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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拍成瘾是一种病吗?

Stevyn Colgan 利维坦 2022-07-26




利维坦按:估计每个人身边都有“自拍成瘾”的人存在,他们占据了你的朋友圈,以至于最后你不得不把他(她)拉黑了……自拍是否是一种瘾姑且不论,其行为背后的心理动机倒是很值得研究。


另外,文中有个问题我很感兴趣——和自拍相似,为何自画像就没有遭致那么多人的诟病呢?或许是因为后者来得并不轻易?



文/Stevyn Colgan

译/大药

校/Maybeshewillx7

原文/wellcomecollection.org/articles/W_V-wRQAAHIwDlGE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大药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不代表利维坦立场



人们对新技术总是充满怀疑。1877年,《纽约时报》批判了当时刚开始流行的电话,称它侵犯了人们的隐私;1889年,《旁观者》(Spectator)杂志把电报描述成“不断漫射的言语碎片”,将会摧毁谈话的艺术。马可尼(Marconi)发明无线电时也曾担心:“我是为这个世界做了件好事呢,还是我又做了恶?”


也有许多人诋毁过电影和电视的出现。IBM负责人托马斯·J·沃森(Thomas J Watson)于1943年发表过一番出名的言论,他坚称“世界上大概也就能卖出五台计算机”。


互联网在早期也饱受挖苦。为这篇文章查资料的时候,我看到一篇归档的文章,发表在1995年的《新闻周刊》(Newsweek)上。作者在文中讽刺了网上购物,他质疑道:“所以为什么我家旁边的商场一下午做的买卖比整个互联网上都多呢?……即便有办法可以安全地在网上付款(虽然这是不可能的),网路依然缺少资本主义最重要的成分:推销员。”

(www.newsweek.com/clifford-stoll-why-web-wont-be-nirvana-185306)


就像某位智者说过的,后见之明总是百发百中。当时很少有人预见到互联网将会对人们每天的生活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些影响也不全是正面的。


人们在网上从事最频繁的活动就是通过社交媒体互动,占去了人们约三成的网上时间。有人认为,社交网络已经成为了有上瘾可能性的麻醉品。有不少研究表明,这的确正在发生。

(blog.globalwebindex.com/chart-of-the-day/social-media-captures-30-of-online-time/)


图源:Tirana Times



自信缺乏与自拍成瘾”(selfitis)


这种被媒体冠名为“自拍成瘾”的症状是近几年才被提出的,“患者”们总有把自己的照片上传到网络的渴望。针对这一现象的文章也出现在许多杂志、报纸和期刊中。在一篇文章里,任教于诺丁汉特伦托大学(Nottingham Trent University)心理学院的热纳萨南·巴拉克里什南(Janarthanan Balakrishnan)博士说,“受症状影响的人通常自尊心容易受挫,想要被周围人接纳,并可能展现出与其他潜在成瘾行为类似的症状。

(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21375745_An_Exploratory_Study_of_Selfitis_and_the_Development_of_the_Selfitis_Behavior_Scale)


最早的说法是,美国精神病学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把“自拍上瘾”列为精神疾病之一。这个消息虽然后来被证明是谣言,但如许多评论所说,归根结底,它是否反映了真实的情况?自拍真的已经让人沉迷到成瘾的程度了吗?


虚荣、自恋也好,“自拍上瘾”也罢,不管我们起什么名字,令人担忧的自我着迷都是几百年来一直存在的问题,如这幅14世纪的图画所展示的那样。手抄本插图:观赏镜中自己、梳理头发的女人和利用奉承诱惑她的魔鬼。图源:British Library


22岁的朱奈德·艾哈迈德(Junaid Ahmed)在Instagram上有五万多个粉丝,每天他都在账户上传200多张自己的照片。他对BBC坦言自己因此整容。“以前我还挺自然的,”他说,“但我对社交媒体着了迷,觉得要给自己升级一下。我牙上贴了贴面,下巴、脸颊、下颚、嘴唇中都有填充物,眼睑和额头注射了肉毒杆菌,纹了眉,还做过冷冻溶脂(fat freezing)。”


