。铜章的一面是非洲五大动物之首的大象，周边为刚果比利时银行名和建立50周年字样；大铜章的另一面是该行1909年成立于刚果马塔迪时简陋的草屋顶办公楼，以及1959年在刚果利奥波德维尔（现金沙萨）的现代化银行办公大楼。两相对照，沧海桑田。

世界上有两个国家名为刚果，都位于非洲中西部，官方语言都是法语，国名均称为“CONGO”，因此加缀各自首都简称区分两国。首都为“布拉柴维尔”的，称刚果（布）；首都为“金沙萨”的，则称为刚果（金）。若在以前，刚果（金）应称为刚果（利）。因为金沙萨的历史并不长，1881年当殖民主义探险家斯坦利来到的时候，这里还是些散落的村庄，居民大约5000人。后来，这座城市以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的名字命名，称为利奥波德维尔。在漫长的殖民主义统治时代，这座城市发展缓慢，到1960年人口还不足40万。

非洲是人类的发源地，刚果河流域地区是非洲古代文明较发达的地区之一。刚果早期的历史开始于班图人的迁移浪潮，他们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500年从西北迁徙到盆地地区，取代了aa本地土著俾格米人。以后达尔富尔和苏丹科尔多凡人迁移进入刚果北部，东非人迁移进入刚果东部，加速了民族的融合。人类迁移使技术从石器时代过渡到铁器时代。公元5世纪，氏族社会乌彭巴诞aa生。大约在13至14世纪期间，刚果族人在刚果河下游地区建立了刚果王国。该王国从15世纪末起逐渐发展成一个强大的国家，其版图囊括今刚果（金）西南部、安哥拉西北部和刚果南部的一大片土地。在刚果王国走向强盛的同时，刚果河上游地区也先后建立了卢巴王国、隆达帝国和姆西里王国，这些国家都是在非洲历史上相当有影响的古代国家。1482年葡萄牙航海家狄亚哥最先发现刚果河、并且在河口立碑为志，此后欧洲人和刚果开始了初步的接触；随着欧洲殖民者的入侵，刚果境内各王国的正常发展走向中断。但因蛮荒多阻，深入刚果内部的欧洲人还很稀少。1816年，英国探险队失利陷足于刚果。1874年到1877年。英国探险家李文斯顿冒险深入刚果境内，误认刚果河为是尼罗河的源流。1874年英国记者和探险家亨利•墨尔顿•斯坦利（H. M. Stanley），受美国报刊资助，组织了342人的大探险队，才认清楚了刚果河真貌。他证明了刚果河可以通航，也测量了非洲的内陆版图。1878年，他写成《穿过黑暗大陆》（Through the Dark Continent）一书，轰动欧洲，非洲这一“黑暗的大陆”之名，到今天都没有甩掉。回国后，斯坦利先向英国政府报告这块还没开发的财富之地，没有得到当时英国政府的资助支持。然而，斯坦利的有关报道，却引起欧洲小国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的注意。

利奥波德二世

比利时历史悠久，却又命运多舛，曾多次成为欧洲列强砧板上的鱼肉。作为尼德兰的南部，比利时曾先后被法国、奥地利与荷兰统治。1830年“九月革命”之后，比利时脱离荷兰而独立，并在1831年的伦敦会议上得到欧洲众大国的承认。同年比国民议会通过了宪法，确定比利时为王国，选定德意志小邦萨克森—科堡—哥达的王子为比利时历史上第一位国王，称为利奥波德一世。利奥波德一世身世显赫，他的妹妹嫁给了俄罗斯凯撒大帝的兄弟，他与英国皇室有关系，还是法国皇帝的女婿。利奥波德一世奉行中立政策，经过35年的精心经营，夹缝中的小国终于过了难关，成为欧洲的后起之秀。1865年，利奥波德二世（LeopoldⅡ，1835—1909）继承了父亲的王位，成为比利时第一位本土出生的国王。就任王位前他曾四处游历，1854至1865年去了印度、中国、埃及和其他地中海沿岸的非洲国家，广泛了解世界。他的统治被认为是比较成功的，其推行自由贸易政策，使比利时搭上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列车。

