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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专稿∣《羔羊》:天上流火,大人君子将何为?(刘丽朵)

刘丽朵 十月杂志 2022-10-16









刘丽朵,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著有《中国童话》《深情史》《还魂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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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天上流火,大人君子将何为?


刘丽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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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作家赵大河是一位上古君子。他是河南人,大概会有点像清代小说《歧路灯》里面的谭忠弼,虽持重缓慢,可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一言一行皆发于中。在君子的面貌内里,是温柔热心,是浓厚的人情味,甚至有几分淘气,像自己家的一位亲人,让他周边的人心都暖着,牢牢地安定着。我曾经在一个冬天的深夜读他的《侏儒与国王》,我不相信会有人写出来这样好的书,尤其是当读到这种地方——“在菊几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内心的道德律令。在灵辙身上,我则看到人类高尚的情操。”我感到来自童年和最初的一股强烈渴望被满足了,如此心满意足,以至于在一个人的寒夜里跳了起来。我感到欢喜洋溢,这欢喜无法与人分享,只能默默自持,像持有一支膨胀的股票。这本书太好,好到了很多人都不配看,从未想象过星空,从未把人类的美德当回事的坏人自然不配看,那种嘴里照样说得出这种话,甚至说得更溜的伪善者也不配看。哎呀,我相信自己配看这本书,这是足以自喜的荣耀啊。

圣徒与羔羊
在赵大河的新作、长篇小说《羔羊》中,我一样认得出这位迂阔的师兄。这篇小说写的是1942年到1944年的腾冲抗日往事。故事的主人公,方渡,他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他从日本留学归来,娶了日本妻子,在故乡腾冲行医。他担任日据期间的伪官,在腾冲县位高权重。他跟侵略者田岛亲为同学,却时刻面临对方笑里藏刀的生死威胁。——他的真实身份是卧底。每一次陈纳德的飞虎队准确地端了日军军事堡垒,都得益于他准确投递的情报。然而方渡不是生为卧底的,他是在不得已出任伪官之后,主动寻找到组织的。这样的安排,旨在先把一个人推向绝境,再为他寻找他所必需的救赎。腾冲沦陷之际,方渡的妻子正在生育,他走不了。田岛让他出任伪官,如他不同意,便每天杀戮一人,并宣告此人是为他而死,这样的威胁,足以令他低头。是命运把他推到了这般境地。在那种特殊的历史时期,有这种遭遇的人,其实也不知凡几。但是明眼的读者一下子就会明白,方渡不可能是汉奸,他天生不是。作家赵大河在提笔写作的时候,绝不可能不给主人公一条路——死是容易的,方渡可以死;做一个假汉奸苟且偷生也是容易的,方渡可以苟且偷生,——但这不是赵大河愿意他走的路。赵大河一定要让他找到张问德。为什么呢?因为这位作家写过《侏儒与国王》。“方”,是为人端方,“渡”,从此岸到彼岸。《羔羊》当中写了极限时期人类的苦难。这其中,有恐怖恶心、尸横满地的战争场景,有“倒洋芋”一般从天上泼洒的炸弹,有强奸和虐杀,有悬挂头颅的城墙,有亲人和邻人的惨亡……在这般情境下,人皆如羔羊一般,静静等待被屠杀的命运而毫无办法。“他们与羔羊争战,羔羊必胜过他们。——《圣经启示录》”“他们”是谁?侵略者。“羔羊”是谁?被侵略的人。羔羊如何胜过“他们”呢?方渡。方渡就是把羔羊运到彼岸的一只船。方渡救了许多人,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跟战争中巨大的死难数字相比,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救人只不过救得了一时的性命,只要战争还在继续,他们此刻不死,下一刻依然命悬一线。方渡之所以配成为一只方舟,乃是因为:“我则看到人类高尚的情操。”《了凡四训》当中说,“私行不义,谓人不知,傲然无愧,将日沦于禽兽而不自知矣。”这就是说:你做了怎样的事,别人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怎样的事。这些事规定了你。规定了你的本质。你做了禽兽的事,就是禽兽。你自己不知道?这不要紧。萨特说:存在即本质。而方渡的身份:一边为我军源源不绝提供宝贵情报,一边深入敌人腹地,用柔软的方式同敌人斡旋,竭尽所能救人,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的爱国志士,可是却顶着汉奸的名义,遭人唾骂,还差一点被爱国青年暗杀。这在宗教的境界中,会被看做是了不起的修炼,因为你虽然做了好事,每承担一分世俗的夸耀和荣誉,好事的意义便会损减。只有当不被夸耀、反遭唾弃时,这荣耀才会显现出真金的光芒。这就是基督教所说的“天上的荣耀”,和佛家所云“本性清净”。这便是赵大河所追求的境地,他写《羔羊》,和写下每一部小说,内在的驱动力就是向我们解释这一切。羔羊如何战胜侵略者?用人性。无法被摧毁的人性。而方渡便是在任何境地下都不会泯灭的人性,这便是“方渡”。这种大德的境地,其实也不过就是在任何境地下都不会有一毫改变的善良而已。有两个人,大鬼子和小鬼子,战争中的普通日本士兵,是“他们”的两个化身。当他们第一次走入方渡家的时候,他们曾起心动念,要杀了方渡和他的日本妻子。他们第二次来,牵走了家里给婴儿哺乳的母羊。而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时,是在战场上下来,大鬼子肠子全从肚子里流出来了,他不肯让方渡给他做手术,尽管日本军医说他的医术不如方渡高。他害怕方渡的报复。小鬼子的腿要截肢,他也不肯让方渡做手术。在临死之际,“他们”,大鬼子和小鬼子,他们的人性回来了,他们害怕、羞愧、思念。而方渡会报复吗?不会。方医生在战场上救死扶伤,无论中国人日本人他都救,哪怕这是曾经差点杀死他全家的人,他也救。这是羔羊的胜利。啊,长崎今天也下着雨,掉在脸上的眼泪之雨。我连命和恋爱都舍弃了,心啊,心都乱了,喝吧,喝到醉倒,虽然对酒没有恨,啊,长崎今天也下着雨……这歌是大鬼子临死唱的,小鬼子也跟着唱。大鬼子哭了,小鬼子也哭了,其他的伤兵也都哭了。那么此刻的战场上,谁是胜利者呢?是羔羊。 瞿莹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在小说里经历了三次婚姻,在小说结局处活到了94岁,仍然健在,仍然被丈夫宠爱。她为了救父,成为侵略者田岛的老婆,田岛走后,她的经历堪称人生赢家了。寸绍锡一与她重逢,立即发狂要娶她,为此不惜丢掉一切抗日功勋。解放后寸绍锡去世,“我哥哥”马上要娶她,为此不惜与家庭决裂。他们都给了她爱情与幸福,在很多人眼中,这些爱情与幸福,是一个曾经当过“汉奸”、嫁过侵略者的女人所不配得的。她不配吗?瞿莹莹在小说中一出场,便救了寸绍锡。接着是为了救父而嫁田岛。接着是以生命向田岛求情,一次救下一百多条人命。她是一个女性的“方渡”——他们的处境几乎是一样的。而瞿莹莹得到了世间的奖赏。我们现在知道,在作者心中,天上的奖赏更为殊胜。