当然,这不仅是男性这半数人口的问题,有多达九成的青春期女孩对自己的身体表示了不满。女性自拍的频率比男性高,也更有可能修改自己的照片,让自己看起来更瘦。


图源:DesignTAXI


莉安农·露西·克斯莱特(Rhiannon Lucy Cosslett)在《卫报》(Guardian)说:“现在修图方便到难以置信。我修了一张上个月自己在花园里的照片,五分钟后,我苗条了,肤色更健康,总之更好了。我当然觉得‘术后’照片里的自己完全胜过我‘术前’的样子,我也是深受周围环境影响的。不同的是,我绝对不会把这张照片发出去并声称这是自己真实的模样;许多年轻的女孩是会这么做的。


图源:Giphy



欣快感、上瘾与戒断症状


虽然“自拍症”症状的独立性依然存疑,但一份2016年针对自拍与心理健康的文献综述总结道,过度的自拍和上传行为与自信缺乏、自恋、孤独和抑郁联系密切。我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会用社交媒体来暂时缓和对自己的负面看法。被点赞,关注,转发和正面评论的时候,都会有欣快感产生。

(search.proquest.com/openview/fffcb5072183e9125ecebdce08ff0eb3)


我们当前生活的文化中,许多人相信一个人的外观越美,日子过的就越好。自拍成为了人们展现自己身份、塑造一个“更好”自己的方式。这就意味着,有些人愿意花几个小时,学着用类似于“立体妆(contouring)”的化妆手段以确保每张自拍都是完美的。同时,有人也许愿意像朱奈德·艾哈迈德一样整容。但这不止是外观如何的问题,这还涉及到自拍者的生活水平。人们在度假、摇滚现场甚至音乐会上(在周围听众的怒容之中)也要自拍。对于很多人来说,记录打卡比经历本身更加重要。


自画像是画家花几个小时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在纸上调整自己的面貌、表达自我的结果。它和自拍真的有那么大差别吗?塔林之景/自画像(View of Tallinn),皮特·阿伦(Peet Aren)。图源:Public Domain


但让人沉溺的行为总会有副作用。持续或长期的使用会导致上瘾,以维持快感。另外一篇文献综述表示:“有种假设认为,网瘾背后的神经运作模式和药物上瘾类似,这种猜想得到了神经科学研究的支持。”

(www.ncbi.nlm.nih.gov/pubmed/26393658)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考虑到别的负面因素。你可能听过不少人埋头于手机时发生意外的故事。2016年,在加利福尼州,圣地亚哥,恩西尼塔斯(Encinitas)两个男人在玩宝可梦go(Pokémon Go)时落下悬崖、受伤住院;2010年,一个开车时发信息的19岁密苏里州年轻人引发了连环车祸,导致2人死亡,38人重伤(他手机的通讯记录显示,他在车祸发生时还发送了五条讯息);2015年,一名德克萨斯州女人专注于手机,却没有发现自家孩子已经溺亡。


人们也会为了一张角度完美的照片铤而走险,自2011年起,全世界范围内有超过250人在自拍的时候身亡。手机对身体的影响也很明显;一次2017年的研究调查发现,在250名18-25岁的印度学生中,30%有腰部疼痛,15%有颈椎病,25%患有头痛,10%则有一种叫“自拍肘(selfie elbow)”的肌腱炎。即便研究无法表明到底手机的使用是否直接导致了这些症状,但研究人员认为,它是个重要的参与因素。

(edition.cnn.com/2018/10/03/health/selfie-deaths-trnd/index.html)

(www.psychologytoday.com/gb/blog/in-excess/201810/social-media-selfies-and-addiction)


自拍中的人对周围的危险毫无防范,已经有超过250人在自拍的过程中身亡。图源:Buzzworthy



新型分离焦虑(separation anxiety


心理学家也发现,当手机用户由于某种原因无法使用自己的智能手机时,他会出现真正的戒断反应。一份2017年的研究表明:“当智能手机唤起用户越来越多个人记忆时,用户就把更多的自我投射到了手机上。当使用者把手机当作自我的延续时,他们很容易变得和手机密不可分。”

