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寻找海洋亚洲 |记忆征集:收集你的那片海

RAM 上海外滩美术馆RAM 2022-05-04

造物谈

RAM将开启一个长期的知识共享和讨论平台“造物谈(Making Substance)”,将美术馆作为替代教育空间,去讨论普通教育乃至高等教育中较少被广泛讨论的议题,鼓励自由的观点表达。我们将首先开启与美术馆视野相关的“寻找海洋亚洲”系列线下讲座及线上内容分享。不同于大陆性和国族性艺术机构积重难返的状态,上海外滩美术馆正在发展当代艺术的海洋性视野。在2021年的“阅览室”项目中,通过系列书目的呈现,我们探索了亚洲海洋和群岛重要性的过程,丰富观众对于海洋在人类历史文化中的角色认知,提供对涉及权力支配、生态资源、不同群体间关系等相关议题的解读。2022年我们将与关注此议题的学者、实践者、艺术家合作策划共6场活动,通过对深海恐惧、历史中的海洋亚洲、被限制的流动三个话题的展开与延伸,探索“海洋”被塑造出的意象与隐喻、“海洋亚洲”的自我,海洋是如何成为人类想象,权力以及流动的场域。

等待,也许是期盼已久的2022年的第一个关键词。我们像等待戈多一样,继续等待新冠疫情的结束,等待与亲友自由团聚,等待全球特殊状态的终结,等待真正地踏入“后疫情时代”。

“春运”,伴随着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放肆生长,短时间内的大规模人口流动,眼下却一而再地遭遇阻断。“就地过年”、“非必要不返乡”等各地不一的政策再次迫使人们留在当下奔波的地方,直面等待的价值与意义——当然,这等待是被动的。

不过其间,我们去选择何种等待,去接受与面对等待中荒诞的和虚无的种种,却是唯一的主动性,是一种“更有活力的流动”的前提。

与其把人们对流动的渴望说是一种现实的需要,不如说是一种观念。海洋,便是孕育并承载这一观念的最佳自然环境。渔民、商人、水手、使者、僧侣、海盗等等人物,在靠岸后,将航行中遇到的奇闻轶事记录或传播后,崇高又瑰奇的海洋形象,便在故事的流转与演化中愈发深入人心。

《列子·汤问》中提到,龙伯之国有巨人,提起脚板不用几步就来到东海之中的五座仙山前,投下钓钩,一钓而连六鳌。巨龟承载的两座仙山——岱舆与员峤,因此漂流无踪,沉于大海。明代永乐年间,郑和的船队浩浩荡荡航行于大洋之上,在与东南亚和东非国家进行政治经济交往活动之余,依照当地索马里语中发音为Geri的动物,创造出了中国传说里的麒麟。我们今天所熟知的长颈鹿,便被书画家沈度用绘画的方式记录在了《瑞应麒麟图》中。清初大量利用明朝政府官方档案所修的《明史》中也保留了若干南海西洋“麒麟贡”的史料,前后大约有七次。除去第一次,也就是《瑞应麒麟图》所记录的榜葛剌国“麒麟贡”之外,随后的二十年间,麻林国、阿丹国、天方国、苏门答腊国也都有以贡品形式或以郑和派使者购买的名义“进口”长颈鹿到中国的记录。

左|明代沈度作《瑞应麒麟图》,今藏台湾国立故宫博物院

右|清代陈璋临摹《榜葛剌进麒麟图》, 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

如今,这些记录成为了我们去了解和想象前现代时期全球化海运的一个切入点,也成为了一番番趣谈。

对于居有定所的人而言,流动中捕获的信息里隐藏着众多可能性。误读、曲解、虚构、遐想、数据资料的记录、民间信仰传说的传播,甚至是异域视角对本土的观察,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而混杂的海洋文化信息库。这些信息,在铅字之外,更多是口头流传,在酒桌、街道、市场等场所不断流入人们耳中,像宝石矿藏一样无意识地隐藏在记忆深处,甚至在当下这个时代,流窜于包罗万象的互联网之外。


作为“寻找海洋亚洲”系列活动的一部分,我们公开征集个人“围绕海洋主题的记忆”。它可以是童年去海滨城市旅游的模糊回忆、一段自己写下的诗歌、记忆中那句不知出处的童谣或渔谚,也可以是沿海家乡的民间风俗或家族轶事。

当然也更加欢迎曾经或仍在海洋领域从事各种工作的你们贡献自己的亲身见闻与思考。我们期待这些投稿可以帮助发掘到在海洋亚洲领域里仍然未被发现或讨论的视角或主题,并鼓励大家,基于自身的记忆和情动,重新建立与海洋这一神秘造物的联系与羁绊。


点击下方图片投稿>>>


——————————————————————————

美术馆成为舟

海洋

遗忘的岛屿


不是美术馆

而是地平线

去拥抱

不可能的空间


艺术

触摸

不可见(的)

—— 《愿景》(“A Vision”)节选

上海外滩美术馆馆长

拉瑞斯·弗洛乔(Larys Frogier)




童年在内陆城市,除了电视和书里想象,就没看过真正的大海。自觉一定是很爱大海的,辽阔蔚蓝岂有不美之理?