史料与幻觉
腾冲地处边陲,是由滇西统摄东南亚的要塞,正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它1942年沦陷,1944年成为抗日战争以来中国部队收复的第一个有日军驻守的城镇。这两年黑暗的历史,印在了某个地方——也许是国殇墓园的尸骨里,也许是幸存者的记忆中,也许是残基废址的泥土里,在小说里,它印在了方捷——那个在腾冲失守的一刻初生的女婴心里。这难道不是一种譬喻?往事可以苏醒吗?历史可以反复经历吗?可以。小说中的细节都经得住考验,比如: 城门打开,看不到一个兵。昨天还传说有一支队伍要守城,今天却连一个兵的影子也看不到。
他们从山下下来,出乎意料的是桥头镇已经有鬼子了,而且还不少。鬼子设有哨卡。正在大兴土木,修筑工事。干活的有劳工,也有鬼子。……一般情况下,出力的活都由抓来的劳工干,鬼子只需端着枪,或者拿着皮鞭,监工即可。这儿不一样,鬼子也在干。 这两节分别对应腾冲失守是因为守城军政官吏弃城而逃、日军在占领期间,利用腾冲山险城固的有利地形构筑各式工事的历史事实。小说中的县长张问德,实有其人。小说中张问德手书的《与田岛书》,实有其书。寸绍锡虽是虚构,寸姓却为腾冲县大姓,他的原型或为腾冲抗日名将寸性奇。陈纳德同他的参谋乔治一起研究空投腾冲的策略,最终避免了殃及平民。如此等等。这些一板一眼的细节,令人对这本小说信任感越来越强,难怪中国人把写得好的历史称为“信史”,而那些看上去荒诞不经的情节:1岁的婴儿不仅记得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而且还透彻地了解每一个人的心理活动、寸绍锡梦到刀刀溺水而死,刀刀果然溺水而死、刘满仓神奇的易容术等,一点儿也不会令我们怀疑到这里面的史实。这正是古代的创作者写史补类小说的秘诀:虚则虚到底,实则实到底。属于虚构的部分,天马行空,简直有《百年孤独》般的魔幻;属于史实的部分,一丝不苟,细微到凡有纪年的每一天,都有史书和史料的凭据。 而这,是可被视为拉美抗战史的《百年孤独》没有做到的。