当时世界其他大洲可瓜分的土地已基本被列强瓜分完毕，非洲成为19世纪末资本主义列强争夺的蛋糕已不可避免，作为大国夹缝中的小国，强烈忧患意识促使利奥波德二世想成为探索非洲内陆的急先锋。他认为只有靠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的直接联系，才能保全商品和资本的输出场所，同时获得廉价原料的供应。不过，19世纪的非洲毕竟不同于15世纪的美洲，欧洲人的足迹早已遍布非洲沿海。一个小国对非洲的殖民离不开诸大国的谅解，这促使比利时积极成立“国际非洲协会”。对非洲的瓜分就是以“国际非洲协会”的协作形式揭开序幕，而不是以少数大国横加闯入的形式开始，这无疑是利奥波德二世的历史作用。1876年，利奥波德二世邀请了英、法、德、俄、奥等大国要员，在布鲁塞尔召开了国际地理会议，大会的议题就是讨论非洲问题。利奥波德二世主持了会议，他在“国际地理会议”开幕词中说道：“打开地球上惟一尚未进入的地区，并使之文明化，冲破笼罩着当地全体居民的黑暗，我敢大胆地讲，这是一次十字军远征。这次远征与我们这个进步的时代是很相称的。”当时也参会的非洲探险家斯坦利，当然成为了利奥波德二世的知音和精神导师了，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会议决定成立“国际非洲协会”以协调各国的行动，各国纷纷成立了分会，利奥波德也建立了比利时分会。此次会议立竿见影，欧洲列强加快了入侵非洲内陆的步伐。1876年欧洲列强只占领非洲土地的10.8%，且主要分布在非洲沿海的据点。但到1900年时，列强们已经瓜分了非洲土地的90.4%。

利奥波德二世对刚果有强烈兴趣。早在1878年他就筹资成立了“上刚果研究委员会”（1882年改组为“国际刚果协会”），他以“国际非洲协会”比利时分会的名义，与斯坦利签订了五年的协议，规定斯坦利应从刚果河口向东到上游湖泊地区修建一条200英里的大道，要求使刚果河下游的酋长们承认并接受“国际非洲协会”的保护。但比利时议会对非洲项目不感兴趣，不愿意为国王拨款，利奥波德干脆就自掏腰包来资助斯坦利。从1879年开始，斯坦利以利奥波德二世的代理人身份，在刚果河流域进行了一系列活动，诱使当地的酋长签订了450多个条约，建立了22个“商站”。

斯坦利在刚果的活动遭到法、葡、英等国的抵制和反对。1884年11月15日至1885年2月26日，帝国主义列强召开讨论利奥波德二世侵占刚果问题的柏林会议。利奥波德利用列强间的矛盾，进行场外外交斡旋，争取到英、法、德等15个国家的同意，承认了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河口南岸的统治权。这次会议也成为西方列强对非洲进行大瓜分的分赃会议。此后，列强几乎将整个非洲瓜分完毕，接着就发动了重新瓜分世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由于对刚果的占领是以利奥波德二世个人的名义进行的，比利时议会承认了刚果河以东地区为国王的私人领地。利奥波德二世便成立了“刚果自由邦”，在他成为比利时国王20年后，又兼任了刚果的国王（1885—1908）。斯坦利的殖民探险家的活动，为利奥波德攫取了刚果河下游的大片土地，但柏林会议划分给利奥波德的统治范围仍界线不明。因为当时与会者对刚果的地理情况并不十分清楚，许多地区是欧洲人一无所知的空白点。欧洲其他列强对刚果的土地也极感兴趣，法国和葡萄牙分别觊觎乌班吉和隆达，英国则企图染指加丹加。利奥波德与列强谈判、分割界限的同时，组织许多支武装探险队，对刚果自由邦圈定的范围实行事实占领，凭借武力，迫使当地酋长签订条约，接受自由邦统治，并杀戮了不愿投降的部落抵抗者。殖民侵占和部族反抗持续了近十年，“刚果自由邦”才完成了对其200 多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有效占领。有趣的是，这一历史不长的“刚果自由邦”还曾行文中国当时的清朝政府，甚至在1898年7月，不远万里专门派员来北京签订通商条约。虽仅两款，却是中国同黑非洲国家最早签订的条约之一（见《清史稿•邦交》之八）。

利奥波德十分喜欢这块土地，为了让自己名留青史，他为刚果的一个城市取名为――利奥波德维尔，它就是今天的刚果首都金沙萨。“刚果自由邦”是一个通过殖民控制的非政府组织，布鲁塞尔为整个殖民统治体系中枢，国王是唯一的股东，他通过殖民大臣和驻扎殖民地的总督对当地实行立法、行政和司法权。土地处理权属于自由邦政府，世代生活在此地的土著人不能永久拥有原土地权。自由邦政府允许白人直接或间接地去获得未开垦土地。在利奥波德维尔的东部，橡胶、珂笆脂、象牙资源丰富。在自由邦时代的早期，政府并不反对私人和私有公司的贸易，1891年政策改变了，缘由是政府发现不少大庄园主事实上垄断了一些产品的交易。1892年起自由邦政府收紧了政策，当地居民出售产品必须缴纳一定税收⋯⋯Peemans1975年研究发现，在19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之间，比属刚果掠夺的物资被课以60%的重税，这些政策无疑使私营公司感到没有什么发展空间了。