之后虽也间断看到海,总觉得少点什么。直到和晴子去斯里兰卡,住的房间离海边只有几十米,雀跃心情如同滚到海的怀里。晚上兴奋睡不着:大海真的这样美。不如去海边走走,欣赏夜晚海色。独自在沙滩待不到一分钟,几乎仓皇逃回。黑暗中的海洋如墨翻滚,淹住天际,惊惧吞噬我如一粒沙。

美是有这样的两面性。后来再看到海,我就微微笑了。

—— 张彬,服装设计师



上下滑动阅读更多|

我对海洋最初的印象是我10岁溺水于深圳小梅沙的那一次经历。我记得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时候发育期的身体裹在难看的橘色泳衣里,尴尬且窘迫。脚下粗糙的沙粒,令人晕眩的海浪,灰蓝色的天空上悬挂着暗淡的太阳。这些近乎带着触觉的画面总会反复在梦境里出现。

爸爸抱着我站在海里,海水冰凉入骨。一个本来就郁郁寡欢的孩子纳闷她为什么在这个糟心的地方?

突然,一阵海浪打了过来,爸爸的手松开了,我的身体缓缓下沉。我没有一丝挣扎,在自然、重力和命运的左右下,我沉入不深的海底。

我记得我听到了海的声音,和海螺里传来的远方的声音一样深沉,召唤着对他处的遐想。我抬头看到了海面的下方,那并不艳丽的阳光还是折射进了海里,成为了对称世界的月亮。

水里的时间似乎走得很慢,这些海的声音和散落四处的光为这淹没的躯体塑造了一个无限的空间,我离生和死的距离是一样无限长。

身体那样轻,一切地面上的烦躁都随着这无限的下落而消失。爸爸在哪里?妈妈呢?其实也不重要了,因为我要回到大自然的子宫里了。

在与世界统一的前一秒,爸爸的双手又抓住了我,把我拖出了水面。

像一场分娩,婴儿从羊水里出来,第一次接触空气和重力。鼻子里肺里残留着不适应这个世界的羊水,婴儿通过大哭将异质排出体外。她正式来到了这个世界。

脱离了海洋母体的我,正如新生的婴儿,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重力的束缚,回到了烦躁和恶不安的现实里。

人类的家到底在哪里?

2022年伦敦

 —— 韩梦云,画家



——《大海啊故乡》演奏,徐光祖


|上下滑动阅读更多

关于海面形成的巨大玻璃糖纸所能容纳的

我熟悉不动声色的黄浦江、崇明乡间春天醒来的溪流、细水不长流的瀑布,不认识海。脑海里给海下了一个错误的定义,只有蓝的才能称为海。

在台湾的第一个小长假,一路去了垦丁、绿岛、台东和花莲。看了好几天的海,渐渐感到受骗,我跑了这么多个地方,用尽了观看的方式:扫、瞄、盯、瞪、望、瞅、瞥,可是看的像是同一片海。

我想象了一种海的扑克牌,正面是海的证件照,背面是海的具体信息(所在地)。试试看能不能准确地对号入座,毕竟我都对着它们发了那么久的呆。

在垦丁,是一种夸张的碧蓝,纯度极高,沙滩是细碎的白。

在绿岛,一翻滚便露出它青色的腹部。

在台东,礁石浮出海面,人们附在礁石上。

在花莲,得依靠轻微到几乎没有的岸边巨大景观石投射的影子。



视觉上,海本身不提供信息。海需要命名者,否则,看海和看天其实是一回事儿。

山海作为巨大城市背景图的同时,

城市却无法成为山海的背景图。

—— 01,一直写日记的人,书法家



上下滑动阅读更多|

……我抬头看四周的天空,零零散散的淡灰色云朵在头上飘浮,云朵间隙是蔚蓝的天空和晨昏蒙阴时忽闪、忽闪的星星,这些星星仿佛是和我眨眼作告别。

那颗月牙成为了白色,看到的仅仅是轮廓。

云头上开始涂抹了一阵红晕。我背向船首看见航行的尾迹拖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此刻东方水天线一片白云披上了霞光,一道道金光穿透白云四射,整个印度洋被染红了。

太阳露出了红点,一点点,很快洋面变得清晰了。


过了几秒钟后,半个太阳从海水中爬了出来,水淋淋的,底部还和海水紧紧相连。

太阳升起来了,顶上那团白云正在吃力地遮挡。阳光却完全将它透视了,在印度洋面上留下了朦胧的微粒尘埃,渐渐地白云被融化透明了。

一轮红日做了最后的跳跃,喷薄而出,顷刻离开了水面,悬在了天空。一道红光像船舶的尾迹在洋面上延伸。火盆的边缘还能肉眼正视,圆圆的边缘,并没有感到阳光刺眼。我沐浴了红红的阳光。太阳高度已经离开水面一丈了,变色了,眼睛已经接受不了阳光了。


