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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散剂”临床益处多多,道理都在这了

2017-11-11 中医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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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煮散




煮散,即是把中药材制为粗末,加水煮服。目前,把它的源源本本漫谈一下,还是具有一定意义的。


煮散的事实,来源较早,如《伤寒杂病论》里的麻杏苡甘汤,即是煮散。不过,在古代的剂型里来说,是属于个别的。“煮散”二字,成为一个专用词,似在唐代,据统计,在《外台秘要》里,正式标明煮散的,约有二十余方,至于实际是应用煮散方法,仍然称为“汤”的,并未列在其内。


在宋代,由国家正式颁行的标准配方手册《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煮散的方子就显著的多起来了,据统计,该书共载788个处方,其中煮散的方子,就占237个(包括不同类型的煮散),可见,在当时“煮散”已成为剂型的主流之一。


北宋时,沈存中(注一)在他所著的《梦溪笔谈》里,谈到了“煮散”列为“药议”的第五则,并且在他所著的《良方》里,也收录了这一条,原文说:“汤、丸、散各有所宜,古方用汤最多,用丸、散者殊少”,下面又谈了一段汤、丸、散使用的区别,反衬出“煮散”与吞散的使用方法有所不同。接着又说:“近世用汤者少,应汤者全用煮散”,“煮散,多者,一啜,不过三五钱极矣”。沈氏所说,是反映了当时实际情况的,是符合事实的。


为什么要推行煮散,提倡煮散,是有它的历史意义和当时的现实意义的。主要一点,是在节约用药,同时,并不减低药效。换句话说,也就是充分的利用药材,不使其有不必要的浪费。


其次,像惠民和剂局这样的机构,是以出售标准的成药为主,而且有时还到战区和灾区去散发药品(注二),所以在丸、散、膏等剂型以外,再加上固定配成的粗末,来做煮散,用以代替汤液。煮散在这一方面的优点是:


容积小(比起药材来容积要小得多),易携带(不像丸、膏等不能受压),易保存(不像蜜丸和膏滋容易发霉变质),制药的操作过程少(粗碾一下即行),煎煮起来又快又方便(在条件不许可的情况下,甚至开水泡泡闷闷也行),节约药材(约为一剂汤药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量)。


基于以上的一些特点,所以在《和剂局方》里,煮散方的比重,就显著的增加,而且几乎成为主流,难怪沈存中说成是“近世用汤者少,应汤者全用煮散”了。


在当时,节约用药,为什么要抓得那么紧,这可在与沈氏大致同时的庞安时所著《伤寒总病论》里反映出来。


在《伤寒总病论》卷六里,有一则“辨论”,又有一封“辨伤寒论书”,都谈到了“煮散”。而且在附件“修治药法”的后面,有庞氏门人布衣魏炳的一段话,主要也是谈“煮散”,庞氏对汤药改煮散的原因,说得比较清楚,在辨论里说:“唐自安史之乱,藩镇跋扈,至于五代,天下兵戈,道路艰难,四方草石,鲜有交通,故医家省约,以汤为煮散”。在书信里,叙述原因,大致如前,不过后面的两句,说得更明确些:“故医家少用汤液,多行煮散”。庞氏但言唐代,避说宋代,实则,在北宋,我国北方境内更迭割据,北方和西北的交通运输常受阻碍,有些药材甚至要物物交换,所以,货源就不充,必得要设法节约。


煮散既能节约用药,解决部分的实际困难,在宋、金、元时代医药学家的研究和提倡之下,一时就有了很大的发展,几乎成为主要剂型。试看,在《和剂局方》里,有些重要方剂,都采用了煮散的方法,如人参败毒散、凉膈散、八正散、导赤散等,以上是把药材制成粗末,水煎去渣服的,一般一次药量在二至三钱。还有碾为细末,煎后连渣服用的,如藿香正气散、平胃散等,毎次量也是二钱。


还有些方剂,尽管是用“汤”“饮”为名,其实际操作方法,仍属煮散,如升麻葛根汤、六和汤、苏子降气汤、二陈汤、四七汤、甘露饮、清凉饮子等,一次用量二钱,量多的,也不过四钱。


到了明、清两代,煮散的剂型,又逐渐地减少了。如果用庞安时的论点,反过来衡量一下,或许是国内的情况有了较长时间的相对稳定,药源较充,所以饮片就占了上风。饮片的外形美观,不易抓错,是其优点,那么煮散就不再被医家大力提倡。