利奥波德在刚果赚取了大量金钱。殖民政府声称，为了提升当地人民生活和该地区的发展的目的，在上刚果地区攫取象牙、橡胶和矿产在世界市场上销售，推行专横独断和残酷剥削的制度，史称利奥波德制度，备受后人的非议。在利奥波德统治刚果的24年期间，据估计有150至300万人死亡。1890年，传教士格拉特恩•吉纳斯在英国首次披露了“刚果自由邦”的真相，但影响不大。1903至1904年，英国人莫雷尔和凯斯门特发表一系列文章，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利奥波德在刚果的暴行，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震惊。人道主义者首先起来猛烈抨击这种丑恶而隐蔽的奴隶制，要求撤销柏林会议将刚果授予利奥波德的决议。英美等国政府也对比利时施加压力。1908年，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说，“刚果自由邦”已经在道义上丧失了受国际承认的权利。国际社会一致要求结束利奥波德制度。1908年，利奥波德二世逝世前一年的8月20日，比利时议会通过由国家接管“刚果自由邦”的法案，议会同意支付刚果的债款，支付1.2亿法郎给国王利奥波德为购买土地款。

1908年11月16日，博马市升起比利时国旗，正式宣布“刚果自由邦”由比利时政府接管，改称比属刚果。比利时的政府也撤掉之前的刚果总督，重新任命了一位新总督，之后比利时国王通过殖民大臣和驻扎殖民地的总督对当地实行立法、行政和司法权，当地的欧洲人和非洲人均无选举权。比利时议会控制着刚果，还通过土著酋长对刚果实行间接统治。1937年，比属刚果的殖民官吏仅有2348名，却有效地统治着953万土著人。

1910年代比属刚果农贸集市邮资片

早期的跨国银行，通常是伴随着殖民地进行渗透扩张的，殖民地银行史一直是金融史的空白，鲜有研究著作和学者。究其原因，或因殖民地政治、社会的剧烈变动、落后的观念和管理，导致历史档案收集保管的缺失；或因殖民地银行多少有些不光彩的过去，而不愿意公布历史档案供研究。

比属刚果银行的历史就是典型的殖民地银行史。当利奥波德二世得到刚果的时候，刚果虽然地下资源丰富，但地上却是蛮荒僻乡，满目疮痍，搞建设举手投足皆需钱。而先前还处原始社会阶段的刚果哪有银行，虽然盛产铜矿，但交易货币却是粗笨的铜环。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的项目开发，如马塔迪至利奥波德维尔的铁路，开始邀请欧洲银行参与，一些法国和德国的银行组成银行团予以了支持。不过，比利时本土的银行尤其是比利时最大的银行——通用银行却表现冷淡，或应付性地参与一些小项目。当时比利时的银行的目光还注视着欧洲。1892年时任通用银行新行长费迪南德•拜尔改变了海外政策，大幅增加对中国、俄罗斯、拉丁美洲的融资，但对非洲投资仍提不起精神来，可能缘于对利奥波德二世的刚果政策的怀疑。在刚果的投资使利奥波德感到独木难支，至1885年，刚果各项事业的投资已花去他1000万法郎，1890年增至1900万法郎，让他负债累累。1902年在刚果Katanga地区发现了储量巨大的铜矿苗头，利奥波德二世宣布刚果向国际资本开放，又一次呼吁比利时通用银行在刚果开设一家殖民地金融公司，但是通用银行仍对国王的要求缺乏热情。