再过一会儿,太阳没有了少女般的红晕,成了一团炽烈火球了,完全白昼了。

大副把夜航的航行灯开关拨到了了“Off”的位置,眨眼间左红右绿、前低后高包括尾灯在内的五盏航行灯熄灭了。

印度洋的日出景色把我陶醉了,就在日出的时候我面对这太阳升起的洋面放声朗诵起来了。我把自己的情感和远航的感觉都在抑扬顿挫的朗诵中表达了。

 —— 胡月祥,中远海运集团高级船⻓,全国劳模。



|上下滑动阅读更多

异物关于海洋的独白

我与海洋初始的连接来自物流系统支撑的食物供给,无数次大啖其恩赐,无数次感受海物带给我的惊异:被甲壳刺伤手指,挤血挤到指肚像葱白;醋瓶子怼着喉咙,心想明明已经认真地把鱼肉放在上牙膛和舌头间反复碾压;在搜索引擎里敲字——“海螺里黑色的东西是屎吗”。

我最初的海洋记忆,最早品味到的海洋,就是从这些离开了家园的、生机微弱、随时被人宰制的小生命身上。后来我去过很多次海,但唯独沉迷在内陆看到海物的感觉,这是做贼的快感、偷腥的快感,是现代人被应许的,对自然本真的小小亵渎。阿努纳奇的都市传说讲人是地球古猿和外星人的混种,在故乡的农村,天将将变暗、由阳转阴的黄昏时刻,动物们会藏在路边装一副人样,问过路的乡亲“你看我像不像人”,并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在大都会里,我给男男女女们讲这奇闻逸事,他们异口同声“人有什么好做的”,我便只能识相离去,暗自怀念我的螃蟹、鱼虾。

水手海员们常把围城的说法套在海洋与陆地上,人只有离开自然才能在心灵上与自然贴近,在大都会中怀念荒原,在荒原中做最纯粹的人类,不撕咬而是用刀来切割,真是天地间的异物。异物们忘记了荒野,忘记了大海,但彼此间却遵循动物的法则。直到最近才发现,大海的记忆从未离我远去,我与虾蟹同乘地铁、公交车、同靠着围猎、诱导、尾随、服从来换取生命的延续,同样面目惊异丑陋,同样能够沉默着咽下不知名的血肉,再一次,在远离海洋的地方,识别到了海洋。

这样的海洋记忆实在不成样子,这是一个头脑混乱、精神古怪的人写下的文字,同胞们责怪我吧,反正天地会原谅我。

—— 李铠伯,学生



我们的最后一个夏天是15岁的夏天,朋友们和我在石槽那个断头崖下面裸游,骑自行车。游完同年秋天,那个地方就被买下来开发了,开发的口号是”大连市中心区最后一片处女海"。

——Danlei,私营企业合伙人





|上下滑动阅读更多

Seamanship,字面意思就是水手技能,航海的技艺。但在我看来,它更大程度上代表了一种在危险境地下能够集体协作的领导力和决策力。

19年3月,因为新冠疫情的蔓延,法国临时封闭了国境。我们几人驾驶帆船跨越英吉利海峡的计划被迫更改。在从普尔镇回朴茨茅斯港的航程中,我们的船趁着傍晚的涨潮出港。在半夜时分,终于穿过了怀特岛的The Needles海角与英格兰之间的暗流。没想到把船开进了雅茅斯港后,居然没有一个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回应我们的无线电信号。我们只好把船再开出港,尝试系泊在港口外的浮标上。很尴尬的是我因为生疏忘记如何把船停在浮标上了。加上峡道里浪涌的流速会比海面上更快,我跟船员里脾气最好的一位爱尔兰大叔尝试了十几次居然全都失败了。如果一直成功不了,那当天晚上就一直没法安稳睡觉了,这已经是我们的Plan B的Plan B了,除非再开2个小时去别的港口。大叔也有点着急了,冲我说了很多次,你是一个Day Skipper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停在浮标上呢?

于是我们又试了几次,他决定不用缆绳,改用木勾去勾住浮标,但没想到木棍的顶端直接被潮水绷断,落入了海里。每个人都气馁又疲惫,他想了一下,直接趴在甲板上想用手去够浮标,这完全是违反安全常规的。一是我们已经解开了救生衣上的安全绳,很容易掉进海里,二是在没有多少光源的昏暗环境下,手很容易被夹在浮标和船体中间,在潮水的力量下骨折。我把身体靠在船缘立柱上,一只手抓住他背上的安全绳,另一只手去调整我们两个人的安全绳的另一端不要被卡住,让他的上半身可以在船体晃动下也能完全探出船体去够浮标,还要让头灯能够一直照在浮标上而又不影响他的视力。没想到的是,我们第一次就成功了,没有任何人受伤。我们互相称赞对方,像赢了一场球赛一样高兴。我说他是拯救今晚的英雄,他说我是拉住他不跌下的天使。这就是我的Seamanship 101。

—— Jiyuan,航海王练习生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