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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信吗?辽代帛画《山海经》惊现人间!

清华大学 亚洲考古 2022-09-06

《辽版山海经图说》里的彊良
清华大学出版社授权刊发
作者 | 陈馨
编辑 | 三陉


了解一个民族的文化,最好从了解她的古文化开始。《山海经》是华夏文明当之无愧的重要源头之一。从成书至今,数千年来《山海经》是举世公认的奇书。它上涉天文、下涉地理,涵盖气候、物产、医药、科技、民俗、巫觋、祭祀、宗族文化等多个领域,引导我们从几个不同的层面认识和了解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它以图文形式记录了三皇五帝和众神的故事,以游记的形式讲述了各个部落与民族在不同的“山”与“海”之间的江湖大地上形成、迁徙、融合、发展的历史。所以《山海经》无疑又是一部上古华夏的叙事史,在开启读者眼界、传播知识的同时,亦有启发智慧、潜移默化、教化人心的作用。
 
《山海经》是先秦古籍,从最早集结成册起,就因其内容涉猎庞杂、荒诞不经,远远超出时人的认知,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不被世人关注,导致早期的图文资料遗失殆尽。一般认为,《山海经》古图早在西汉后期就已经流失,刘向、刘歆父子在整理校订的时候就已经无缘见到原始古图了。魏晋时陶渊明流观的山海图也很快亡佚,后又有南朝梁张僧繇所画之图出现。到了宋代,其图又已残阙。宋真宗咸平二年(999),秘阁校理舒雅依据张僧繇的残图重绘十卷。如清代学者郝懿行所说:“中兴书目云:‘山海经图十卷,本梁张僧繇画,咸平二年校理舒雅重绘为十卷,每卷中先类所画名,凡二百四十七种。’是其图画已异郭陶所见。”其后,再历经后人不断地校注与增补,版本非常庞杂,不胜枚举。目前所见版本,时间较早的是明代崇祯年间出版的晋代郭璞注《山海经》版本,宋元刻本极少,多数为清代刻本。主要原因是到了清代,由于雕版印刷技术的成熟与广泛应用,古籍考据风气空前盛行,《山海经》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因而涌现出一大批清代的注疏与刻本,其中以吴任臣的《山海经广注》、郝懿行的《山海经笺疏》、汪绂的《山海经存》等最为著名。我们今天看到的《山海经》一共十八卷,三万一千多字,其中《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大荒经》四卷、《海内经》一卷。
 
许多年前,痴迷古物收藏,同时又一直挚爱《山海经》和《楚辞》的我,有幸遇到了一位雅人。一次去他的“雅集”欣赏他收藏的古物,竟然遇到了我喜爱的帛画,还发现了《山海经》里我最爱的千古第一“型男”——刑天,再一看还有后羿、应龙,以及其他我早已烂熟于心的神仙和神兽,我立刻感到一阵窒息,难道这是《山海经》的图画吗?但是,怎么会有契丹文的《山海经》呢?什么人会把并非主流文化的《山海经》画在珍贵的丝绸上呢?这些帛画是真的还是仿的?带着这些疑虑,我马上联系国家博物馆的民俗考古学家和鉴定专家宋兆麟先生,在征得主人同意的前提下,我请宋先生前来鉴赏。见到这几张帛画,宋先生也惊呆了,他小心翼翼询问这些画的出处,主人说来自域外一座古代寺庙。宋先生经过反复观看后,和我一起说服画主人先出让几张,由宋先生带回去仔细研究。两天后,宋先生给我打电话说:“这些帛画非常珍贵,确定无疑是辽版的《山海经》,这可是辽代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赶紧抢救,看看还有多少张,能否全部拿下?”就这样,我们再次和帛画主人商讨,募集到一笔费用就买一批,花了一年多时间,终于把剩下的帛画全买了下来,一共 327 张彩绘图。
 
我对这套帛画爱如珍宝,常常忍不住拿出来与喜爱古籍的专家交流,他们看到后也喜不自禁,回去后总是会打电话劝说我出版这套帛画,以便让更多的人看到。但是,收藏对我来说,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所以,我一直保持低调,如果拿出来出版,会不会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原因打乱我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呢?
 