1906年，通用银行新任行•长让•捷安达（Jean  Jador）再调整了海外战略，不仅扩大在中国的项目贷款，对刚果业务态度也渐渐转变，开始积极参与刚果事务，他决定在刚果设立一家机构。这家在刚果历史上最重要的金融公司名为德浩特•加丹加联合矿业公司（UnionMiniere de Haut-Katanga），顾名思义，公司关注着加丹加（Katanga）地区的铜、锡和其他矿产的开采利益。通用银行行长兼任了联合矿业的董事长。1906年的加丹加地区人迹稀少，劳力奇缺，给矿业开发带来极大困难。在技术和成本上也有不少问题，如距离海边200公里的矿区形成了运输的瓶颈，发展铁路解决瓶颈成为当务之急。利奥波德二世决心在其领土加快建设一条从矿区至海边的铁路。1906年又有一家刚果殖民地铁路公司成立了，即现在的Beceka公司，通用银行为这家铁路公司提供了一半的资本金。自由邦政府也表达善意，他们担保了铁路公司的贷款的分期归还，公司还得到了4%年息的优惠。接着，通用银行又对在刚果殖民地设立的第三家公司控股50%，这家公司现名为Forminiere，从事矿业和农业。可见通用银行的投资基本控制了刚果的经济命脉。

然而，投资的狂热恰逢接踵而来的1907年至1911年的金融危机，三家殖民地公司陷入极糟境地，即便如行长让•捷安达，这位刚果经济潜力的积极鼓吹和支持者也陷入绝望。好在1912年国际铜价上升，厄运终于改变了，联合矿业首次获利，而且5年的无望勘探也获得成果，一家公司还发现了钻石矿。1919年两家改善了财务效益的公司开始向股东发放红利。从1910至1917年，到刚果从事基础设施和矿业投资掀起浪潮，加之劳力和生活辅助人员大量增加，推动农业需求和生产的增长，促进了殖民地经济的繁荣。

经济的发展催生着正式意义上的银行诞生，1909年1月11日，以比利时通用银行为大股东设立的股份制银行――刚果比利时银行正式被国王批准成立。当年6月1日该行第一家营业机构在刚果马塔迪开业，这家唯一的银行也成为比利时所有银行在刚果的代表，当然主导地位属比利时通用银行，成立初期该银行在刚果只有三个服务点。下方照片比铜章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其筚路蓝缕的草创时期的窘迫，茅草屋顶的简易房可能就是当初刚果最好的建筑了。

读者对比利时通用银行比较熟悉了，我曾在《优雅的老妇人去哪了》中详细介绍过该行。1822年成立的通用银行被称为世界上第一家投资银行，远早于1869年成立的高盛公司和1935年成立的摩根士丹利公司，可谓现代投资银行的先驱。

比利时是一个工业和农业发达的国家，有别于荷兰的商业和捕鱼业经济。1831至1870年，比利时的煤炭和冶炼工业迅速发展，通用银行成为比利时工业化的重要资本来源。1850年前它还是比利时国家独享发钞权的银行。通用银行既经营商业银行业务，也向采矿业、冶炼业和制造业投资，成为欧洲全能银行经营模式的第一人。通用银行兼营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业务，它通过吸收小额存款、发行银行券而投资于公路、铁路和运河等大型项目，曾是比利时钢铁业的垄断者，并成为全球最大的铜冶炼企业的控股公司。通用银行亦是比利时海外殖民地比属刚果的主要开发者和经营者。除了在刚果投资矿业、铁路和农业外，一战期间棉花短缺，通用银行在1920年在刚果建立了棉纺厂的子公司。1923年该行再大额增加了对联合矿业的资本，迫使该公司的英国资本的比重从44%下降到16%，削弱了英国在刚果的影响。殖民地企业贸易、投资和管理人员聘用方面明显偏向于宗主国，有力地促进了比利时经济，也使刚果比利时银行和母行受益。

在刚果殖民地，刚果比利时银行和通用银行控股的刚果大公司，在刚果发挥着极其特殊的作用，有相当大的影响力，银行和公司上层，与殖民地官方有着特殊的联系和沟通，官员们卸任后很容易在殖民地企业任职。殖民地政府越来越依赖这些企业提供的税收，这些大企业拥有大量的劳工和负责对他们的行政管理，日益成为“国中之国”。刚果工业化和殖民化使通用银行业务发展很快，1913年成为全球前20位领先银行。1928年刚果比利时银行与另一家刚果银行Banque d’Outremer合并，成为了在刚果的金融和企业霸主。早在1899年，通用银行直接、间接控有后者银行的不少股份，而后者银行则掌握了不少刚果殖民地企业的股份，还在欧洲、中国和加拿大有投资项目，Banque d’Outremer当时成为比利时第二大银行。合并后的银行，控制了刚果三分之二的私人投资，通过控股公司掌握了刚果100%的铜、钻石、铀的生产。通用银行也控制了刚果主要的铁路运输和电力供应，这种绝对垄断地位也导致了广泛的批评。1923年比属刚果已成为世界第三大产铜国；1950年比属刚果生产的钴占全非总产量的86%，钻石占64%，锡占60%，钨和锌占53%。银占51%，铜占34%，还控制了大量种植园，种植棕榈、橡胶、可可、棉花和咖啡等收益良好。到1930年代末，整个比利时在刚果的投资额累计高达1.43亿英镑，仅次于英国殖民地的总投资额。同时，1939年的外国私人投资比10年前净增10倍。然而，殖民地经济造就了刚果畸形的经济结构，譬如原材料输出型产业结构和垄断性企业结构易受经济危机的打击。

