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5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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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政府从2月下旬开始对俄罗斯实施一系列金融、贸易和旅行制裁，以应对莫斯科入侵乌克兰。通过近四个月的观察和数据，西方政策制定者正在评估制裁的经济影响，权衡新制裁对俄罗斯施加越来越大压力的风险，并考虑制裁如何合理地有助于结束战争。

问题1：制裁对俄罗斯经济有什么影响？

答案 1： 制裁对俄罗斯经济的短期金融影响是巨大的，但自5月以来似乎已经消散。俄罗斯央行（CBR）在第一波制裁后优先考虑稳定汇率，其中包括冻结央行约一半的国际储备。CBR实施了资本管制并提高了利率。

冲突后，卢布兑美元汇率下跌了40%以上，但到4月下旬，卢布兑美元汇率升至战前水平上方，尽管不再是完全可兑换的货币。战争开始后，CBR将其基准利率翻了一番，达到20%，但在4月中旬之后，CBR开始逐步下调利率。到6月中旬，利率和银行业流动性已恢复到战前水平。

大多数预测者预计俄罗斯的GDP今年将萎缩约10%，明年将萎缩1.5%。俄罗斯官方消费者价格指数从2月中旬到5月初上涨了近11%。从那时起，它几乎持平，可能部分原因是卢布走强有助于保持较低的进口成本，即使存在短缺。采购经理人指数显示，俄罗斯服务业在3月份大幅收缩，截至5月继续小幅收缩;制造业在3月份的跌幅较小，5月份似乎有所扩大。

获得进口技术的减少，加上外国公司和俄罗斯熟练工人的外流，将长期拖累俄罗斯经济。美国商务部声称，全球对俄罗斯的芯片出口下降了90%，有38个国家实施了出口管制。许多外国公司通过削减业务或离开俄罗斯来“自我制裁”，即使法律上没有要求。

耶鲁大学管理学院（Yale University's School of Management）在俄罗斯跟踪了1，350多家外国公司，估计截至6月中旬，12%的公司正在缩减业务，35%的公司暂停运营，24%的公司宣布将完全退出。

俄罗斯自1月份以来没有报告贸易数据，但其主要经常账户盈余 - 包括俄罗斯的商品和服务贸易加上收入 ，从1月到5月达到了创纪录的1100亿美元。这反映了商品出口价值的增加和进口的萧条。

来自其贸易伙伴的数据显示，俄罗斯的进口在3月和4月急剧下降。这正在影响工业生产，包括军事装备，随着进口零件库存的枯竭，中断可能会增加。俄罗斯官方制造业数据显示，4月份出现小幅收缩，但汽车产量同比下降85%，反映出缺乏外国投入。

问题2：制裁是否削弱了莫斯科为其战争提供资金的能力？

答案 2：虽然制裁冻结了俄罗斯的大部分海外资产，但俄罗斯继续从其能源出口中获得收入。今年1月至5月，石油和天然气收入占俄罗斯联邦收入的47%，尽管俄罗斯4月份的石油产量下降。

然而，石油和天然气收入增长了80%。俄罗斯每天从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收入中仍达到约10亿美元，其中约一半直接流入莫斯科的金库。相比之下，俄罗斯财政数据显示，莫斯科4月份每天在军费开支上花费3.25亿美元，这是现有的最新数据。

石油和天然气收入减轻了莫斯科利用其他国内资源获得收入的需求。减少能源出口对莫斯科的财政状况来说并不致命，因为俄罗斯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在战争中表现强劲，公共债务为2840亿美元，仅占2021年GDP的16%。

制裁阻止了俄罗斯政府在国际市场上借款，但是，尽管对潜在的俄罗斯主权债券违约大肆宣传，但莫斯科甚至在战前就没有依赖外部借款。俄罗斯政府去年有620亿美元的外债，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外币债务。最重要的是，俄罗斯国家财富基金（National Wealth Fund）获得了过剩的石油和天然气收入，拥有近2000亿美元的资产，其中一半是可用的卢布、人民币或黄金资产。

问题3：其他国家如何应对制裁？

答案 3：虽然西方发达经济体在很大程度上支持制裁，但发展中或新兴市场经济体普遍反对制裁，即使外交上谴责俄罗斯的入侵。然而，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违反制裁的迹象，包括来自中国公司的制裁，因为第三国的公司担心二级制裁。印度等银行一直对与受制裁的俄罗斯银行进行交易持谨慎态度，即使允许进行能源贸易也是如此。

去年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报告称，与前三个月相比，3月至5月对俄罗斯的美元出口下降了42%。其他主要新兴市场经济体也有望出现类似的下滑，但土耳其除外，土耳其4月份出口反弹。

一些国家可能正在以本国货币与俄罗斯进行交易以避免美元，但由于流动性有限，汇率波动以及对二次制裁的担忧，这种安排难以管理。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本月早些时候暂停了人民币结算，并正在努力处理印度卢比的交易。据报道，印度已再次提议以印度卢比解决与俄罗斯的贸易问题，以避免美元制裁，因为印度继续寻求俄罗斯的石油和武器。卢布/人民币货币对的交易在5月份飙升至约40亿美元。

