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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拉达克,她带回千岁古寺的秘密

醍醐 来自喜马拉雅的礼物 醍醐 2021-02-11

这是来自喜马拉雅的

第 1074 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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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中国西藏之外,仍有一片悠久历史和深厚传统的藏文化地区——拉达克。这里有最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最温柔的人类。


本周六晚8点半,醍醐君特邀常年穿行于印度拉达克地区,追溯佛教艺术缘起的@Namtso林泉 老师来到醍醐雅集群,为你讲述一个前所未见的拉达克。敬请添加醍醐君微信(tihhoshanghai)回复“拉达克”即可参与讲座。


以下为林泉老师笔书的拉达克往事(节选)。




第一次造访拉达克,是在寒冷的冬天,为了穿越赞斯卡冰河徒步。



飞机飞越层峦叠嶂的喜马拉雅,降落在列城。


我确定自己回来了,在那清晰慑人的全景里,凛然不可侵犯的山川高耸于深蓝色冷冽的高空中,突然群山张开温柔的怀抱,托出一片巨大的平地。


往东300公里,就是我们熟悉的阿里地区的古格。



记得陈丹青说过,70年代初次造访拉萨,就像回到了中世纪。当代的列城并不是中世纪,更像是15年前的西藏,又比那时的西藏更开阔松弛,这个保持着旧时代从容的城区容纳了不同的人种和信仰,旧王宫和佛寺在山岗上守卫着小城,清真寺就在山脚,市郊还有教堂,友善缓慢的节奏好似亘古不变。


“这片土地如此崎岖

只有最好的朋友,最坏的敌人

才会来拜访”



拉达克在哪里?

西藏以西,千年瑰宝


拉达克是在中国西藏之外,保存了最悠久的藏文化历史、最深厚传统的藏文化地区。号称“雪山水晶国”的拉达克,常常被贴上“小西藏”、“不是西藏、胜似西藏”的标签。




然而,现实的拉达克,是一个以藏文化为主体,藏传佛教为主要信仰,却包容了伊斯兰教、印度教和其他多元文化的区域。


这里有最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最温柔的人类。



拉达克概况


拉达克雄踞世界屋脊,南北纵贯有喀喇昆仑山脉、喜玛拉雅山脉,全境人口约26万,无论地理、民族,宗教与文化皆接近西藏。



拉达克简史


公元9世纪,吐蕃王朝崩溃,吐蕃王室后裔吉德尼玛衮逃往今西藏阿里地区,在那里建立一方新兴势力。其长子日巴衮在封地上建立的政权,就是拉达克王朝。



到了13世纪,拉达克面临伊斯兰教征服整个南亚的压力,随后约两个世纪里,部分人转信伊斯兰教,但整个拉达克依然保持了藏传佛教信仰的传统。


拉达克直到1974年才向外界甚至印度本国公民开放。当代拉达克,正是在印度多元文化的撞击下,与穆斯林文化的夹击中,艰难保持藏文化的小天地。




探访千岁阿基寺

矗立在尘世与信仰中的古刹


建于11世纪的Alchi寺(下称“阿基寺”),正处在拉达克首府列城以西69公里的印度河南岸上。


阿基寺的冬天特别安静,最后一天抵达时,只有我一位访客。


已于15世纪不知名原因废弃的阿基寺,如今隶属30公里外的格鲁派Lekir寺,管理僧人由Lekir寺派驻,任期3年,但是另外两位都负责管理Lekir及阿基寺名下寺产,需要每日巡游,所以通常只有一位叫 Get Lobzang Thultim 的僧人常驻阿基寺。



多数时间,偌大的寺院里只有Lobzang,有访客时便打开几间佛殿的门,打开微弱的日光灯,待访客离开后,再锁好佛殿的门,这是对这些不朽的艺术品最简单最直接的保护。


印度河南岸的千年石刻


寺院外,印度河南岸,还有许多早于阿基寺的石刻,河畔的花岗石上,用线条刻着一座座佛塔,一些石头已经风化,表明了这个区域,在阿基寺建立之前,早有佛教传播的足迹。



这两年多次往返阿基寺,记录了列城和阿基寺周边村庄的一些变化,世界的变化一直没有停止,只是速度愈发加快。传统也非一成不变,而是在世俗生活和信仰中不断试探、悄然转变。   


现代化的进程同样在影响着拉达克,西藏以西,我们在拉达克能看到藏文化以不同的方式在传承与变化。



关于佛塔和艺术品的保护,外来的人会站在文化与艺术的制高点,希望修旧如旧,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与金钱。而当地人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简单:这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用当下技术中最简便的方法去修复,目的是让它别垮塌。



不变的,是印度河谷中,比阿基寺历史更悠久的石刻,在这河岸边,看了一千多年来的爱恨情仇、观点交锋,默然不语。



阿基寺,为何闪耀美术史?