刚果比利时银行成立后不久，从马塔迪搬迁至；利奥波德维尔。1887年7月利奥波德二世宣布比利时法郎作为刚果及卢旺达和布隆迪的法定货币，比利时布鲁塞尓造币厂为刚果生产的法郎硬币，是当地最早的本地币了。

最早的比利时发行的刚果硬币，文字“利奥波德二世,独立的刚果邦之君主”。

1908年刚果“国有化”后，参加了欧洲“拉丁货币联盟”。1911年比利时政府授予刚果比利时银行在刚果发行本土货币25年的权利，但银行须增加资本金至500万法郎。次年该行发行了刚果第一张纸币，结果这一权利一直行使了40年至1952年7月。该行还获得殖民地政府财政代理银行的特权。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比利时被德军占领。1918年11月被比利时光复。1919年比利时从德国手上接管了欧本•马尔梅迪和卢旺达•乌隆迪及其货币发行权。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比利时再度被法西斯德国占领，比利时政府流亡英国，其在刚果的金融事务由英格兰银行短暂代理。1944年9月比利时再光复。

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非洲出现民族解放和独立运动的高潮。刚果也努力抗争着建立属于自己的政府，由帕特里斯•卢蒙巴领导的刚果民族运动党（MNC）赢得了议会选举。1960年6月30日，独立的刚果共和国正式成立，首任政府总理卢蒙巴，比利时的刚果殖民地宣告结束。几天后爆发了刚果士兵与白人军官之间的武装冲突，很快演变为针对所有白人的骚乱，刚果骚乱后，留在刚果的白人从10万人降至2万人。独立后不久，加丹加省和南开赛省针对新领导人开展分裂斗争。内战爆发了！1960年7月13日，比利时对新成立的刚果共和国发动军事袭击，遭到国际舆论谴责，遂撤军。1961年1月17日，刚果总理卢蒙巴被阴谋杀害，至今成为一个谜团。1962年7月1日卢旺达和布隆迪宣布独立，比利时在非洲的殖民统治结束。40年后，比利时议会设立的调查委员会经过调查宣布，比利时政府对卢蒙巴被杀一事负有“道义上的责任”，并表示最深切、最诚恳的歉意。

上图银行名为何称扎伊尔商业银行？刚果（金）曾有过许多国名，1886至1960年为比属刚果，1960年独立后至1964年国名为刚果共和国，1964至1971年改名刚果民主共和国，1965年11月囯民军总司令蒙博托发动政变后任总统，于1966年将刚果民主共和国改为刚果（金）。1971至1997年又改名为扎伊尔共和国，1997年再改回国名为刚果民主共和国。因此，牵连着银行名称也常改。1909年至1959年称比利时刚果银行（Banquedu Congo Belge），1960年刚果独立后改名刚果商业银行（简称BCDC）。1971年银行又改名为扎伊尔商业银行（Banque commerciale zaïroise），1997年银行名称再改回刚果商业银行至今。1967年刚果内战前，该国的商业银行均与外资合资，国家控股50%。2000年刚果政府对银行业实施私有化，刚收购完比利时通用银行的富通银行成为了刚果商业银行的大股东。2009年富通银行破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法国巴黎银行收购了富通银行在比利时和卢森堡的机构，富通银行的子银行——刚果商业银行也一并归入法国巴黎银行麾下。2009年12月，法国巴黎银行又将刚果商业银行的股份出售给乔治•福雷斯特家族（George Forres），该家族的股份从原来的11.55% 增至 55.66%。