中国和印度一直是俄罗斯海运石油的两个主要购买者，否则这些石油将流向欧洲。现在，俄罗斯油轮上近一半的石油流向亚洲，俄罗斯海运石油出口总量一直保持稳定。进口商正在利用俄罗斯原油每桶35美元的折扣，这抵消了自战争开始以来全球油价的上涨。

今年5月，俄罗斯超越沙特阿拉伯，成为中国最大的石油来源。印度炼油商正在寻找一份为期六个月的合同，以增加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中国和印度吸收俄罗斯石油的能力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欧盟的第六次制裁计划分别禁止在六个月和八个月后进口俄罗斯海运原油和石油产品是否会减少俄罗斯石油出口量。

问题4：西方国家政府还考虑采取哪些其他制裁措施？

答案 4：西方政府正在讨论新的制裁措施，以减少俄罗斯的能源收入，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全球能源流动的干扰，这将推高价格。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bank）等俄罗斯银行的进一步金融制裁在技术上是可能的，但这可能会扰乱能源贸易。如果没有其他地方的新能源供应，平衡这两个目标就很困难，因为通过需求破坏来维持或降低价格将在政治和经济上造成痛苦。

一个可能被颁布的想法是禁止西方保险公司承保载有俄罗斯石油的油轮。商业上要求船舶有保险。欧盟的第六套制裁计划包括这样的保险禁令，该禁令将在六个月内生效。联合王国也同意了类似的禁令。航运保险禁令的效果尚不清楚。包括华盛顿官员在内的一些人担心，保险禁令将大幅减少俄罗斯的石油出口，推高油价。其他人说，进口国可以提供自己的保险，也许俄罗斯为这些货物提供再保险，只有适度的价格影响。

另一个想法是，与俄罗斯结盟的国家协调其石油进口，并设定他们为俄罗斯石油支付的最高价格。这将使石油继续流动，但减少莫斯科从这些出口中获得的收入。这个想法可能会在6月下旬在德国举行的G7峰会上讨论。该提案可以向遵守价格上限的国家提供航运保险禁令的豁免。

然而，这样的计划很难在成员国之间协调，它需要重新谈判欧盟的第六个制裁计划，德国官员说这将是困难的。此外，不参与国可以提出向俄罗斯支付更高的市场价格。在全球范围内执行价格上限将需要对其他国家实施次级制裁，例如中国和印度。

第三个想法是能源进口商对俄罗斯能源征收高额关税。关税收入可用于支持乌克兰或资助国内救济措施。然而，关税将由购买者支付，而不是卖方，这表明这只会减少俄罗斯的收入，因为它导致俄罗斯能源出口的净下降。这将推高价格。

在每种情况下，重点都集中在俄罗斯的石油而不是天然气上，因为后者对欧洲来说要难得多。莫斯科可以通过暂停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或拒绝以上限价格出售石油来报复这些行动，这基本上是联盟的虚张声势。

这可能已经发生了，因为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本月通过Nord Stream管道减少了天然气出口，据说是因为制裁而无法获得必要的零件。莫斯科可能会计算出，随着能源价格进一步飙升，石油和天然气收入减少给俄罗斯带来的短期痛苦将被西方国家感受到的痛苦所抵消。

问题5：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教训？

答案 5：经济制裁是一个政治决定。由于大宗商品价格已经上涨，美国通胀处于40年来的最高水平，华盛顿不太可能采取任何会使通胀恶化的行动，尤其是在11月美国大选之前。白宫已经承认通货膨胀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国内和国际目标已经发生冲突，特别是在华盛顿，国内优先事项可能会占上风。

维持西方联盟支持乌克兰将是关键。进一步的通胀压力无论是由制裁、外生冲击还是俄罗斯的报复造成的都可能对这种凝聚力构成风险，特别是如果战争持续下去的话。

俄罗斯进口的反弹，特别是来自中国的进口，可能表明俄罗斯公司正在寻找来自“友好国家”的替代投入，制裁的影响正在减弱。西方政府应该保持警惕，并准备惩罚违反制裁的人，即使是中国。

一个压倒一切的战略问题是，制裁将如何（如果有的话）有助于结束冲突。支持更多制裁的人，特别是对能源的制裁，认为财政和随后的通胀压力可能会迫使俄罗斯结束战争。批评者指出，打破专制政权意志的历史记录不佳，特别是在战争期间。

也许更强大、更准确的制裁威胁本可以在入侵之前威慑俄罗斯，但利用制裁来胁迫俄罗斯结束战争现在似乎不太可能成功，除非俄罗斯的战场前景在莫斯科看来黯淡无光。现有的制裁，特别是出口管制，可能会削弱俄罗斯重新补给其部队的能力，从而为乌克兰带来有利的军事成果。但最终，这是一场战争，通往定居点的道路可能要经过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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