佛教艺术中克什米尔风格的巅峰


作为拉达克首府的列城,沿着印度河的东西两端,分布着拉达克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大的寺院——这些寺院除了给拉达克人信仰的指引,也承担了文化传承、财富保存的责任。


阿基寺更是其中藏式建筑及佛像制作的典范,代表了佛教艺术中克什米尔风格的巅峰。


希腊犍陀罗风格的木柱


阿基寺与塔波寺、托林寺并列佛教美术史上克什米尔风格三大典范。克什米尔风格的壁画作品大部分都可以在阿基寺见到。


克什米尔绘画风格,指公元1世纪-3世纪中,在贵霜王朝时期兴起的犍陀罗风格与波斯艺术传统相结合、在阿富汗的巴米扬地区最终形成的一种佛教艺术样式。


典型的克什米尔绘画风格


其绘画的主要特点是:色彩多用红蓝两色,色调统一和谐,主尊的背光与莲座连成正圆形,人物的眼形如鱼、眼尾细长、眼珠圆小,有上卷的指尖肉,女性长颈、细腰、丰乳肥臀,强调婀娜突出的女性特征。



阿基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殿Sumtsek(意为“三层”),大殿入口木质门廊的柱头形制,就是来自古代希腊石雕门柱,传至拉达克区域后,再进一步简化,演变成经典的藏式建筑木柱,这种希腊犍陀罗风格的木柱,多见于7-10世纪的克什米尔地区。


木质横梁间有三个三角形框,每个里面都有一尊健陀罗风格的佛像,这是克什米尔地区伊斯兰化之前常见的风格。


横梁上健陀罗风格的佛像


Sumtsek大殿的三面是三尊巨大的泥塑佛像,中间是一座泥塑佛塔。这三尊泥塑佛像从左到右分别为四臂观音、弥勒佛、文殊菩萨,是克什米尔风格寺院建筑中,得以保存的最高大完整的泥塑佛像之一。



三层大殿左面墙四臂观音泥塑



三层大殿正中的弥勒佛像


三层大殿右面的文殊菩萨像


三尊佛像以及周围墙壁上密布着精美的图案,包括佛像、曼陀罗、人物、动物、花卉等等。


它们既是绘画艺术,又是图案设计,其中还包含佛法教理,以及几何数学知识。三尊塑像,裙裾上均绘有精美图案,实际上是雕塑与壁画结合的完美范本,是服装设计与平面图案构成设计的综合体。



每一尊小小的佛像上的衣纹,全部是凸起的,并且施以银粉,随着人的脚步移动,衣纹受到来自不同角度的光线照射,便会一点点亮起来,这是任何平面图像都无法表达的细节。


而整个阿基寺,就是用如此无边无尽的浩瀚细节砌成。



在四臂观音左侧的壁龛下方,有一组姿态各异的供养菩萨像,有着拉达克绘画中最最动人的作品,代表着拉达克“克什米尔风格”绘画所达到的最高境界。


这组供养菩萨的位置并不显眼,并且尺寸也不大,需要探身用随身携带的光源照明时才以得见。


克什米尔风格遗存下来最著名的形象,摄影师Peter Van Ham描述,是瓦苏陀罗、度母和波若蜜多的混合体。


几尊供养菩萨把明暗的渲染技术发展到了极限。肌肤的起伏是用不惜时间投入的“点染法”画成的,此画法需以嘴润笔小笔着色,透明的植物颜色层层叠加而成。克什米尔风格在此被划上句号,无法超越。




