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主权按

来自世界各地的质疑与抗议的声音并没有足以阻挡转基因技术的车轮向前转动，各种新的转基因产品正在不断投产。本文作者向我们简要介绍了转基因马铃薯的来龙去脉，并表达了对于转基因马铃薯可能进入台湾市场的巨大忧虑。作为国内麦当劳和肯德基主要的马铃薯（即土豆）供应商，曾因水污染问题被北京环保局处罚的食品公司辛普劳宣称，转基因马铃薯可以大大减少高温烹制所产生的化学致癌物质丙烯酰胺，因此人们在享受油炸薯片的美味同时却不必承担致癌风险。然而，事实远非这样简单——科学家的研究已显示，转基因马铃薯所采用的RNAi干扰技术存在健康风险，并且自然界中马铃薯有许多种类，若选用某些种类高温烹制产生致癌物质的问题就可以避免。换言之，转基因公司宣称其创造的健康马铃薯其实自然界本来就已经存在，并且这些原有品种的马铃薯也不具有转基因技术所带来的风险。那么，为了自身利益连环境都不顾的转基因公司舍近求远研发推销转基因马铃薯，到底意欲何为？恐怕绝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清白！

郭华仁，台湾大学农艺系名誉教授。长期关注转基因议题，倡议保护传统种子，并筹建面向公众的转基因资讯网站：http://gmo.agron.ntu.edu.tw/

2010年，在德国，反对者抗议转基因土豆

正文

台湾食药署最近公布转基因食品的审议名单约20多个案件，除了黄豆、玉米、油菜、棉花等四大转基因作物外，还有马铃薯E12与木瓜PRSV YK CP16-0-1各一件，这两件值得进一步了解。这里先说马铃薯。

转基因马铃薯的三个种类

转基因马铃薯主要有三类，即New Leaf、Amflora，以及最新的Innate。孟山都于1990年代推出转基因New Leaf马铃薯，含毒蛋白可杀鞘翅目害虫。一开始种植面积曾达到2万公顷，但消费者反弹声浪高，一些食品大公司包括麦当劳、汉堡王、乐事(Frito- Lay)与宝洁(Procter & Gamble)等纷纷宣告不采用，迫使孟山都于2001年宣告停卖New Leaf马铃薯的种苗。

Amflora是巴斯夫(BASF)产品，改变淀粉特性供工业用，欧盟2010年核准生产利用，一开始还有两三国少量种植，现在都不再种了。

发迹于美国爱达荷州的马铃薯公司J.R. simplot Co.（辛普劳）透过RNA干扰(RNAi)技术推出Innate转基因马铃薯E12，号称可以减少烤薯条所产生的化学物质丙烯酰胺(acrylamide)，美国、加拿大分别于 2014、2016年通过核准食用与种植。澳洲于今年核准食用，而纽西兰与南韩这两年核准作为饲料，而非食用。该公司后来又推出其他Innate的13个 转殖项，目前仅美国或者美、加两国可以上市。

转基因马铃薯Innate的特性与风险

将含淀粉食物用高温烤、炸的就会出现丙烯酰胺，包括薯条、洋芋片、面包。用煮的就不会，如米饭、煮番薯。其他出现丙烯酰胺的食物还有咖啡、加州李、梨干、黑糖等。

这是因为在高温下食物中的天门冬素(asparagine)会与还原糖(葡萄糖、果糖等)进行美拉德反应(Maillard reaction)，产生丙烯酰胺，丙烯酰胺被认为可能是致癌物，虽然尚未有定论。这个新转基因马铃薯采用RNA干扰(RNAi)技术，将马铃薯中几种酵素加以改变，降低天门冬素、还原糖的含量，因此在高温下就大量减少丙烯酰胺的合成。

RNAi干扰技术原本是做为医疗的技术，但应用到农业会有怎样的后果尚未清楚。澳洲研究者用转基因RNAi分子来改造小麦，企图降低其升糖指数(GI)，认为是有益健康。但纽西兰知名学者指出这类转基因小麦的特殊RNA传到人体，可能导致肝糖制造功能受损[1]。近来已开始有报告指出，斑马鱼对于外来的双股RNA会有反应，老鼠吃下去这类RNA也被发现会抑制某些基因而影响其胆固醇的合成。

