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说 | 从池子到储殷，杨笠为何总被男演员“较真”？
撰文︱何思源
脱口秀女演员杨笠又双叒叕被怼了。昨天中午，《脱口秀大会》的往期热门嘉宾池子发微博谈论脱口秀该是什么样时，指责“肯定不是杨笠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池子的这番言论，被认为是在暗讽作为女性脱口秀演员的杨笠，常常以性别话题挑起“性别对立”，也暗示了他对这样的脱口秀风格感到失望和愤怒。
有人当真？
杨笠到底说了啥？为何总被较真？谈到这些，就不得不提在今年夏天播出的《脱口秀大会》上，脱口秀演员杨笠在其中一期表演时吐槽她身边一些“盲目自信”的男性时，金句不断，在节目播出之后迅速登上微博热搜。
杨笠那一句“他明明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普通，但是他却可以那么自信”，让在场嘉宾直呼是一种“扫射”，在引发许多女性网友的赞同和共鸣的同时，却也让很多男性网友感到“被冒犯”。随后更是引起了身为博士、教授，同时也是《奇葩说》选手储殷的反击，声称“男性在你面前自信不需要很特别”，认为杨笠是“骄傲的小公主”“被商业社会洗脑的韭菜”，之后杨笠与储殷也在微博上“隔空吵架”，一时间争议不断，网友各自站队打起了嘴仗。
这就令人迷惑了，明明是轻松随性的脱口秀表演，这是幽默还是冒犯？一段吐槽怎么就引起了骂战呢？为何有人当真了？那这就要说到脱口秀的特性了。
脱口秀：一种冒犯的艺术
脱口秀（Talk Show）是一种谈话演出，由一系列有特殊经验或在某个领域有独特见解的嘉宾参加，对特定问题进行讨论，在《简明广播电视词典》中，脱口秀被定义为“通过讨论对新闻或社会问题进行评论、表达观点的一种形式”。
脱口秀兴起于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形成一种潮流，从广播形式到电视节目，政治脱口秀在美国成为了重要的社会现象之一，其中有《大卫深夜秀》《小世界》，还有偏娱乐向的《奥普拉•温芙芮》《艾伦秀》等等。中国的脱口秀节目有《金星脱口秀》《今晚80后脱口秀》《罗辑思维》，以及这次所谈及的李诞的《脱口秀大会》等，如今脱口秀在中国也逐渐成为一种常见的娱乐节目。
（图为美国“脱口秀女王”奥普拉·温芙芮）
脱口秀的精髓，来源于它的“幽默”。“幽默”一词一般认为是英文“humor”音译得来，有诙谐、讽喻之意，脱口秀的幽默多带有调侃、讽刺、自嘲、贬损等意味，演讲者通过用“不正经”的话语评论当下热点和社会问题来输出观点，通过幽默引人发笑。
幽默很多时候是一种冒犯，是一种不礼貌，英国语言学家里奇（Leech）曾提出了礼貌原则（ Politeness Principle），笔者认为脱口秀的话语通过违反礼貌原则中的赞扬原则、谦虚原则、同情原则达到幽默效果。
杨笠就十分擅长用违背赞扬原则的方式达到幽默的效果：拒绝赞扬，指出缺点，例如“我有很多选择，只不过我没选，比如说我现在在这个节目，我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我努力写，写不出来硬写，像这些男演员一样”；
杨笠也善用违背谦虚原则：抬高自己，贬低他人，就例如其名句“他明明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普通，但是他却可以那么自信”；
还有违背同情原则：减少同情，增加反感，例如“像黑寡妇一样，我们好好活着，对不对，而且你看这些男演员，身体也都不太好的样子，将来有一天就要轮到他们来问我说，为什么男演员这么少，我就可以骄傲地说，都被我‘熬’死啦”。
上面我们主要是从脱口秀的语言来谈幽默和冒犯的问题，那下面我们来说说脱口秀的形式与特征是如何挑起骂战的。
不同于早期的电视节目类的脱口秀，网络脱口秀以互联网为依托，提供了一个可以自由表达意见的平台，让公众有了更大的公共话语空间。《脱口秀大会》作为一档网络脱口秀节目，鼓励网友积极讨论，将舞台上表演者的话语权，部分让渡给观众，公众参与文本建构，使得观点的表达更多元化，更具互动性，于是才会出现网友对于杨笠此次表演的广泛讨论。
值得关注的是，脱口秀领域里正在崛起“女性势力”。从表演者来看，《脱口秀大会》里的选手一直是男性占据“半壁江山”，女性选手“屈指可数”，听惯了男性视角的段子，女性视角的脱口秀让人耳目一新，以往经常在话语里被“凝视”的女性，在脱口秀里站在了高地，并对在话语权里相对处于权威和主导地位的男性视角喊话，也对“盲目自信”的男性进行了“审视”，但由于很多段子的“意图定点”是女性而非男性，因此男性无法接受或拒绝接受所发出的文本，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这些吐槽，也就很容易出现“隔空吵架”和网友骂战的局面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面对“不较真”的脱口秀，大家居然那么认真地吵架，是脱口秀太真了？还是观众太较真？
不该当真中有真？
赵毅衡指出体裁最大的作用，“是指示接收者应当如何解释眼前的符号文本，体裁的形式特征，本身是个指示符号，指引读者采用某种相应的‘注意类型’或‘阅读态度’。”脱口秀不同于诗歌、小说、戏剧等传统形式，但仍可以看作是一种特别的口语体裁，当观众在观看脱口秀表演时产生“体裁期待”，就会认为接下来的文本是幽默戏谑的、不应较真的。
除此之外，还存在虚构叙述的问题。前面提到脱口秀是一种带有“幽默戏谑”预设的体裁，脱口秀表演上的段子的真实性存疑，也就是多数情况下，段子带有“玩笑”的性质，似真非真，它更接近于一个故事，很多时候不是真的，至少不能当真。
例如杨笠谈论“自己失恋了向男生倾诉”，此时叙述内容无法当真，因为这件事不一定真实发生，或者不一定是杨笠身上发生的，虽然为了显得真实贴切，以第一人称叙述，但是杨笠的身份已经分为三重含义：经验世界里真实的杨笠、作为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的杨笠、作为所叙述故事里的虚构角色的杨笠。真实世界里的杨笠参加脱口秀节目，脱口秀演员是角色身份，用演出作为媒介，替代虚构故事里的杨笠，这里就形成了“二度区隔”，即杨笠在脱口秀表演上说段子，是一种再现的再现。
由此可见，脱口秀是一种虚构叙述，虽然不应当真，但当接收者对文本的解读跳出了脱口秀的体裁，拒绝接受或变通接受发出的文本，较真就在所难免了。
参考资料：
[1]赵毅衡. 《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6.
[2]赵毅衡. 《广义叙述学》[M].四川大学出版社:中国符号学丛书, 201311..
[3]李萌. 吐槽话语幽默效果的篇章语用分析[D].上海外国语大学,2020.
[4]李博文.网络脱口秀节目的话语表达[J].当代电视,2014,(4):49-50.
[5]王文洁.《金星脱口秀》节目的话语分析[D].安徽:安徽大学,2016. DOI:10.7666/d.Y3018517.
作者 | 何思源
编辑︱陈英娴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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