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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的虚构性丨触乐夜话

彭楚微 触乐 2024-04-15

“祝佳音的话只能信标点符号!”小罗老师如是说(图/小罗)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最近做选题的过程中,我和很多人聊天,因此常常陷入事实的“虚构性”中。用形而上一点的话说,所谓的“事实”是由我先验的意识形态、文化观念所决定的。那么,我的先验观念是什么?我想是孜孜不倦地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我很想要抛弃这些先验观念,但这很艰难,我的谈话方向无一不在显示自己的观念,并试图让谈话对象朝着我的方向思考。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接近谈话的对象,而是在远离他们。


另一方面,就算对着我说话的那些人,也很少能够真正表达出“事实”。他们的观念总是或多或少夹杂着虚构的部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总让我想起之前在陈静老师的推荐下看的一本口述史《二手时间》。在书中,作者走访了一群曾在苏联生活的老头老太太,让他们回忆自己的20世纪90年代。作者在挑人方面很下工夫,他找的人身处不同侧面,从职业、家庭背景再到成长经历各不相同,既有区委书记,也有工人,既有教授,也有学生,不一而足。


这些人都很能说,不仅说历史,也说观点。他们的观点大多清晰有力,话语中满含热情且真挚十足,非常有说服力——同时,这些观点又像是相互缠绕的藤蔓,常常从完全相反的方向钻出,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相对。每个人都明确地追逐着自己的所认识的那个过去,从过去延展到现实,每一步都有牢不可摧的经验依据——生活是怎么样的,理想是怎么样的,自由是怎么样的。叙述者们的表达会给人留下一种印象:任何人处于他们那个环境,拥有他们那些经验,都会像他们一样看待这些。


整本书看下来,你很难对“自由意志”有任何乐观态度:每个人都牢牢地被既往经验束缚在原地,他们发出的那些坚定、动人,说服力极强的声音非但没能还原那一代人的20世纪90年代,反而使得一切显得复杂而暧昧。


比最复杂的程序还复杂


陷在这一切中,我的感觉有点儿像卡夫卡《城堡》中的主角K。每个人的态度都十分真诚,他们以真诚的姿态和我说着推心置腹的话语,但话语本身在我眼中却显得模棱两可——既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直接否定。我像K一样,尝试去见证城堡的所有努力都在理清这些话语、行为的过程中被消耗殆尽。


我眼中的城堡,某种意义上就是“事实”。


为了进入“城堡”,K不得不回到俗世,借力于周遭的各色人群,就好像口述史的作者为了搞清楚20世纪90年代而去采访各种人一样。但现实是,所有人都被束缚在自己的经验之中,他们当然会向主角伸出援手,就像小说中的老板娘或者招待,又或者巴纳巴思一家人一样,但对于K来说,他们嘴里的话只会加重“城堡”的模糊性,一如口述史的受访者们反过来为原本在官方语境下尚显清晰的年代加上暧昧又模糊的种种定语。


《城堡》总给人一种徒劳感,我有时也感觉自己在和这种徒劳感战斗,这种徒劳感来自对城堡存在的坚信——这没什么,大家都相信城堡存在——但重点在于,城堡的存在是不是不可以(不需要)被言明的?


每一个人都相信某件事物是存在的,但没有人会去想它有一个“绝对真实”的版本,而我是不是在尝试穷尽这种真实?


这就是问题。


无法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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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彭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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