了解到我的这个顾虑后,宋先生带我去拜访了社科院的马昌仪先生,跟马先生共同探讨这一不可思议的发现。在接连看了一些图画后,惊讶之余,马先生表示:“真的很震惊,不可思议,怎么还有契丹文的《山海经》呢?虽然我不是搞鉴定的,这么多图,还真的不能回避和否认其存在。”马昌仪先生从 20 世纪80年代开始,查阅了国家图书馆所有的《山海经》典籍和善本,并将这些典籍中的《山海经》古画全都整理出来,撰写并出版了《古本山海经图说》,这本《古本山海经图说》为后世学者全面了解《山海经》古图打开了方便之门,每个山海图的爱好者都曾因为这本书而受益。但是,他们很少了解,在那个没有电脑的时代,这本书的书稿是将文字写在纸上,图片复印后剪下来并贴在稿件相应位置上,进行整理的。马昌仪先生在看到《辽版山海经图说》的稿件后,竟然托宋兆麟先生将她当年整理的全部手稿转赠给我。这份无言的重托至今都在默默激励着我排除万难,继续《山海经》的收藏和研究,也促使我不再犹疑地走向了公开出版之路,以期分享给海内外学者与同道,与更多的山海经爱好者共同切磋探讨,彼此促进。
 
值得一提的是,马先生当年的《古本山海经图说》出版后不久,时年就读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陈丝雨在清华大学图书馆借阅了这本书,从此被激发出无限的想象力,痴迷于绘制与山海经古图完全不一样的新山海图。而更加神奇的是,这些新山海图于 2015 年出版后,引起了国内外广泛的关注,从此开启了一个山海图出版的全新时代。
 
言归正传,继续介绍这套帛画。帛是一种丝织品,和绢一样都是中国最早的丝绸织物品种。《左传》里就有“牺牲玉帛,弗敢加也”这类的表述。春秋时期的普通民众基本是以麻衣蔽体,当时卫国的国君卫文公也仅仅用帛做了个冠饰而已,足见古代帛的贵重地位。帛不仅令普通人难以触及,更是经常与玉一起用于祭祀神祇。帛画是中国最古老的绘画之一,用矿物颜料在帛上绘制而成,它兴起于战国时期,是当时楚国贵族记录楚文化最重要的载体之一。

战国以来神仙思想在齐楚大地的上层社会极为风靡,而楚国是巫文化最为盛行的地方。东汉人王逸在《九歌序》中写道:“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创作的诗篇《招魂》也是楚国巫文化的一个代表,历史上的帛画正是这种风俗的产物。从马王堆和马山出土的作为魂幡的帛画及其内容来看,不难判断帛画正是作为一种独特的载体和艺术形式记录了那段历史时期的神仙思想,为后世追溯和研究先秦天地哲学和生死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山海经》里有大量描述祠祭和巫觋的活动,在《大荒西经》里更有夏后启三次往返于天庭,把乐曲《九辨》与《九歌》带到人间的记载。曾有学者认为,晋代郭璞、隋代释智骞等人之所以能在《楚辞》研究方面取得超凡的成就,得益于他们对《山海经》文化价值的挖掘与利用。在造纸术和雕版印刷术发明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帛画更多地以绘画的形式承载着重要事件的叙事功能,尤其是一系列同一主题的帛画,事实上就是早期的手卷,或者说是早期的卷装书。丝绸材质的帛画,其书写和绘画效果精美,便于携带与传播,相对于竹简有容易保存的优势,无论就承载的内容还是使用者的等级来说,帛画都远远高于竹简和羊皮做成的书卷。
 
在整理这套辽代帛画时我有几点感受,在此分享并与大家探讨。
 

先有图还是先有文?