不过,在切制过程中须经浸泡,药中含量已受损失,所以,在《兰台轨范》、《温病条辨》等书中,仍有不少方剂是采用煮散方法的,如《温病条辨》的第一张名方——银翘散,即是煮散。直至新中国成立前后,我的故乡扬州,药肆里大多备有银翘散、加减普济消毒散(注三)、肃鼻散(注四)等,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常用药,对于上感、咽炎、扁桃体炎、耳下腺炎、鼻炎、鼻窦炎等病的防治,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病轻的往往自购服用,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除此之外,我个人注意,用普通一剂汤药(每剂大致不过二两多)的三分之一重,碾为粗末,作煮散,去渣后,其稠黏度,要比一整剂汤药浓得多。我曾注意观察过,用煤火煎汤,火急易沸,煎出来往往是清汤,再看看其中的药材,薏苡仁、芡实的中心,还是干的,莲肉还未变软,草决明和黑豆,仅仅外皮泡湿,绝大部分还未开裂(整的草决明浸泡到一定的时候,有像明胶一样的东西吐出来包在外围),有的茯苓,加工切成方块,如骰子般,煎后外皮仅有一分左右的浸湿,中心仍是干的。又曾有人尝尝煎后的黄芪和大枣,仍然是甜的。


煮散,由于药物单位面积小,煎煮时与水的接触面积增大,所以药物的有效成分比较容易溶出,虽然用药量较少,但可以提高药物的利用率,取得与饮片汤剂相同的效果。


有些有关研究单位和临床单位,做了许多实际研究的工作,具有一定的说服力,如:


1.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选了不同的处方,对饮片的汤剂和粗末煎药两种方法,作了部分有效含量的测定,进行比较。经他们测定对比的处方有两个,一个是大黄黄连泻心汤,主要测定复方中大黄所煎出的蒽醌含量;二是四逆汤,测定复方中附子所含乌头碱的含量、他们把饮片汤剂用原方剂量、粗末的处方与汤剂完全相同,可是按照原方减去三分之二的分量。浸泡时间,煎煮时间,加温,容器,完全相同(注五)。得出的结果,是“粗末减少了用药量,而煎出汤来的质量并没有显著的降低,应用粗末汤剂(煮散)除了减少浪费和节约药材外,与普通汤剂的差别是不大的”。


2.同上单位,又深入仔细地做了实验研究,采取泻心汤、四逆汤、四物汤、芩芍汤、归脾汤等几个方子,做了科学研究(注六),得出的结论是所含成分的煎出量,都有提高,“显示粗末1/3用量提高倍数高于全量,可能由于用量减少,相对来说剂量增大之故,但无论用粗末全量或1/3量,都说明可以节约药材。初步看来,用量宜取饮片处方量的1/3一1/2”。


3.也有的研究单位,做了粗末煎服和细末冲服的研究,认为可以提高药效与使用率(注七)。


4.也有的地方,把单味甘草的饮片和粗末,作了水煎液的比较测定,结果,表明粗末煎出液的物理常数和甘草酸,煎出量均大于饮片(注八)


5.也有的地方做了“药料体积大小的煎出率效果比较”可资参考(注九)。


有关的材料还很多,仅举以上五个例子,已足够说明问题。说明沈存中所笔谈的,庞安时与《和剂局方》所实际使用的煮散法,大致是不减药效的,而且是能节约一些药材的。


我们今天的社会制度、生产条件、人民的生活条件和健康水平,都已和他们所处的时代截然不同。过去,广大的群众生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药材不但用于治疗疾病,而且也用于预防疾病,所以,需要量不知比从前要大出多少倍,况且,有些药,原来自然产量就不多,因而,节约使用和合理使用仍有必要。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厉行节约”,又教导我们“任何地方必须十分爱惜人力物力,绝不可只顾一时,滥用浪费”。煮散,是可以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节约部分药材的,值得温习,值得研究。


1965年,曾参与医疗队,到北京郊区某县某公社,有关这一方面,做过一点工作。恰巧我们蹲点的,是一个公社卫生院,院里有简单的中药房,药源虽不充,品种还可以,并有一套传统的制药工具。


初去的时候,依照辨证论治的办法开方。但用量仅用三分之一,亲手抓药,把药分成几组:一组是要碾的,又亲手碾成适当大小的粗末;一组是不易碾末的,如天冬、熟地之类,就用刀切;一组是刀切也不行的,如竹茹、丝瓜络、大腹皮之类,就用剪刀剪;还有一组是碾了即成细粉,反不适用,如花蕊石、紫石英、牡蛎之类,就改用铜杵器打碎(以上是举些例子,并非同见于一方)。分组处理完毕,再把它归并到一道,分为数份,嘱病家每次用一份,每份煮二次,滤过服。价格廉,效果不差,颇受病家欢迎。


