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届柏林电影节官方海报， © 柏林电影节 / Claudia Schramke， 柏林2021年柏林电影节华语片的三大关键词：青年导演、女性声音、实验精神。虽然华语片完全缺席了2021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不过在特别展映、青年论坛、新生代、短片单元，总共入选了四部长片、三部短片；其中的三部长片由女性执导，有两部是在武汉拍摄的。另外，还有华人制片参与的两部长片和一部短片。《智齿》| © 2021 Sun Entertainment Culture Limited郑保瑞的《智齿》(Limbo) 入选特别展映单元，是唯一一部大制作华语商业电影。《智齿》筹划制作的周期长达八年之久；三年前拍摄完毕，原定2019年上映，不过因为后期制作问题，再来又碰上疫情，一直延迟到现在。导演郑保瑞于九零年代初加入电影圈，赶上了香港电影黄金时代后期，当过林岭东、杜琪峰、叶伟信等大导演的副导。他的电影以类型片为主，动作、惊悚、恐怖是他驾轻就熟的范畴。《智齿》是他继《车手》、《杀破狼2》等电影之后，再次回归港式暴力美学的暗黑悬疑惊悚片。剧本改编自雷米的同名小说，由林家栋和李淳饰演警探搭挡，一起侦办连续凶杀案；电影里呈现很多不用替身的近身肉搏镜头。小说里，在大城市高楼林立的光鲜亮丽旁边，总有被遗忘和快被拆除的旧社区，这样的氛围搬到香港，也完全不违和。青年论坛入选了两部旅居北美的中国女导演的电影：朱声仄的纪录片《河流，奔跑着，倒映着》(A River Runs, Turns, Erases, Replaces)，和赵若冰糅合纪录、剧情、实验电影的《四川好女人》(Sichuan hao nuren)。前者在美国制作，后者在加拿大。
《河流，奔跑者，倒映着》 | © BURN THE FILM
《河流，奔跑着，倒映着》(A River Runs, Turns, Erases, Replaces) 是朱声仄2014年《虚焦》、2016年《又一年》（瑞士尼翁真实电影节的最佳电影奖）、2019年《完美现在时》（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金虎奖）之后的第四部长片。一直以来，她对于透过摄像镜头的“观看”有很多自我反省；《虚焦》透过孩子们拍摄的照片去观看；《又一年》用十三个静态长镜头，拍摄农民工家庭的十三顿晚餐；《完美现在时》透过拼贴直播主的自拍镜头，探讨影像爆炸时代的看与被看。最新的这部《河流，奔跑着，倒映着》，则是这位2010年就离开“江城”武汉的导演，带着特别私密的一份情感，回头观看故乡。她身兼导演、剪辑，与杨正帆一起掌镜，也由杨正帆担任制片。拍摄从2016年夏天开始，创作初衷是想拍摄长江边上瞬息万变的城市空间；由于快速建设、拆迁盖楼修路等等，渐渐丢失独属于空间的回忆，人与江岸空间也逐渐异化。后来，武汉爆发疫情，困在美国的朱声仄感到人在异乡无能为力的无助和绝望，也意识到，不论走得再远，不论是否总是抱怨那里的极端天气和混乱鲁莽，自己和这座城市都是再也无法分割的。《河流，奔跑着，倒映着》像是导演给武汉写的一封情书，电影里也有几封按照真人实事改编、模拟武汉人给自己逝去的家人写的信。在流过便不复返的河流边，和流逝便不会再回来的时间里，朱声仄用标志性的固定长镜头，平静观看你我他这样平平凡凡的升斗小民，在庞大建筑工程底下，成为一个个看不清的，小小的点点。赵若冰的《四川好女人》(Sichuan hao nuren) 则是首部长片，自己担任导演、剪辑、制片和主演之一，充满手工质感和实验性质。她在成都、阿布扎比和多伦多三个城市居住，剧名取自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的剧作。电影开始很长时间之后，都没有这位“四川好女人”的正脸，大多数时间只听到几个女人对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剧场演员，正在排练乐山女导演执导的一出布莱希特的戏剧《四川好女人》，探索一种只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我们看到的是戏？是镜头下纪录的真实？是梦？是戏中戏？这部几乎全由女性影人一起合作完成的电影，在纪录片和剧情片中间的灰色地带游走，Dream Sequins (aka Kits Shpira) 原创的音轨也非常布莱希特式的不和谐和陌生化。《汉南夏日》| © FactoryGateFilms新生代单元则选入韩帅执导，龚蓓苾、黄天、张新园等主演的《汉南夏日》(Han Nan Xia Ri)。去年在亚洲放映时已经收获不错的回响，得到第4届平遥的费穆评审荣誉奖，以及第25届釜山电影节的国际影评人协会奖。韩帅于中央戏剧学院取得博士学位，在这部长片处女作之前，执导过数部短片。 13岁的女孩杨果在武汉郊区和姑妈、姑父、表妹一家一起生活，搬到上海豪宅的母亲，只是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陌生影像。杨果因为一起溺水事故之后承受了无法与人言说的创伤，也因此和同龄男孩赵有产生模棱两可的某种联结。女孩被迫早熟，一步一步跟身边的人学着，模仿她们如何利用女人的优势，在这个充满男性凝视的功利社会生存。从2000多个女孩中选出的杨果扮演者黄天，年龄与角色相符，初次演戏就已经张弛有度、行云流水；妆容精致的母亲和阳刚霸气的姑妈都由龚蓓苾扮演，像是女性分裂出的两个面向。影片的纪录风格浓厚，手持拍摄让摄像镜头和人物一起生活，叙事留有余地又千回百转，一次次超越观众预想。电影剪辑的时候，疫情在武汉爆发，暗潮汹涌的焦虑情绪，也一定程度上渗透到影片的风格当中。
