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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人

周二，上海私房菜吃完晚饭，大海、灯塔树都直接买火车票回滁州，我呢，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上海住一晚；另外可以直接到路边，搭回溧阳的汽车。这个方案需要冒点险，我并没有这样做过，我也不确定是否有车，甚至于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能乘上车，但就是想赌一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于是大象花了8元钱帮我买了到花桥的地铁票，一路看着《课程动态学》，一小时的地铁旅程很快就过去了。下车，出了地铁站，黑车司机走过来招揽生意，我说：“到花桥收费站搭上海走沪宁高速的长途车，多少钱？”黑车司机说十五元，我还价十元，黑车司机不干，其实我还是不太信任黑车司机，想想正规的出租车司机应该靠谱些，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结果是花了17元。让我郁闷的是到了收费站，我感觉不是我想象的样子。问司机是否确认是在这里搭车，司机居然说他也不知道，让我问问。此时我感觉我的麻烦开始了……

一道道明晃晃的灯光驶向我，然后车身呼啸而过，只有靠近我的瞬间，我才勉强能看见车子是去哪里的。当时的感觉就是即便我看见我需要的车，等我挥手的时候司机也来不及看见，来不及停下，来不及等我上车……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路边停着辆货车，两个师傅正在绑货。

“师傅，这里是不是上海长途车上沪宁高速的道口？”我真的期望能确认下来，两个师傅看来是外地人，不确认。

过了一会，看见旁边的客车上有个师傅，过去继续询问，这个师傅给我的回答是确认的。我心里虽然有怀疑，但是心安了点，给师傅递了一根感激的香烟，师傅拒绝了。于是，我专注的看着一道道的光向我驶来，车身呼啸时辨认是客车还是大货车，是客车再充满期待的看看是到哪里的。

一道道明晃晃的灯光驶向我，然后车身一辆辆呼啸而过，客车很少，庆幸的是客车还能看见是到哪里的，希望沉浸在焦灼中，焦灼中又泛起回家的期望。旁边，一辆中途休息的长途旅客们成为我等待的一股支持力量！

很快，他们离开了，“我等的地方搞错了”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看到另外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收费站，于是我决定冒险。穿过一条小路，走上高速路，我想确认一下，刚才是否搞错了。但是那么宽的路，车子飞速而过，我跨过一条小路之后，再也没有尝试走到对面的勇气。看了时间，已经10点40，一个半小时多了，于是折返，打定主意天亮再说。

沿着花桥的绿地大道，我一直在犹豫是走一晚上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时间越来越晚，先后给大象、大海拨了个电话，其实只是想听听熟悉的声音沾沾人气，都没人接，只好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少数的黑车司机问我要不要打的。快十二点了，基本看不到人了，这个时候感觉腿越来越重，看到吉泰连锁酒店就进去了。

161元一晚，内心一方面责怪司机把我拉措了位置，另外也很尴尬现状的处境，明天能否赶回家，是否还需要折回上海，带着这些有点郁闷的念头走进房间，澡也没洗就上床睡觉。

天明：安徽司机及阜阳大哥

6点就醒了，手机充电满了，赶紧查看怎么回。很绝望，不管是回上海，还是到昆山，都耗时而且麻烦。对于在高速路口等车，没那么多的信心了，继续在纠结中走出酒店，有黑车司机主动问我要不要搭车。

“你能带我到沪宁高速的收费站路口吗？能搭上长途汽车的？”我希望说得更明确些。

司机是个30岁左右的帅小伙，笑了笑：“你到哪里？”

“溧阳”

“你早说啊！我是安徽郎溪的，回郎溪车子少，经常坐溧阳车回去。我知道在哪里等车。”

听到郎溪，我大喜，司机很熟悉，一定不会骗我，今天运气好，很开心的上了车。和司机聊聊他在这边的生活，聊聊昆山的房价，还有这边产业的变化等等。一会就到了高速路底下，已经看到有人在那里等车了。

等车的地方离昨晚上我准备跨过道路的收费站，有200米左右的。时间倒是还早，真走上去，突然发现问题来了。司机告诉我在第二个路口，可是更多的人在第三个路口等车，我赶紧前往两个路口，询问大家都是到哪里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到溧阳的，这时茫然、无助的感觉又从心底泛起，我是多么的期待有一个到溧阳的啊！