因为学界公认的《山海经》古图早已遗失,后来各个时期的研究者对《山海经》到底是先有图还是先有文一直争论不休。郭璞在《山海经图赞》中,就《海外北经》里“深目国”评注:“深目类胡,但口绝缩。”一些学者推测郭璞所说的胡人应该是岭南两广一带的少数民族,因为早期中原的中外交通远不如唐宋时期频繁与活跃,人们对胡人的认知尚不明确,有很多猜测。从这套辽代《山海经》帛画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多高鼻深目、红毛卷发的胡人,非常具有代表性。宋代学者姚宽在《西溪丛语》中说:“《山海经·大荒经》:有神衔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彊(音强)良,亦在《畏兽画》中,此书今亡矣。”
 
以上两个观点都是在强调历史上的《山海经》是有图有文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失传了而已。这套辽代《山海经》帛画,图文并茂,能够很好地印证郭璞与姚宽所陈述的观点,并且帛画所属的年代与姚宽是同一个时期。另外,我注意到,在创作畏兽和山神等核心形象的同时,画家把相关的远山、江海以及树木、花草等一并绘制出来了,笔触细腻生动,画面感十足,瞬间把观赏者带入经文所描述的场景中,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在这套辽代帛画的许多画面里可以看到拜火教的影子。画家借助拜火教对火焰造型特殊的表现方式,营造出一种独特的装饰效果,渲染畏兽和山神的神秘与威力。拜火教在古代中东和中亚地区影响力很大,也曾经是古代波斯的国教,早于基督教的诞生。拜火教在唐代和北宋时期比较流行,到了南宋日渐衰败。契丹民族的生活聚集地在北方草原的丝绸之路上,契丹人在深度参与东西方贸易活动的同时,也必然受到外来宗教文化和艺术的影响。其间与中原汉族地区也有着密切的联系与交往。这些民族元素融合而成的文化成果完整地呈现在这些帛画里,成为一种见证。
 


《辽版山海经图说》中高鼻深目的胡人形象神兽


辽国文化人的作品

纵观人类历史,不同种族、民族及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身与外部世界联系的探索与追寻。通过这套绘画细致、保存完整的辽代帛画,我们可以看到契丹民族有着同样的探寻精神,渴望认识、了解广阔的天地与千奇百怪的大千世界。抑或,这也许是当时辽国的文化人士对国人的一个认知启蒙。
 
由于契丹文字已经消亡,目前几乎没有能够通读契丹文字的人,加上辽代历史的资料稀少,过去人们一直以为契丹民族不过是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除去铁骑弯弓、穷兵黩武之外,在文化方面似乎建树不多。事实上,从国内外的历史学家、考古学专家陆续发表的有关契丹民族、蒙古族的论文来看,地处北方草原丝绸之路的古代辽国,除了很好地吸收了中原先进的汉文化以外,也对来自西方的宗教、文化和艺术兼收并蓄,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文化传播作用。

陈馨
 

这是一本怎样的书?

《辽版山海经图说》内容简介:
 
根据作者收藏的330张契丹文彩绘《山海经》绢画,结合原经文展开图说,让读者了解到《山海经》在不同历史时期,以当时的文化艺术表现形式一直存在人们的生活当中,通过贸易和文化交流影响到汉人以外游牧民族的契丹国,可见早期人类神话的文化魅力。
 
我们目前最古老的山海图是明清绘本。是否可以挖掘到更为古老的版本,一直是考古学界及考古爱好者的愿望。这批用矿物颜料绘画的辽代《山海经》保持至今,十分珍贵,给我们学习和研究宋辽时期的文化艺术,尤其是研究明清以前的《山海经》提供了十分难得的机会。
 
作者简介
 
陈馨,从事民俗考古研究数十年,期间收集了多套山海经古刻板、古图。这套辽代契丹文彩绘《山海经》丝绸帛画,成为考古学家宋兆麟先生东北亚研究系列主题的一部分。


 

*题图及文字来源于清华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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