“抗日”、“谍战”与文学理想
我们可以把《羔羊》这部小说贴上“抗日”和“谍战”的标签。作为“抗日”题材,它没有英雄志士狂殴痛歼敌人的场景,它对敌斗争的形态不过是:在敌人的战争阴霾中努力活下来,等待胜利。作为谍战题材,它没有高深莫测的谍战方法,没有密室逃脱的死亡困局,没有谍中谍、无间道般充满悬念的人物关系。有两处情节颇有谍战的趣味——第一处:方渡把情报托病人带出去。情报用隐形墨水写在包药材的草纸上。田岛曾经搜查这些病人,也曾经化验这些草纸,却一无所获。原因很简单:方渡用来秘密书写的物质是氨基比林,一种常见的头疼药,用氯化铁显影,而这种方法过于古老,在一战后就淘汰了,所以田岛检测不出来。第二处,城已被围,城门封闭,方渡被关在城里,想要把东城门楼日本军官开会的情报传递出去。怎么传递呢?他的方法是借着大便的机会,将衬衣撕下一块,咬破中指,用血写上情报,包上石头,投掷到国军阵地。这两处都暴露了赵大河对于谍战题材的熟悉程度。但是,他完全无意在这个领域内深耕,也对“谍战”这种题材的本质——悬疑推理破案——毫无兴趣。小说中的情节会被通俗作家这样处理——日军弹药库准确地被炸毁了。田岛勃然大怒,认为他们一定得到了情报。情报是谁送出去的呢?田岛立即怀疑到了方渡。他们搜查了方渡的家,一无所获。田岛并不死心,一边安抚方渡,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情报有可能的路线。通过对方渡的监视,日军发现,出入诊所的只有病人,而有可能带出的东西只有药材。所以他们用了各种方式检验药材,乃至包药材的纸,最终一无所获。方渡冷眼看着这一切,按兵不动,就在田岛眼皮子底下,情报仍然在被源源不绝地送出。田岛决定开撕,哪怕拿不到方渡的证据,没有任何理由,也把所有到诊所看过病的病人斩尽杀绝。方渡急了,跟上级商量,终于想出了一条嫁祸于人的策略,除掉了长期以来为非作歹的汉奸某……好看吗?好看。有意思吗?诸位,我们大家其实都很清楚,现在播放的谍战剧,不过是打着革命旗号的娱乐罢了。我们从赵大河对“谍战”情节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到一种反娱乐化的态度。在这个IP的时代,越富于娱乐性的作品,越有助于作者名利双收,但是娱乐化会给作品带来一点瑕疵——它令写作成为一种技能,个人创作变成了工业写作,故事策略可以纯熟无比,但是没了灵魂;它令主题成为一种选项,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必须表达的内容,只存在大家希望看到的内容;不再存在永恒的主题、个人的母题和只有在知音那里会得到热情回应的少数人的主题,主题们数量不多,个个漂亮,人人喜欢,像手办一样躺在商店中,供作者挑选。这样的瑕疵是像赵大河这样的作家所无法忍受的。他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是我的师兄,我们是怀着文学理想长大的一代。

