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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西部中印边境考察手札(上)阿里三围

随水 随水文存 2024-01-10
前言
一次付费,可阅读本文上、中、下三篇,并会在最后一篇文末提供全文PDF格式下载



抱歉本文设置了付费阅读,给大家的阅读造成了麻烦。这篇文章全长8万多字、600多张配图,我原本想发在一篇里,无奈微信公众号有5万字的字数限制,只好分成上、中、下三篇做成合集付费。全文已经完成编辑,会在几天内将三部分发完。

之所以做成付费阅读,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这篇文章的写作成本实在有点高,“用爱发电”发不动了。我7月份西部考察回来后,先是写了《来回翻越了十几次喜马拉雅,我终于整明白了麦线》,按照计划自然也要把西段写掉。但由于我在制定考察计划时低估了札达地区内容的丰富程度,同时由于在中印边境地区爆胎耽误了行程,未能充分地对阿里地区进行考察。

尽管有些地方没去到,借由一些外部资料其实也不是不能写。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写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很容易犯“想当然”的毛病,误己误人。于是,我趁着9月中旬旅游淡季的档口,又花了十天时间,直接飞到阿里昆莎机场,一个人在当地包了辆车把6、7月没能去到的地方拾遗补缺走了一遍……这样一来,我才终于心里感到踏实,觉得能够来写西段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花费了极高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


▲先后两次在西藏西部的考察足迹


▲在札达一地的考察足迹,虽然还不够尽善尽美,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其次,最近这段时间也确实比较需要钱。我岳父岳母近期从拉达克来了中国,探望他们的外孙以及从未谋面过的外孙女。我当然得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们吃好喝好住好,带他们看看中国各地的大好河山……这难免少不了一大笔开销,所以只好厚着脸皮跟大家讨点钱了。

但我可以保证的是,这个系列的付费阅读的文章绝对会物超所值——出生入死的考察花了我两个月,呕心沥血的写作花了我三四个月,读了百万字的资料……由于白天还得做饭带娃干扰太多,我很多时候早上五点便起床写作。三十块钱买我为此耗费的心血,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为了完成这篇文章,光是实体书就啃了那么多,这还不包括大量的PDF论文和线上资料

我知道有很多人担心手机上看这么长的文章太累,因此我在《西藏西部中印边境考察手札(下)由藏入疆》的文末提供了“中印边境三部曲”系列15万字全文的PDF文档下载,可以打印出来慢慢看。

音频照例免费。


目录索引


第一部分:阿里三围

1. “内阿里”与“外阿里”
2.三衮占三围
3.象雄遗梦
4.古格遗恨


第二部分:三道门户

1.失落的亚泽王系
2.南望印度
3.一进底雅
4.二进底雅
5.楚鲁松杰凸出部
6.狮泉河谷典角村
7.噶大克的兴衰


第三部分:由藏入疆

1.班公五连湖
2.新藏界山
3.死人沟救人记
4.昆仑忠魂
5.结语






本章节全长20231字
图片共126幅



# CHAPTER 壹

阿里三围




1“内阿里”与“外阿里”



当我站在海拔5211米的马攸木拉山口,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脸庞,吹得经幡猎猎作响。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稀薄的空气,向西眺望山口另一边广袤无垠的大地——再往前走,便将踏上拉达克的故土。


▲G219新藏线上的马攸木检查站


▲从马攸木拉山口往西望去,难以想象拉达克的“铁蹄”曾踏足至此

站在中国的视角,一些人总喜欢说“拉达克是中国故土”,因为在1684年到1842年之间,拉达克曾经臣属于拉萨的甘丹颇章政权。然而站在拉达克的视角,西藏阿里地区的大片土地,又何尝不是“拉达克的故土”……1635年拉达克的一代雄主僧格南嘉(Sengge Namgyal)吞并古格王国后,一度打到日喀则附近,把末代藏巴汗打得俯首称臣,双方约定的边界正是这座马攸木拉山口。

1680年代拉达克联合不丹,试图再次与卫藏争霸,这一次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由于不敌蒙藏联军,拉达克被迫将包括日土、古格、普兰在内的阿里地区割让给西藏的甘丹颇章政权,从此西藏地方才确立了对现今阿里地区的控制。1834年拉达克被森巴人征服后,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森巴人又在1841年出兵入侵西藏的阿里,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控制阿里羌塘的羊毛产区,然而他们出师的“名义”,却是声称要“帮助”被他们亡了国的拉达克人“光复故土”,并以此向拉萨的甘丹颇章政权要求马攸木拉山以西的领土……

事实上,拉达克与阿里地区之间的绑定关系比很多人所知道的要更深更广,在1959年之前,无论是否处于同一个政权之下,拉达克与阿里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都从未中断过。即便1684年拉达克将阿里割让给了西藏之后,拉达克依然在阿里的门士地区保留了一块飞地领土,用于存储商贸及朝圣物资。拉达克的史料文献显示,直到1960年拉达克政府都还在对门士行使主权,每年从当地支取税收。拉达克末代噶伦(即大臣)曾在1950年进行过人口统计,门士当地的拉达克家庭共68户,臣民共271人,全部是藏传佛教信徒——这正是门士乡“印度村”的由来。