(www.ncbi.nlm.nih.gov/pubmed/28650222)


而且,拉里·D·罗森(Larry D Rosen)博士还指出:“在四个使用不同方法、互相独立的实验室里,至少有四项研究展示了相同的普遍结果……一旦离开手机,人就开始焦虑。

(www.psychologytoday.com/gb/blog/rewired-the-psychology-technology/201501/iphone-separation-anxiety)


图源:Imgur


英国邮政局(UK Post Office)主导了一个衡量手机使用者焦虑程度的研究项目,研究为这个症状起了个名字:“离机恐惧症(nomophobia)”,即“离开手机恐惧症(no-mobile-phone-phobia)”的简写。研究表明,英国将近53%的手机使用者在“丢了手机,手机没电、欠费或没有网络连接”的时候倾向于变得焦虑。之后的美国研究在一天没法使用手机的学生中也发现到了焦虑情绪。

(sloanreview.mit.edu/article/surviving-a-day-without-smartphones/)


当然,离不开手机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核心在于,离开手机,手机用户们相当于脱离了他人。2016年的一项研究发现,一个典型的智能机用户一天平均和他人通过手机联系85次,从醒来一只持续到到睡觉前。有些人甚至在半夜醒来查看手机。


这种行为在年轻人身上更加普遍,一份2017年《青年研究期刊》(Journal of Youth Studies)中的报告显示:“每五个年轻人中就有一个表示,他们会在夜里醒来,查看社交媒体上的信息,这导致他们比那些夜里不用社交媒体的同学有三倍的几率在学校感到持续性疲劳。”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3676261.2016.1273522?journalCode=cjys20&)


人们发现,除了睡眠缺乏以外,手机的过度使用还可能导致更加危险的情况。一份最近的研究发现,在每天使用手机超过五个小时的年轻人中,有将近一半产生过自杀的念头;而在那些每天花一个小时看手机的年轻人中,这个比例只有28%。

(www.forbes.com/sites/alicegwalton/2017/12/11/phone-addiction-is-real-and-so-are-its-mental-health-risks/#57a65f6c13df)


图源:Paradigm San Francisco



上瘾与调整


手机沉迷已经危险地徘徊在成为强迫行为或上瘾行为的边缘。但是它的“毒性”具体又是怎样的?社交网络是否能像酒精或者海洛因那样影响我们的身体或者心智呢?


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2017年的研究发现,智能手机仅凭出现就能影响人记忆和处理数据的能力。在同一个认知测试中,其手机在隔壁房间或者随身携带但不出现在眼前的参与者,比那些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的参与者表现的要好。很可能视线内的智能手机和酒精一样,会削弱我们集中全部注意力做事的能力。

(www.journals.uchicago.edu/doi/10.1086/691462)


这自然可能在教育和商业中产生连锁反应。所以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答案很简单:调控。在前文出现的罗森博士和同事认为,如果消费者们可以定期有计划地离开自己的手机一段时间,“他们会表现的更好,不仅是干扰因素少了,他们的认知能力也会增强”。


作为一种日常工具,互联网才与我们相处了不到三十年,但是我们已经能看到它对用户精神和身体健康上的冲击。由于“短信颈(text neck)”就医的人越来越多,这种颈部伤痛是由于低头看手机太频繁、持续时间太久导致的。电子产品导致的视力疲劳也成了问题。


图源:Xnspy



抬起头来吧


皇家公共卫生协会和青年健康运动组织呼吁人们减少过度上网带来的潜在隐患。活动希望手机制造商引入自动弹出的“过度使用”警示提醒,也建议社交媒体公司积极地识别患有心理健康问题的用户。


现在虽有针对成瘾的治疗方法,例如认知行为疗法,但是对于日益发展的社交媒体平台和不断增长的智能手机使用程度来说,人们对社交媒体的沉迷只会更加严重。


在不断涌现的证据面前,也许是我们多关心下身边人,少担忧点隐藏在屏幕后的目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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