后来经过普査,结合当时当地的发病情况和生活习惯,从特殊里得到一般,摸到一些共性,为了免得临时慌张,忙中易错,就和同队的人以及当地的医家,一道研究,根据古方,根据大家的经验,再根据当时的需要,确定了几个方子,也就是所谓协定处方,配好装好,必要时,再根据辨证论治,加上一二味,选择病势发展比较规律的,病情比较稳定而不复杂的患者使用。


这样,取药又快,用起来又方便,效果并不差。由于剂型虽改,内容虽已相应的减少,可是理论基础未变,效果不受影响,站得住脚,同时又把道理讲得清,在不长的时间里,在当地也就转移了“以大方、贵药为好”的风气。病人越来越感兴趣,有的竟专门来索取大夫亲手做的粗散。


当然,一件事的推行,不可能是风平浪静的,虽然这是部分的改革,也还听到邻近的非本公社的个别号称知医的人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注十)


当时,我们的做法是灵活机动的,并不是用了煮散,就摒弃了一切,也不是用了协定处方,又弃一切,原则是什么合适用什么。如果需要单独处方用饮片的或单独处方用粗散的还是照办,这样一来,就有三种形式:


一是饮片的特制汤剂,二是定制的粉末煮散,三是协定处方的煮散,主要根据病情,决非削足适履。煮散也好,协定处方也好,仍然是在辨证论治的前提下加以使用,并没有脱离了理法方药的轨道,仍属传统的用法,不要对立起来看。


提倡煮散,不等于完全代替饮片煎成的汤药,它们各有优点,要因地制宜,因病制宜,因人制宜。《伤寒总病论》里不是也明确提出过,某些处方不宜煮散吗。沈存中不是也曾说过“用之全在良工,难可以定论拘也”吗。


有的地方,推行煮散,把一味一味的药预制成粗散,临时称用,这也是一种便利的办法,不过,必将要署名标签,万勿搞错,如果含糊不清,那就误事了,所以,必须认真核对,要加以重视,把“核实”看成是煮散工作中重要的一环,特在这里详说一下。


煮散还有一个优点即是具有消毒作用,因为丸剂和吞散大都是未经加温,往往混有虫卵等等在内。


现在,再引两段(注五)论文里的话,以作结束。


“煮散用药量较汤剂为少,而应用方法和剂型性质与汤剂一样,所以在临证应用上可以取得与汤剂基本一致的效果,仍可充分发挥汤剂处方、辨证论治、随症加减的特色”。


“应用粗末煎药,符合中医理论和传统用药习惯,同时有一定的科学根据。”


本文承刘寿山同志加以校阅,附此志谢。


(注一)沈存中(1031~1095年),名括,是北宋时期,从政而又懂得医学知名人士。著有《梦溪笔谈》二十六卷。其最末一卷为《药议》,又在《补笔》里,加记了有关的几则。又著有《良方》及《灵苑方》,后者已失传,前者尚有混合本行世。


(注二)详见《宋会要辑稿》,有关资料甚多,时间包括熙宁、元丰、绍圣、崇宁、宣和、绍兴、隆兴、乾道、淳熙等,事件包括散放夏药、瘴药,以及水灾、兵灾、贫病等。条文不备引。


(注三)即《温病条辨》治温毒之加减普济消毒散,其中不用柴胡等药,而加入金银花。


(注四)即根据虞抟《医学正传》以丝瓜藤根,焙碾为末,治鼻病甚效。


(注五)原文见《中医杂志》1961年第4期,题为“中药汤剂粉末煎药的初步介绍“,其中的详细做法不备引。


(注六)原文见《中医杂志》1962年第5期,题为“中药汤剂粗末煎药的实验研究”,著者蒙光容、陈玫、林育华,内容不详引。


(注七)原文见《广东中医》1960年11号,题为“继承祖国医学剂型经验,实验粗末煎服和细末冲服方法提高药效使用率的经验介绍”。单位:广东省中医药研究所。


(注八)原文见《江西医药》1965年5卷2期,题为“甘草饮片与粗末煎出有效成分比较”,著者刘中煜。


(注九)原文见《哈尔滨中医》1964年7卷5期。著者史久良、沈映欢、佟婉君。


(注十)如说饮片好,粗散靠不住,说不花三五块钱就不能治好病,说不会用人参、鹿茸、羚羊、犀角的医家不算高明,说不开二三十味药就不成良方。总的说来,都是在宣传大方,宣传贵重药。还听过一句话,叫做“药灌满肠”,一定要把药熬成几大碗,喝得病人一时腹胀如鼓,也算地道,等等。



本文摘自《陕西新医药》

作者/耿鉴庭



以上内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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