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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美低龄化如何破局》专题报道②｜未成年人整容，亟需立法规范
文/本社记者 王涵
来源：《民主与法制》周刊2022年第15期
编者按
随着医美行业的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整容大军。“颜值经济”和“看脸社会”的观点大行其道，未成年人的审美和价值观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信奉“长得漂亮才能活得漂亮”，把整容当作获得社会认同的唯一捷径。
据统计，“95后”“00后”已经占据了医疗美容消费市场的半壁江山。整容低龄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未成年人整容已经形成了一股潮流，但其中的风险却常常被忽视。医美市场的野蛮生长，黑机构、黑医生、黑场所屡禁不止，让未成年人的整容风险无限放大。 面对整容低龄化趋势，我国法律针对未成年人整容却几乎处于真空地带。规范未成年人整容，对相关法律补缺，应及时提上日程。《医美低龄化如何破局》专题报道之二
未成年人整容，亟需立法规范
文/本社记者 王涵
针对未成年人的很多行为，我国法律都有明令禁止，比如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对未成年人禁烟问题作出明确规定。对于向未成年人售烟明确了执法单位和处罚方式，加大了向未成年人售烟的责罚力度。 但是对于未成年人整容，法律并没有禁止性规定。 据了解，在国家立法层面，只有2002年施行的《医疗美容服务管理办法》第十九条规定：“未经监护人同意，不得为无行为能力或限制行为能力人实施医疗美容项目。”这就意味着，只要得到监护人的同意，是可以为未成年人提供该服务的。 某医疗美容机构咨询师傅女士表示：“公立医院或者正规的医疗美容机构，即便是有监护人的同意，也是不会轻易给未成年人做整容手术的。在一些不规范的私立机构，就很宽松。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不赞成未成年人做整容，有不少父母带着孩子来，并表达了强烈的自主意愿，甚至不听医生的劝阻。” 现实中，确实有不少案例，都是家长拗不过孩子，最终带孩子去做了整容手术。傅女士坦言：“还有一些不正规的私立机构，将‘监护人同意’流于形式，未成年人可以随意带一个年纪大的人签字，或者电话录音，机构就认为得到了‘监护人同意’；更有甚者，都不询问未成年人的年龄，不管年纪大小，来者不拒。而恰恰是这种不正规的‘黑机构’，最终都成了未成年人的选择，因为价格相对便宜，外加监管很松，在这样的‘黑机构’，整容的风险会大大增加。” 目前来看，全国性的涉及未成年人的相关法律中，还没有未成年人整容的相关规定。 在地方立法中，广东省广州市于2014年1月1日起施行的《广州市未成年人保护规定》明确规定，不提倡未成年人实施医疗美容项目，未成年人确因特殊原因需要进行医疗美容的，须经其法定监护人同意。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为未成年人实施医疗美容项目前，应当向未成年人及其法定监护人书面告知治疗的适应症、禁忌症、医疗风险等事项。 虽然广州市的规定看起来已经走在了前列，但也是仅仅用了“提倡”，力度远远不够。 对于乱象丛生的医美市场，2020年，国家卫健委等八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医疗美容综合监管执法工作的通知》，但也未专门涉及未成年人保护。 今年3月1日正式实施的《上海市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明确规定：未经未成年人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同意，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医疗美容服务。 其实，早在2019年，全国人大代表王家娟就曾建议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中增加禁止未成年人整容的相关规定。像禁止未成年人进网吧一样禁止美容整形手术，对违反规定的家长和医疗美容机构进行严惩。 王家娟建议，对于未成年人整容的现象，法律应该跟上监管步伐。一方面，对整容情形作明确规定，除了因先天性缺陷等原因进行的医疗性整容外，严禁对未成年人进行美容整形；另一方面，明确未成年人的监护人、整形美容机构的法律责任，对违反法律规定的行为进行严惩。 虽然对出台限制未成年人整容相关法律的呼声很高，但在2021年6月1日施行的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仍未加入相关内容。