当炸弹倾泻而下时还会有爱吗?
同样被误认为可能是悬疑线索,却最终惊梦一场的情节,是刀刀的身孕。少女刀刀爱着寸绍锡,却突然发狂,家里人逼迫寸绍锡娶她,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后来两人结婚,刀刀生下孩子,孩子死去,刀刀发疯、溺水。我们始终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开头不知道,结尾不知道,中间也不曾出现过任何一例“疑似”孩子父亲的角色。你知道,这是有悖于工业写作原则的。倘若桌上放着一把枪,那么在剧情的某一刻它一定要射击。《羔羊》里同样是日本留学归来、从事地下抗日工作的小学校长寸绍锡包揽了几乎全部感情线:名义妻子(刀刀),爱着他的战友(刀玲子),和他真心所爱的女人(瞿莹莹)。幼女刀刀对寸绍锡怀着一份纯爱,他们之间的问题在于寸绍锡不爱她。刀刀怀孕并非两人不能结合的原因,而是两人结合的原因。他真心所爱的瞿莹莹甚至生下了田岛的孩子,寸绍锡仍然如获至宝地同她结婚。刀玲子把刀架在脖子上一般的追求,也不能让他低头,这便是寸绍锡顽硬的性情。这样一个线条清晰的人物承担了整个故事里几乎全部恋爱的任务——只分了一点给“我哥哥”,一个7岁的孩子,对成年女人的男女之爱,他长大后娶了他所爱的阿姨,这就让7岁时的恋爱成了真正的恋爱,哪怕只是单恋,这也是属于成年人的。“我哥哥”实际上并非7岁,有一个大人的灵魂寄住在他的身体里,他像是个侏儒。——就是《侏儒与国王》里的那一种。别人都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一切。当父母忙于军国大事时,“我哥哥”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他甚至包饺子给全家人吃。在小说里,兄妹俩(我哥哥和我)的关系一直不甚和睦,便源于妹妹聚焦于战时记忆,而哥哥却是倔强的日常。 我们的记忆天差地别。我说,我记得的事和你记得的事完全不一样。哥:你记得什么?我:还记得母亲想把我饿死,幸亏爸牵回一头奶羊救了我。哥: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母亲差点自杀。哥: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母亲在家里招待鬼子,和他们一起唱歌。哥: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母亲到日军司令部去找田岛……哥哥突然大吼一声,像炸雷一般,震得我耳膜嗡嗡响,吓得我手中的话筒掉到地板上。…… 妹妹所记住的是一切真实。哥哥却选择性地遗忘:所有跟战争有关的哀伤与困惑,他全都不记得。为了让父亲出狱,母亲去找一直倾慕他的田岛,接受了田岛的蹂躏,像这样的事情,哥哥是不会记得的——哥哥非常顽强地让日子沿着“正确”的道路进展,什么都不能阻挡我们生活下去。只有寸绍锡这样的刚者和哥哥这样的韧者在战时恋爱。只有他们在无数的死亡相伴时恋爱,他们这种人,不会被吓破胆。纯真、疯狂、溺水,幼女刀刀像是一个抗战版的奥菲利亚,——她是御前大臣的女儿,她的姐姐刀玲子则像雷欧提斯一样意志坚定,并且以保护妹妹为责任。他们都做了哈姆雷特“to be or not to be”的牺牲者。寸绍锡一直都在战斗,在战斗中他对刀氏姐妹始终在“接受-不接受”之间,他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她们,也从未接受她们。她们呼唤着一些战争以外的东西,而寸绍锡身上没有任何这场战争以外的东西,他是战士。刀刀和玲子在寸绍锡身上呼唤爱。而瞿莹莹已经跟战争合为一体,成为一种迷人的象征物。奥菲利亚死后,最后的决战开始了。这场战斗叫做:围城。瞿莹莹在城内,保护她的是侏儒(我哥哥)。天上流火。地上洪水。鲜血横流。残肢乱飞。慰安妇一丝不挂地被成排打死。真正的地狱景象。不仅有死,还有生。瞿莹莹在生孩子。雨水没完没了。炮火没完没了。死亡没完没了。飞机轮番轰炸,大炮轮番炮击,手榴弹扔来扔去,机枪、步枪、手枪的子弹像蝗虫一样乱飞,火焰喷射器喷出死亡之火,刺刀、大刀和匕首都渴望鲜血……活着的人咬牙苦熬,靠意志苦撑,靠仇恨苦斗,靠荣誉苦活……死去的人不能入土为安,在坑道里废墟中为苍蝇和蛆虫所食,更甚者,一些尸体被当作掩体,被打得千疮百孔血肉横飞……每个巷道、每个废墟、每个地堡、每堵墙、每个坑,双方都反复搏杀,流血牺牲……在尸体上匍匐,在泥血中翻滚,在恶臭中呻吟,在恐惧中死亡……瞿莹莹在这样的情境下生孩子。这大概是日本鬼子赠予的最后一道鬼门关吧!这是保全生命的代价,这个孩子是田岛留在她身体里的,也是当初瞿莹莹为之求情的100多口百姓获救的理由(如果不答应,我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如今在炮火连天之际,这个孩子正在要她的命。——她没有死。这世上总会发生点好事的。后来我和哥哥在逃出生天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寸绍锡,所以获救了。我们不知道瞿莹莹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但是她也遇到了寸绍锡,然后获救了。从遇到寸绍锡的这天起,战争结束了。奥斯维辛之后,人类还相信爱情吗?是的,相信,相信,在地狱门前紧紧拥抱。

十月

2020-2《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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