刚果的总面积为2,344,932平方公里，比它的原宗主国比利时大75倍，是非洲第二大、世界第十一大的国家，人口超过7100万，列世界人口第十九位、非洲人口第四位。刚果（金）蕴藏多种有色金属、稀有金属和非金属矿产，钴的储量占世界总储量的2／3；铀的储量居世界第一位；钻石储量近2亿克拉，居世界第二位；铜储量为7500万吨，居世界第六位。此外，该国其他有色金属以及石油、天然气的储量也相当可观，森林覆盖率更是高达53％，占非洲热带森林面积的一半。森林覆盖率为53%，约1.25亿公顷，其中8000万公顷可供开采，木材年均可伐量600万立方米，盛产乌木、红木、花梨木、黄漆木等22种贵重木材。水力资源丰富，估计蕴藏量为1.06亿千瓦，占非洲总储量的40%，世界的13%。

比利時是全球最大钻石交易市場，安特卫普是全球前三大钻石交易中心。比利时钻石贸易的崛起与殖民时代，与刚果属钻石的盛产地密切相关。这个国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是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第二次刚果战争从1998年开始，可谓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全世界最激烈的战争，1998年以来有540万人死亡。因为涉及了9个非洲国家和大约20个武装势力，也被称为“非洲的世界大战”，尽管在2003年签署了和平协定，但战争让这个国家满目疮痍，而且战斗仍在该国东部地区继续。在刚果东部，强奸和其他性暴力的发生率被描述为世界上最高的，绝大多数人民死于疟疾、腹泻、肺炎和营养不良。

今天的金沙萨，殖民主义的痕迹已经渐渐淡去，当年竖立在街头的斯坦利、利奥波德二世和阿尔贝一世三座殖民者塑像，已被市民们推倒，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非洲解放战士的青铜像，一座独立纪念塔和一座起义烈士纪念碑。独立纪念塔高205米，为全城建筑物之冠。

而在欧洲，对非洲的记忆依然如昨，若旅游者去比利时布鲁塞尔郊外，可以看到一座落成于２０世纪初，由法国建筑师查尔斯•吉罗设计“非洲博物馆”，这家博物馆是利奥波德二世建成，究竟是用于展示他对非洲中部刚果河流域的殖民史呢，还是反思殖民行为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该馆是国际著名的非洲主题学术研究机构，1960年以前这家博物馆被称作刚果博物馆，以藏品丰富闻名于世，现在馆藏包括1000万份动物标本、25万份矿物样品、18万份民俗学物品、10万份植物标本、2万张地图、8000件乐器和350种档案等，19世纪探险非洲大陆的英国记者亨利•斯坦利的珍贵日记，被称作动物学、植物学、地质学、人类学等不同学科的珍贵研究资料。博物馆研究人员每年发表学术论文超过300篇。

历史记忆还在延续，2004年英国广播公司（ＢＢＣ）拍摄的一部名为《白色国王、红色橡胶、黑色死亡》的纪录片，以比利时前国王利奥波德二世为主角，讲述了他在1885到1908年期间将非洲国家刚果变成自己的私人领地，在那里实行一系列独裁和残暴统治的故事。纪录片形象地叙述了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作威作福、逼迫刚果人开采橡胶以及最终残忍杀戮刚果人等细节，将利奥波德二世描绘成了欧洲最残暴的君主之一，批判他将刚果变为“恐怖王国”。其实，英国人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它们的殖民历史也不见得光彩。比利时王室对此片播出十分愤慨，比利时政府激烈抨击该片实属恶意攻击，认为“这是一部非常片面的作品。它完全忽视了历史、文化和社会背景，是一种明显带有偏见的诽谤”。

虽然百年已过，关于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的是非功过，一直存在争议。比利时民间大多数人认为利奥波德二世对开发非洲有功绩，推崇他是一名改革者，把西方文明带到了非洲，并赞赏利奥波德二世上台后使荷兰语成为具有与法语平等地位的官方语言，将比利时分裂的佛莱芒人和瓦莱人团结在一起。只不过，一些英国人仍认为，比利时人希望维护自己祖先形象的良苦用心可以理解，但利奥波德二世侵略、奴役刚果的黑暗历史不容否认，他在刚果建立独裁统治制度并残杀了许多刚果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争论还将持续，这可能是历史学家的工作了。只是时空不能穿越，历史无法重演，亦无法以今人的视角来解释所有的历史与历史人物的是是非非。利奥波德二世个人对非洲的开发起到的重要作用是毋容置疑的，然而，倘若没有利奥波德二世和他的“国际非洲协会”，刚果和非洲的发展进程会是怎样的呢？是更好抑或更坏呢？这就不得而知了。刚果的发展和苦难历程，利奥波德已经看不到了，但他的历史影响却永载史册。在全球帝王排行榜中，他被排在许多著名帝王之前，名列第73位。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官方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