短片单元中也有多部出自年轻华语电影人之手的作品：张大磊的《下午过去了一半》(Xia Wu Guo Qu Le Yi Ban)、Livia Huang 的《宝贝》(More Happiness)，和王裕言的《One Thousand and One Attempts to Be an Ocean》。曾以《八月》夺下2016年金马奖最佳剧情长片的张大磊，他的24分钟短片《下午过去了一半》(Xia Wu Guo Qu Le Yi Ban) 由FIRST青年电影展与战略合作伙伴雷克萨斯联合出品，和顾晓刚导演执导的《夏风沉醉的夜晚》共同组成东方日常的系列短片，分别讲述一南一北两个东方故事。《八月》里的同一家人以互文的方式，又重新聚集在祖父家里，完整生活了一天；家里成年人多了些皱纹，小雷也长大了。电影保留了导演童年的回忆、对于过往的反思，这是导演想一直做下去的白日梦，因为光阴流逝总是伤感的，凭借着影像，可以多耽溺一会儿，穿越时空回去重新再经历过一次。电影标题“下午过去了一半”原是阿根廷诗人卢贡内斯（Leopoldo Lugones）的一首诗，民谣歌手钟立风把它写成了歌，充满时间流逝、美好易逝的感怀，这也是电影里浓郁的感觉。《宝贝》 (More Happiness) 的导演是华裔美籍Livia Huang，美国巴尔的摩出生，现居纽约，2020年的作品《谁能预测打动你》（Who Can Predict What Will Move You）入围了柏林影展新生代单元。今年在短片单元的《宝贝》以客语对话贯穿；女儿问母亲，如何做一个好人，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自己的旧情人。“过往回忆像是来自虚空的指责”导演说。这是一部关于从深处浮现记忆、层层叠加的电影。《One Thousand and One Attempts to Be an Ocean》| © Wang Yuyan
王裕言的《One Thousand and One Attempts to Be an Ocean》则是实验性质纪录片，将网络上源源不绝的那些“奇葩满足感”视频（Satisfying Video）撷取出微小事件，声音也破碎成小循环，快速剪接成回收再处理过的影像艺术，抽象又迷幻。我们终究无法深度感知世界——“如果你不想溺水，就成为一片海洋”。王裕言是住在巴黎的导演和跨界艺术家，从无止尽的媒体输出中获取灵感，作品游移于电影、影像艺术和装置艺术之间，通常以沉浸式视角进行解构的抽象过程。前一部短片《所有动作都应杀死风》(All Movements Should Kill the Wind) 入选了2020年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海边最后的夏天》 | © Venice Atienza合拍片方面，台湾制片吴璠和菲律宾导演Venice Atienza合作的纪录片《海边最后的夏天》（Last Days at Sea）入选新生代单元，描述12岁渔村男孩离家上学、告别童年前，在海边度过的最后几天。吴璠和Venice Atienza在欧洲的DocNomads Erasmus Mundus Program 电影课程相遇，后来共同创立了宇宙子电影制作公司（Svemirko Film），出品电影作者导向、富有创意的纪录片。吴璠目前正在执导自己的首部纪录长片XIXI，这个项目去年在莱比锡国际纪录片电影节获得发展奖项的最佳女导演奖。《尝》 | © E&G Films, Le Bien Pictures, Deuxiéme Ligne Films, Senator Film Produktion台湾的制片公司Effortless Work和越南、新加坡、法国、泰国、德国合作的《尝》（Vị)，则入选奇遇竞赛单元，是Lê Bảo的首部长片。在胡志明市贫民窟里一名尼日利亚男子，为了留在家乡的儿子，咬着牙辛苦挣钱。和足球队的合约终止之后，他开始与四名中年越南妇女住在一起。 Lê Bảo将感官与肉体的外显，内化成哲学性的冥思，不只论述全球化下经济移民的孤立和悲剧，也着墨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依存与温柔。越南导演张明归的《暮色撩人》(Les Attendants)，和他前一部电影《树房子》(Tree House)一样，也由中国制片郭晓东一起参与合制，由非职业演员Jean François Geneste和Gérald Thomas演出，贝拉·塔尔（Bela Tarr）担任艺术顾问。他用16厘米胶片在法国北部被遗弃的工业区拍摄。几十年前，移民过来的矿工在漆黑的地底工作，打黑工赚取一点微薄的钱；现在，这个废弃的矿区是无家可归的人徘徊的地方，也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在铺满废弃的矿渣堆里寻找性生活的地方。张明归在Moviola电影剪辑机上采用传统手工胶片的剪辑方式，和数码剪接完全不同，要动用全身的协调，观看、触摸、感受，回到电影最初的、原始的、物质性的元素。导演：Xavier Beauvois（泽维尔·布瓦）Bad Luck Banging Or Loony Porn导演：Behtash Sanaeeha / Maryam MoghaddamFabian - Going to the Dogs导演：Dominik Graf（多米尼克·格拉夫）Forest - I See You EverywhereMr Bachmann and His Class导演：Maria Schrader（玛利亚·施拉德）导演：Joana Hadjithomas / Khalil Joreige导演：Alonso Ruizpalacios（阿隆索·帕拉西奥斯）导演：Céline Sciamma（瑟琳·席安玛）What Do We See When We Look At The Sky?Wheel Of Fortune And Fantasy原标题：《2021年柏林电影节华语片的三大关键词：青年导演、女性声音、实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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