三层大殿右边是4米高的文殊菩萨像,裙裾上画着84位大成就者,壁龛两侧各画着364个小的文殊像。


每一尊文殊菩萨宝冠上的飘带,就像会飞一般鲜活,仿若飘带中有钢丝筋骨,却用柔润的丝织物覆盖,单单一根飘带,就能见到外柔内刚的“金刚心、菩萨身”。


 壁龛两侧各画着364个小的文殊像


大殿的二层,画着13个中间是大日如来的曼陀罗,以及大尺寸的十一面千手观音像。


十一面观音及侍胁天女


三层大殿壁画中的骑射图则是波斯风格,而寺院内墙浓烈的色彩,如红色、蓝色和黑色又表现出中亚和阿富汗风格;有些绘制在黑背景上的暗红色的神像又来自尼泊尔。




还有表现克什米尔风格的绿度母等,完全是国际化风格。这些风格的混合传达出丝绸之路对沿途文化的影响。


克什米尔风格的绿度母及手部细节


阿基寺国王、王后及贵族们礼佛的场景——不仅是从佛教美术方面,也从历史、人文、音乐等等诸多方面提供了一千年前社会生活的考证线索。


壁画上国王、王后及贵族们礼佛的场景



一座古刹,两种艺术风格并存

克什米尔风格 & 帕拉风格并存


阿基寺不仅有前文提到的克什米尔风格艺术,更兼有帕拉风格的艺术作品。


有一天的早上8点,我们在阿基寺结束了晨课,驻寺僧人lobzang突然提及,要带我们去看lahkhang soma(下称索玛大殿)。


这个殿是阿基寺内非常有趣的帕拉风格壁画,和三层大殿及杜康大殿不是同时代的,说明阿基寺并非在同一时代一次建成,而是在后世中屡有扩建。


索玛大殿建于13世纪,从美术成就上讲并没有阿基寺最令人注目的三层大殿精彩,但是在造型和构图上已经是典型的帕拉风格。



据毕达克所著《拉达克史略》,拉达克王朝的第十三代国主拉欽欧珠Lha-Chen Ngo-Trup(1290-1320)即位前,拉达克的制度和古格王朝有密切联系,拉达克学僧也在这种寺院制度下。拉钦欧珠即即位后,建立了新的制度:要求拉达克的学僧要到西藏中部的寺院去学习。这可能是拉达克和古格严重对立的一个时期。古格在拉达克的强大的佛教制度中占有绝对优势,所产生的政治上的不利,迫使拉达克的统治者想办法去摆脱它。


这也解释了在这一时期,来自西藏中部的帕拉风格突然插入拉达克绘画史的原因——学僧们带回拉达克的不仅是西藏中部的宗教仪轨,还包括艺术形式。


索玛大殿中的帕拉风格壁画


在这间佛殿中绘有代表了12-13世纪西藏西部帕拉风格的壁画作品。殿内正中依然是一座佛塔,佛塔后的墙壁上,是阿基寺的主题——大日如来菩萨。大日如来周围被金刚手菩萨、四臂观音、文殊菩萨、无量寿佛、阿弥陀佛簇拥,大殿另有坛城、大黑天佛祖生平事迹等壁画。



帕拉风格产生于帕拉王朝(今孟加拉国和印度比哈尔邦大部地区),约在8世纪到12世纪,是印度佛教的最后一个避难所,主要信奉大乘佛教和密宗。帕拉艺术早期风格端庄大方,肢体中正方直,不像克什米尔风格那般婀娜妖娆,脸部也变得方正,眼睛为弓形眼。


早期帕拉装饰不像后期那般繁琐,在卫藏地区深深扎下根来,与本土绘画特征相融合,形成了西藏独特的绘画精神风貌,庄重、大气、浑厚、古朴。


索玛大殿内的大日如来相


以索玛大殿内的大日如来举例,整幅画面静中有动,庄严的神圣中透露着人世的温情,在线条运用上类似中国画“十八描”中的铁线描,人物形象塑造上线条粗细变化不大,但遒劲有力,组织得当。


这些壁画在设色上也显得沉稳厚重。索玛大殿在美学成就上,很容易被卫藏地区的白居寺、托林寺、扎塘寺耀眼的光芒盖过。但是当我在阿基寺看了实物之后,对帕拉风格从印度至西藏的传播及演变,在地域与时间的线条上,理解更深刻。



正是帕拉风格深刻的影响,白居寺、托林寺、扎塘寺在此基础上融合了藏民族本土的风格,最终形成了独有的藏民族绘画的精魂:正义、磊落、刚健、雄强。


在以后的岁月里,无论艺术风格怎样转变,在画面中所体现出的那种庄严和神圣感始终不变,而阿基寺的索玛大殿,就是这历史长河中重要的见证者。



在阿基寺最大的佛殿——杜康大殿中,也有帕拉风格的造像。


杜康大殿的神来之笔,便是殿内最里端的五方佛雕塑,这组雕塑如今在外侧用木头和玻璃做了佛台,并不对外开放。五方佛中间是四面大日如来像,大日如来像是五方佛之首,也是阿基寺壁画表现的主要题材。


五方佛中间的四面大日如来像


几尊帕拉风格的泥塑菩萨坐像,便在这一组佛像的下方。根据索玛大殿的帕拉风格壁画,这几尊塑像,应为13世纪左右雕塑,后被请入杜康大殿。


帕拉风格的泥塑菩萨坐像


每每听见驻寺僧人lobzang一人的诵经声,就像一整个僧团,低沉的咒语盘旋在忽明忽暗的的大殿中,酥油灯火的跳动,似乎在应和着法鼓的节奏。


偶尔有老鼠或者爬虫一闪而过,光线流转,坛城上的高光点被依次点亮,又次第熄灭,此刻光阴有形,所有符号代表的信仰,生生不息。



我与先生罗布坐在大殿内黑暗的一角,却像是坐在光芒万丈的圣域中心。


参考资料:于小冬《藏传佛教绘画史》



为何拉达克值得我们探究

拉达克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拉达克纷繁的艺术瑰宝何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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