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丨一剑光寒十九州
潮 汐
“很久以前，有人认为，地球和海洋是有生命的存在。有人认为，潮汐完全由月亮引起，它通过呼吸而导致潮汐的涨落。它有神秘的力量，这是一种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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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金庸先生，可能天下无人不知。“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先生笔下的武侠世界，一直是严谨而完整的时代背景，在纷繁而复杂的门派体系，汪洋恣肆的武学路数，形形色色的豪侠恶人中，融入了传统深沉的家国情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金庸给读者呈现的，是符合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完整世界观。
而第一次读古龙的作品时，我却被这样一位特立独行、豪放不羁的作家深深折服。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古龙笔下的神剑山庄庄主谢晓峰，恰恰是对其性格的最好映射。一壶酒、一把长剑、一袭白袍，侠客的豪放之气跃然纸上。古龙的作品完全跳出了古往今来一切武侠作品的路数，他以超凡的想象力、深厚的文学底蕴创造了他的武侠结构，以意御文。
著名作家林清玄先生在回忆古龙时，曾提及古龙的嗜酒。“含蓄的人，也许他的生活一真是平淡的，要到喝了酒后，血液才沸腾起来。狂放的人不必喝酒，血液就已以沸腾。我们一趋近，他全身就是热气，这种热气非关酒色，而是本质。没有这种本质的人，以为那就是酒色了。古龙之所以为古龙，这就是了。”古龙自己也说：“我不是圣贤豪士，我只有一腔热血。”他的一生，以酒为伴，晚年时几度因为过度饮酒而卧病在床，却依旧折射出青年侠士都不曾具有的热血豪情。
古龙的小说中，最核心的三个要素，一定是酒、美女和朋友。
其中的酒和朋友，构成了独属于古龙的侠义观：侠，为知己者死，不亦乐乎！在古龙的小说里，有楚留香和胡铁花，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患难与共，放在如今的社会中或许会让人觉得可笑，却是每个江湖人都愿意去尊崇和守护的信仰。如他勾勒的小李飞刀李寻欢：“每个人这一生中都难免要做几件愚蠢之事的，人人都只做聪明事，人生岂非就会变得更无趣了？”古龙小说的魂，基于这样的侠义观，恰能传递出人性中最珍贵也最难实现的爱，勇气和宽容。
“陌上发花，可以缓缓醉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古龙的写作生涯中亦充斥着苦痛和低谷，但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他反而有了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他渴望像自己笔下的剑客一样，揭露社会中的黑暗和不公，快意恩仇，一辈子活得潇洒自由。可他也同样知道，真正的剑客是孤寂的，落寞的，甚至还会遭到世人的冷眼。古龙懂得隐忍，但也同样在他的小说中，用锋利的步伐批判世间的腐朽之处。“大多数人都有好几张不同的脸，他们若要变脸时，就好像戏子在换面具，面具换得多了，渐渐就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古龙带给我们的心灵鸡汤，更多的源自于他对人生百态的洞察，抛开武侠小说的层面，在生活中各种文章只是炮制腥风血雨或者奇遇不断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句子，你的心里是否也会掀起一层波澜？或许他的话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也一定有对的。在古龙的人生观中，对与不对，常常只是一念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春天，路本是同样的路，只在乎你怎么去走而已，这或许也是古龙真正想要说的话。
最后，我也想从他笔下的人物进行分析。在古龙眼中的侠客，并不像金庸所描摹的以家国情怀为重的慷慨悲歌之士，而更多地从人性的深处探寻他们所体现的社会价值。
他所向往的社会中真正需要的，是友情和爱情，无论是他的小说中处处可感的兄弟情义，还是男女之间凄惨的爱情故事，都从某种意义上脱去了当时中国盛行的道学之气。
鲁迅先生曾说过：“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这又何尝不是整个中国人群体的悲哀呢？如今的拜金主义、虚假的爱情观、职场上的尔虞我诈，或多或少都能在古龙的小说中得以体现。他自己也曾说：“真正能令人折服的力量，绝不是武功和暴力，而是忍耐和爱心。”从楚留香到陆小凤，从李寻欢到傅红雪，他笔下的一个个人物，皆有一个永恒的词语——希望。他们永远热爱生活，永远相信明天，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但他们愿意永远露出微笑，因为这就足够了。他们同那些有血有肉有缺陷的边缘人物一起，构成了古龙的武侠世界，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最真实的人间百味。
古龙的一生，无疑是落寞的，他渴望成为一名侠客，却又承担着他所应该承担的孤寂。一剑光寒十九州，他揭开了社会的真实面目，用最淋漓的热血，书写出自己的武侠人生。他的逝去，或许也像他的笔触一样：刹那间，不见了刀光剑影，也不见了眼前人的影子。
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但古龙，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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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郦峥
校对 | 伊靳涛
编辑 | 李芷琪
责编 | 吕敏晔 贺睿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