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地理 | 苏丹武装冲突持续，对中企影响几何

eo记者 蔡译萱

编辑 陈仪方

审核 姜黎

4月15日，苏丹首都喀土穆及多地爆发武装部队间冲突。准军事团体“快速支援部队”（RSF）与苏丹军方在喀土穆的多个地方爆发战斗。苏丹是非洲政局最为动荡的国家之一，这是2019年以来该国发生的第4次政变。

据新华社报道，苏丹“快速支援部队”于15日发表声明称，已控制总统府、武装部队领导人驻地和喀土穆国际机场。苏丹武装部队对这一说法立即予以否认，但承认“快速支援部队”试图对军方发动多点攻击，并表示空军战机已对“快速支援部队”目标实施了打击。世界卫生组织4月19日的消息显示，苏丹武装冲突已致296人死亡、3000余人受伤。

中国是苏丹的重要投资国、工程承包伙伴国，苏丹也是中国在西亚和非洲地区重要的经贸合作伙伴。多年以来，中国能源企业参与了苏丹的众多项目，取得了丰硕成果。这些中资能源项目近况如何？中苏两国能源经济领域有哪些进展？当下变局如何影响中国能源企业在苏丹的投资？

苏丹地处非洲东北部，东临红海，与7个非洲国家接壤，交通非常便利，地缘优势明显。中国和苏丹自1959年初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以来，双边政治互信日益巩固，经贸合作不断加深。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两国经贸合作领域逐步拓展，合作规模迅速扩大。中国海关的数据显示，中国已连续多年保持苏丹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地位。

中苏之间的经贸合作极大地促进了苏丹经济发展。1995年，应苏丹政府的邀请，中国石油企业到苏丹参与石油工业开发和建设。经过十余年努力，中国石油企业帮助苏丹建成了年产2600万吨原油的三大油田和年处理原油500万吨的喀土穆炼油厂，形成了体系完整、技术先进、规模配套的一体化石油工业体系，一度使苏丹实现了石油自给自足，盈余出口。

中国电力企业帮助苏丹建成了4座火力发电站、3座水力发电站，已建成项目装机容量超过200万千瓦，占苏丹全国总装机容量的70%以上，当地居民和工业用电得到有力保障。其中，中国水利工程企业帮助苏丹在尼罗河上建设的麦罗维大坝被誉为“苏丹的三峡”“21世纪的金字塔”。此外，由中资企业承建的罗赛雷斯大坝、上阿特巴拉水利枢纽均为改善苏丹水利设施、保障电力供应贡献了主要力量。

表：中资能源企业在苏项目一览表

数据来源：eo根据公开信息不完全统计

在苏丹，中石油除了尼罗河公司和喀土穆炼厂，还有大庆油田分公司、长城钻探、东方物探、工程建设公司、技术开发公司、管道局等9家企业在当地开展石油相关业务。中石油在苏丹、南苏丹先后有10个投资项目，包括：

苏丹1/2/4区项目、南苏丹1/2/4区项目、苏丹3/7区项目、南苏丹3/7区项目、苏丹6区项目、苏丹15区项目（已退出）、苏丹13区项目（已退出）、喀土穆炼油厂项目和喀土穆化工有限公司、石化贸易公司，同时拥有6座加油站和1座成品油库。

中石油在苏丹的业务范围涵盖勘探、开发、管道运输、炼油、化工、成品油销售等领域，已形成石油工业完整的、上下游一体化的链式经营格局。

1996年，中石化也进入了苏丹，有多家企业在苏丹从事勘探开发等业务，代表性的如2010年苏丹六区管线建设工程等。中石化也是苏丹原油的主要买家之一。

据商务部最新的对外投资合作指南介绍，2011年南苏丹独立前，中国累计向苏丹投资超过200亿美元，用于建设石油项目和非石油的援助项目。苏丹的石油工业基本上是由中国的企业，特别是中石油建设起来的。苏丹三分之二的原油出口中国，一度曾是中国第六大海外原油进口来源国。单从收益上看，中石油在苏丹的投资大多能在较短时间内收回投资，并保持投资回报率在15%以上。例如，在1/2/4区和管道项目中，中石油出资7.5亿美元，投资回报率达17%以上。

