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贫困女子：为了家庭，我去了风俗店

Original 韩松环球杂志社 2022-03-19

我从小就喜欢看日本电影和小说，日常生活中也接触很多日本产品，还两次去过日本，因此对日本有一种想象，就是现代、发达、富裕，人们都彬彬有礼，很有文化。但最近读到的《东京贫困女子》打破了这个想象。

这是日本作家中村淳彦写的一个调查报告，最近被译成中文，顾名思义，记录了东京这座繁华都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是女性处境的艰难。

游客在日本东京御台场海滨公园

书的第一章题目就很吓人，是“想为人生画上句号”。第一个出场的是一名女大学生，在名牌国立大学医学部就读，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却去按摩店打工，还在网上征集“干爹”，进行性交易。原因就是贫困——父亲被公司裁掉，父母都打临时工，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念中学。

私立大学学生的贫困状况也很严重。20岁的菅野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她一边读书，一边维持跟3个40多岁男人的关系，一次3万日元（1万日元约合554元人民币），一个月可赚10万至12万日元。卖身的钱全部用作学费。

还有一个叫小仓久留米的大学生，母亲病逝，家里还有妹妹。父亲从事个体经营。她全额借贷日本学生支援机构的两种助学金，合计每月18.4万日元。加上年利率，她毕业后还款总额将超过1000万日元。她空余做补习班讲师和派遣风俗店两份工作，后者就是去情人旅馆为陌生男人提供性服务。

作家采访时，问她觉得十年后会如何？她说：“虽然这么说挺阴暗的，但我想我应该自杀了吧。虽然我时常会想自己的将来，不过别说是幸福的自己了，就连活着的自己，我都想象不出来。”

职场女人也不容易。大型电器店售货员佐伯30岁，因家暴离婚，年收入300万日元，扣除房租水电费后，仅比贫困水准多出5万日元。她每月6次去风俗店做小姐，赚到13万日元。但所有收入加在一起，也不到男性平均年工资的8成。

37岁的谷村是公营图书馆管理员，一年到手收入160万日元。这点钱在东京一个人生活很难。谷村几乎不在外面吃饭、游玩和购物，每天就是单位家里两点一线，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作者问她考虑过结婚吗？回答是：没有，没有自信，不觉得有人看得上她，结婚生子是拥有一般收入水平以上的人的特权。

中村淳彦在《东京贫困女子》中总共写了几十个案例。这仅仅是他采访到的1300多名有类似境况的东京女性的很小一部分。中村淳彦引用日本官方调查说，20岁至64岁的日本女性中，每3人就有1人处于贫困状态。目前日本的贫困度在OECD国家里位列第七。

一般人印象中高度发达、城乡差距很小的日本怎么会是这样呢？中村淳彦列出了很多原因，比如男尊女卑的社会习俗、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政府的失职及政策失误等。日本经济也出了问题。他写到：“长期通缩造成日本渐渐走向贫穷。医疗、看护等社会保障经费的削减呈釜底抽薪之势。”

中村淳彦写道：“不只是社会，就连家人都被割裂的日本，未来同样没有光明。”（作者系科幻作家、新华社对外部副主任）

来源：2022年2月9日出版的《环球》杂志第3期

总监制：刘明执行总监制：陈泽伟

监制：乐艳娜责任编辑：张海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