孟山都曾经邀请Vicki Vance, Jr.教授参加研讨会，就其RNAi技术研究发表论文。Vance的演讲内容包括她自己的研究成果，其中部分与前述老鼠报告有些关联。孟山都要求她拿掉与RNAi技术有关连的那部份，不要发表。但Vance不答应，因此被孟山都在报告者名单中除名。孟山都进一步要其他研究人员进驻 Vance的实验室，说是要帮忙她的研究。Vance研究资历已30年，当然加以拒绝[2]。这显示转基因公司不想让消费者知道RNAi的健康风险。其他关于RNAi的更多意料外风险详见注释[3] 。

转基因马铃薯Innate在美国

在2014年美国核准上市后，辛普劳公司去年已经种了160公顷，今年可能种到800公顷，会以White Russets的品名，在美国中西部、东南部等十个州的食品杂货店贩售[4]。

转基因马铃薯Innate号称可以减少薯内天门冬素的含量，将来烤薯条时可以不用害怕丙烯酰胺的产生。其实马铃薯品种很多，各品种天门冬素的含量差异很 大，由相当低含量的Agata 马铃薯(1.17 mmol/kg鲜重)到含量高的Russet马铃薯，差异达到49倍。就是薯条专用的Russet马铃薯，也有低天门冬素含量、高维他命C、高蛋白质的 Teton Russet非转基因品种。因此解决丙烯酰胺问题根本不需要用可能具健康风险的转基因技术，只要用传统育种就做得到了[5]。

鉴于其风险未知，而美国又采取宽松方式审查，因此在Innate还在审核期间，美国消费者的反弹还是不断。2013年美国民间团体就召集了10万2千个联署，寄给麦当劳要求不得采用转基因马铃薯。

根据去年年底的报导，麦当劳全球供应链的主任Dell Thornley就表示该公司没有采用任何转基因马铃薯的计划[6]。

基因编辑技术审查缺位 

现在该公司已经向台湾提出审查申请，那台湾应该怎样看待转基因马铃薯Innate呢?

首先，对于食品安全比起台湾相对严谨的欧盟、日本都尚未通过这等马铃薯的食用许可，因此台湾大可不必当急先锋，充当美国的垫脚石，率先去通过。其次，过去台湾食药署在审查转基因转殖项时，都根据外源基因所产生的蛋白质最为主要的审查对象。其主要缺点在于不去留意基因改造所造成的未知风险，以及其长期风险。而Innate马铃薯虽然没有外源蛋白质的产生，却也可能带有未知风险，可以说此等基因编辑的新技术在台湾还没有充分讨论其审查准则。

因此，我们应该就此方面展开充分的沟通，酌参欧盟方面的见解，等到时机成熟后将审查准则定案，再来进行实质审查。再者，万一将来核准进口上市，最大的麻烦在于餐厅、路边摊的转基因标示。食药署对这方面也宜先做出可行的、周全的标示稽查方案，确保消费者知的权利。

注释

[1]GMO alert: Eating GM wheat may destroy your liver, warn scientists

http://t.cn/zlyE1d3

[2]Monsanto Silences Scientist Who Explores Risks of Gene Modification [Video]

http://t.cn/Ro6yYwt

[3] NEW PLANT BREEDING TECHNIQUESAND RISKS ASSOCIATED WITH THEIRAPPLICATION

http://t.cn/Ro6yRID

[4]郭华仁的脸书：http://t.cn/Ro6UBWp

[5] The superfluous GMO potato

http://t.cn/Ro6UNw1

[6]New McDonald’s french-fry video stars Idaho potato farmer, a Simplot supplier

http://t.cn/Ro6UYaT

文章来源：台湾大学农艺系名誉教授郭华仁的Facebook；

链接：https://www.facebook.com/warren.kuo.5?fref=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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