中苏间的石油合作是“南南合作”的典范，但近十几年也面临不少挑战。2011年南北苏丹分裂后，苏丹的安全风险、社会风险等级一直处于较高级别，对中国石油企业在苏丹项目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南苏丹独立建国后，原苏丹75%石油储量被划归南方，苏丹石油产量大幅减少。苏丹1/2/4区项目、苏丹3/7区项目被一分为二，中石油与合作伙伴在南苏丹注册了南苏丹1/2/4区项目公司和南苏丹3/7区项目公司，仍然由中石油主导生产经营。苏丹港至喀土穆建有输油管道，全长1640千米，南北苏丹就管输费等石油利益分配问题分歧较大。

由于南北苏丹双方在边界划分、石油利益分配、阿卜耶伊（连接苏丹南北部的桥梁地带，资源丰富，有大量石油资源）归属等重大问题上分歧严重，有关谈判进展缓慢，两方争端不断，曾多次爆发激烈的边境冲突。

近几年，苏丹经济困顿，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严重。2018年12月，苏丹多个城市爆发游行示威活动，执政30年的总统巴希尔在2019年4月的军方政变中下台。此后，苏丹的政治过渡并不顺利，多次酝酿军事政变。

苏丹石油项目的经营情况也不容乐观。受苏丹政府财政影响，苏丹严重拖欠提油款，债务短期无法偿还。虽然沙特阿拉伯等国家和地区提供经济援助，但苏丹石油工业投资空间有限，业务规模发展受制约。除了中石油投资的区块，其他如25区块、17区块、2B以及大尼罗河石油作业公司解体后的2A、4区块，一直以来难以获得有效外部投资，仅由政府财政支持勉强运作，服务商工程款被严重拖欠。

苏丹政局变化使中资能源企业在苏丹的投资面临更多不确定因素。

首先，中资能源企业在苏丹推进经济活动的难度增加。动荡期间的停工、延期等都会造成项目成本的增加。苏丹利益团体众多，不同势力间关系错综复杂，利益诉求不一，很难达成共识，致使该国政治转型一波三折，局势多次生变。未来一段时期内，苏丹局势恐难稳定，导致项目成本增加尤其安保成本增加，对项目后续推进带来较大影响。

苏丹前过渡政府总理哈姆杜克警告称，如果战事升级，可能引发新的地区冲突。若双方坚持对抗，或牵连苏丹国内部族冲突等其他矛盾，使更多势力卷入其中，甚至有升级为全面内战的可能。

此次政局变化后，已有部分在苏企业暂停运行。4月17日，中国外交部和驻苏丹使馆再次提醒，中国公民暂勿前往苏丹。据媒体报道，有华侨接到紧急停工通知，国内企业向苏丹发货了价值数百万的汽车零配件“失联”。由于苏丹国内局势持续动荡，武装冲突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动荡下的营商环境并不乐观。

从以往政变或内乱对中国企业的影响来看，2011年南苏丹独立后，中国对苏丹的投资大幅下降。2011年中国对苏丹的直接投资流量为9.1亿美元，2012年骤降至-169万美元，2013、2014年逐渐回升至1.4亿美元、1.7亿美元。2019年巴希尔下台后，中国直接投资再一次大幅下降至-0.7亿美元。从投资存量来看，2020年底，中国在苏丹的直接投资存量为11.2亿美元，虽然相对2011年的15.2亿美元已经有所减少，但体量仍然较大。中国在苏丹的直接投资，特别是投资额较大的石油项目会受到苏丹政局动荡的较大影响。

不过，近些年苏丹政局不稳，但中国和苏丹在石油、基础设施、农业和采矿领域的合作依然有进展，中国援苏屠宰厂项目实施协议已正式签署，万宝矿业公司与苏丹能源部签署了矿产资源勘探开发合作协议，中车资阳公司与苏丹铁路公司签署了机车订购合同。

参考资料：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苏丹（202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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