还是相信司机的话，回到第二个道口。有两个人已经在等候，我见人就上前询问去哪里啊？这时候耳朵边最希望响起溧阳话的声音，可惜没有听到。一个穿夹克的年轻人是到安徽全椒，一个大叔拿个大包，是到安徽阜阳，大家都伸着头看着收费站的方向，希望属于自己的那一辆车赶紧过来。这种期待中的无聊我不太接受，于是给两个路人递了根香烟。大叔接过去了我心里挺开心，有一头没一头的聊着等车的情况，他问我有么有打电话跟司机约好。这下让我心里又紧张了，是不是没约好车子不停？

路上越来越忙，这时候大叔和年轻人都搭上自己的车子走了。另外一个道的人似乎也换了一拨。车子也似乎越来越快，感觉停下来不容易的样子，这个时候我觉得溧阳车快有过的了，可是发现自己眼神不好，要很近才能看清，这下心里有点慌了。

金坛夫妻的走了，合肥的父子也上车走了，南京的中年男人也走了……

和他们的闲聊中，信息更加混乱，一方面他们强调跟司机约好，另外说第三个道口车子可能更多，最致命的，和金坛的夫妻说的时候，他们先看见溧阳车让我挥手，车子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就走了。

高速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浑浊的灰尘，汽油的味道，呼啸的车声，灰蒙蒙的雾霾……大象打电话过来，听不清楚；老婆打电话过来让我回上海坐车。焦灼的不确定的等待和回上海的念头交替在脑海里盘旋，一拨拨的陌生人都走了，闲聊着同样的话题，看着同样的收费站，期待着属于自己的车的同时，无数的车子呼啸而过……

一辆溧阳的车子过去了，没停；第二辆过去了，没停，车上有很多空位，就是没停；第三辆过去了，没停；换个道口，又一辆过去了，还是没停……

又有一个阜阳的中年男子，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夹克，拿着一个旅行包，帅气的面孔，一头虽然梳洗过依然有些沧桑的头发，和我一起在第二个道口等车，第一个道口我看到他的车了，没来得及招手，车子过去了，于是一起继续前面聊过的无数的话题，“你到哪里？”“我第一次这样拦车，你呢？”“回家还可以坐到哪里的车子？”

等了一会，这位阜阳大哥说：“车子越多越快了，这边等危险的，司机不一定会停，得换个地方。”

我们俩走上高速，穿过桥洞，无数的车子呼啸而过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都在晃，这个过程中我们都尽量把自己身子往边上的护栏上贴。如果不是这位阜阳大哥，估计我是没勇气走在高速路边的。

就在这个过程中，又一辆溧阳的车子过去了，依然挥手，还是没停，沮丧！阜阳大哥安慰我：“司机有时候来不及看见。”

稳定了点情绪，继续跟着阜阳大哥沿着高速内侧靠着护栏前进，总算走到了有停车道的地方，总算可以放松点等车了，阜阳大哥看见我看车子时眼睛眯着的样子，说了句：“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呢。”

这句话，内心暖暖的。旁边还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笑眯眯的样子，在这浑浊的环境中像一抹阳光，在等待合肥的车。三个人继续刚才的聊天套路，我拿出香烟，笑眯眯的男子不抽，我和阜阳大哥抽着香烟继续看车，两辆溧阳车过去了还是没停，我心里又紧了。

客车越来越少了，两辆溧阳车在宽阔的高速路的另外一侧，不可能变道停下，笑眯眯的男子在无聊中豪放的撒了泡尿，阜阳大哥这时候已经在嘀咕，估计早上走不了了，多半得等晚上的车了。我也在观察四周，哪里的铁丝网好走出高速路。实在不行，我走出高速路，坐地铁，回上海，买票回家。

阜阳大哥说：“我的车多半没了，你们溧阳车多的是。”我看了看时间，10：24，我说：“等到11点没车就准备回上海了。”阜阳大哥没说啥，只是继续看着车来的方向。一直都没有他要的车，我想以他的经验，应该知道他的车上午没了，都是在帮我看着呢。

“溧阳车”阜阳大哥叫了起来，手也挥起来。我赶紧挥手，车子总算停下，我赶紧回过头：“谢谢大哥”！

上了车，司机似乎还在等，原来他以为阜阳大哥也要上车。我坐在最后一排，松了口气，看着阜阳大哥离我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坐下来，稳稳的回家的心情感觉真好，这一路上的陌生人的样子在脑海里像影片一样清晰的闪过，我惊讶于他们带给我陪伴呵护的力量，内心暖洋洋！

冒险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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