禁止未成年人整容，法律应有所作为 纵观现有的关于未成年人整容的法律规定，都体现出同一特性：不提倡，但不全盘否定，需要取得监护人同意。社会上更多的声音，是建议除医学理由外，应全面禁止未成年人整容。 今年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政协科技教育委员会副主任胡卫建议，应明令禁止对未成年人开展除容貌修复等必要医疗之外的整容项目。他认为，整容业乱象对青年造成群体性的伤害有多个方面，比如身体健康损害，误导青年价值观，助推青年的容貌焦虑和过度追求颜值。此外，整形消费的贷款或分期付款等方式，会让年轻人陷入以“美丽”为名的消费贷陷阱中。 我国《民法典》规定，八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经其法定代理人同意、追认，但是可以独立实施纯获利益的民事法律行为或者与其年龄、智力相适应的民事法律行为；不满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实施民事法律行为。 可见，未成年人能不能整容，决定权在于家长。 在未成年人整容“监护人同意”中，也存在着监护权滥用的问题，如果是奉行颜值当道且热衷整容的家长，很有可能代替孩子作出决定，带孩子去做各种整容手术。比如，监护人带孩子去割了双眼皮，但孩子长大后却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单眼皮。这实际上也是在剥夺孩子选择美的权利。 对此，有专家认为，有必要通过立法，严格分类，规定哪些项目是允许未成年人进行的医疗性整容。比如有些孩子是先天性缺陷，患有唇腭裂，或者后天烧伤等，这种必须要通过整容手术来保障未成年人的健康的情形，应该按照严格的程序，在监护人充分知晓风险的情况下实施手术；而对于以变美为目的整容手术，应当杜绝。应该像禁止未成年人抽烟、喝酒那样禁止，对于违反规定的家长和医疗机构，也要建立起民事、行政乃至刑事的全方位责任体系。 除此之外，学校、社会都应该负起责任，让未成年人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应该少制造容貌焦虑、创造自然美的舆论氛围，让未成年人自信地去接受哪怕是不完美的自己。 对未成年人整容，国外亦采取谨慎态度 在英国，受真人秀和社交媒体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加入了整容队伍。 英国卫生部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英国有超过4.1万未成年人整过容，包括打肉毒杆菌素、皮肤填充、激光脱毛、割双眼皮等。相关医疗事故和纠纷也居高不下，2020年收到了2083起整容失败投诉，远高于2016年的217起。 2019年，英国一位妈妈“每月存钱，将带女儿整容”事件，在英国引起了巨大争议。 这位叫贝鲁奇的英国妈妈年轻时候是一位模特，她认为自己14岁的女儿相貌还不够出众。照现在的样子，以后很难当网红或真人秀明星，于是决定两年后带她去整容。 她每月存下整容基金，打算等到女儿16岁时进行整容，为此还与整容医生合谋，骗取国家医保7000英镑。 此事在英国引起轩然大波，也让一直关注未成年人整容现象的整容外科医生克雷莫更加坚定地呼吁：政府应该将未成年人进行整容手术列为非法。 克雷莫的整容诊所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前来咨询，要求获得特定的相貌，以获得更多的点赞和更多的关注者。 他意识到，未成年人整容不得不禁止。他在网上发出请愿，征集到10万个网友签名，促使英国议会将其列入了讨论议题。 2021年10月1日起，英国禁止未成年人整容的法案实施：除医疗原因外，禁止对未成年人进行注射肉毒杆菌素或皮肤填充物等整容手术。医美诊所有义务审查顾客的年龄，若被查出违规对未成年人实施整容手术，将面临高额罚款或起诉。 在整容文化极其盛行的韩国，年轻人把整容当作一种奖励。即便如此，针对未成年人整容，韩国医疗法中也作出了相应的限制：未成年人接受整容必须像接受手术一样，有法定监护人的同意书。 在未成年人整容方面，英国和韩国已经先行一步，以法律的形式作出禁止或限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国外对未成年人整容的有关规定，能成为我国制定未成年人整容相关法律的有益借鉴，推动我国未成年人整容法的早日出台。
编辑：狄磊 芦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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