因此我在写《拉达克往事》的过程中,强烈地意识到——想要完整地认识拉达克的前世今生,必须再去一趟阿里,有必要对阿里西部尤其是古格王朝所在的札达县,进行地毯式的梳理考察;研究拉达克不能脱离阿里,研究阿里也无法脱离拉达克——因为包括古格(札达)、拉达克、普兰、日土、藏斯卡(Zanskar)、司丕提(Spiti),乃至巴尔蒂斯坦(Baltistan)等在内的整个广义上的“大阿里”地区在历史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化共同体”……

各位读者请注意,这个“大阿里”的概念会一直出现在后面的文章中。对“大阿里”地区进行整体性实地考察的想法,自从两年多前开始就在我的脑中萦绕不去,计划了相当长的时间。我觉得完全可以将西藏境内的日土、古格、普兰定义为“内阿里”,而印度控制下的拉达克、藏斯卡、拉胡尔、司丕提、金瑙尔、波林三多等地定义为“外阿里”(波林三多为我国主张领土,现被印度控制)。我今年西部考察的重点,正是以古格、普兰为核心的“内阿里”地区,同时对中印边境进行实地探访。

出于类似的道理,对中印西段边境课题的研究(这里需要说明,中印边境的划分有两种不同方法,一种方式以藏南为东段、锡金为中段、其余为西段,另一种方式以藏南和锡金为东段,克什米尔拉达克为西段,其余为中段。本文为了便于叙述,采用前者对“西段”的定义,即以普兰到阿克赛钦为西段),也无法脱离对整个“大阿里”历史背景的研究。中印西段边境本质上是“内阿里”和“外阿里”的交界线,只有深入地了解“大阿里”的历史才能更好地理解中印边境现状,才能将前因后果等脉络的形成梳理清晰。


▲对于中印边境西段的研究,必须以整个“大阿里”地区为背景


▲意大利藏学家图齐绘制的“大阿里”地图,将“内阿里”和“外阿里”视为一个整体

▲阿里博物馆在介绍西藏西部宗教历史的时候,也必须将这一地区作为整体来看待

但我也不得不说,阿里的历史实在是迷雾重重错综复杂,古格王国、象雄文明都是公认的“谜一般的存在”,拉达克、普兰的历史同样有着太多空白,在解开一些疑惑的同时,往往又会产生许多新的疑惑。

我虽然很早就去过西藏的“内阿里”,但当时我还是个十分肤浅的人,醉心于壮美的风光,对西藏西部的文化宝藏一无所知。真正开始认识阿里,始于频繁地进出拉达克、游走于印度控制下的 “外阿里”地区。当我在《拉达克往事》中写到古格、典角村、阿克赛钦这些地方的时候,终究会缺少底气,因为自己没有到那里实地走访过,很多观点和想法都只是基于资料的推测,缺乏第一手的直观认识。

在行过几十万里路、读过上千本书之后,我深深意识到:书本上的知识,永远无法替代亲历,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但我还是愿意以我的亲历,让世界上多一份知识

这次全方位的考察,在极大程度上完善了我的“大阿里”拼图。光是札达一个地方,我前后就花了十天时间,探访了许多普通游客可能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诸如卡孜、多香、底雅这种藏在沟沟坎坎里的秘境,见到了好几尊8到12世纪克什米尔时期铸造的珍贵佛像,其中包括一尊去年刚刚从托林寺白殿门口挖出来的传说级别的古格银眼铸像。

除此之外,我还探访了曾经阿里地区首府噶大克的遗址,想象当年客商云集牛马成群的景象;亲临了两座枪口下的抵边村,每天抬头就可见到印军的碉堡;见识了从未经历过民主改革的“未改乡”,寻访到了“破四旧”的漏网之鱼;翻越了世界第二、第三高的铺装公路山口,海拔5780米;最后经由伟大的G219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夺命无数的死人沟,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祭奠了加勒万河谷冲突中牺牲的四名烈士……

尽管比起那些真正研究西藏西部文化的学者而言,我这样的考察只是算是走马观花。但我的优势是对“外阿里”地区的熟悉,可以对内外阿里进行比较研究。通过这次实地考察,我过去有些猜想得到了印证,也有些猜想被我自己所推翻,例如——

  1. 1.    我更加确信,象雄文明是一个源自西亚的白种人文明,甚至可能是印欧雅利安人的一个分支,在衰败之后融入了吐蕃;

  2. 2.    最早期的阿里三围划分应该并非我在《拉达克往事》中所主张的麻域(包括拉达克、日土)、古格(包括普兰)、赞斯卡(包括司丕提),而应当是狮泉河流域(即麻域)、象泉河流域(即古格)、孔雀河流域(即普兰),这三个王国后来又分别往藏斯卡、司丕提、亚泽等位于“外阿里”的下游区域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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