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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知名财经作家吴晓波发布了一篇雄文：《我们这是怎么了》，言辞恳切，不胜悲凉，未尽之言，相顾唏嘘。

文章自然很不错，很多都涉及到了市场经济和文明社会的基本常识，“做互联网的人畏惧了，做实业的人退缩了，做投资的人迟疑了，在进行创业的人迷茫了，很多人都在问：‘我们这是怎么了？’”。

但这篇文章之所以刷屏，更多却是因为文后的留言评论。排在前列的留言话风基本一致，比如这三条高点赞的：

“互联网的垄断不该反么？任由资本无序扩张收割百姓么？如果吴老师真的悲天悯人，更应该替实体经济多发声，而不是为了一些收割者不能肆意收割而叹息！实体经济已经被互联网屠夫，杀得鲜血淋漓！我们中国需要的是科技研发的突破，而不是企业市值的突破！”；

“能否把所谓的‘创新’放在科技研发上而不是钻空子上？啥都被拿捏的死死的假创新，宁可现在退场”；

“苹果赚的是全世界的钱，而中国这些互联网企业基本赚的是中国人的钱，而且大头可能还被外企拿走”。

这些评论被“放出后”，引发了朋友圈的一片哗然，有人说“跟帖解释了这是怎么了”，有人说“从评论来看，人与人的撕裂已经到了没有沟通交流的必要了”，有人说“认知撕裂，所谓求同存异、兼容并蓄都不如一句谩骂来得痛快”。

这些留言之所以引发如此大的“反响”，肯定不是因为语言暴力，或者说“喷的强度”。在这几年的微博上，咒骂资本和攻讦互联网企业早已蔚然成风，其刻薄和恶毒程度可以让初见者瞠目结舌，以至于很多人上微博以后会出现这类抑郁症状，我想，这段时间，居住在上海的人应该对此很有发言权。

相比已沦陷的微博，微信算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地方。这从这篇文章的留言就可以看出，并不都是骂人的。当然，吴晓波这些年积聚的粉丝质量本就是相对高的，从那些评论看出，有些人还一口一个“吴老师”，他们的话语体系也不是微博式的乱喷一气，他们不是喷子，他们几乎不说脏话，他们没有网暴吴晓波还是谁，他们并没有多么偏激，他们是有逻辑的，他们是讲礼貌的，他们甚至和你读过不少一样的书。

但这些才是让我在暖春中寒意彻骨的。他们都是很正常的年轻人，前几天还在庆祝五四青年节，也知道蔡元培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他们在吴晓波的留言里，冷静客观的说出了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正常人的不可理喻无法沟通，才是最可怕的。

我曾经对那些网络喷子不屑一顾，认为他们都是现实社会的失败者，只知道在隐藏在数字世界中以网暴他人为生，他们没有知识没有事实没有逻辑没有教养，他们根本不在我的视野中。

但是，这一两年来，尤其是这段时间，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那些在网上无视企业家和民营经济这几十年的筚路蓝缕，无视市场经济和私有产权基本原则，无视改革共识，无视我们当下正常生活赖以运行的各种现代文明基础的人，他们很可能是一些善良的年轻人，很可能都受过高等教育，有着基本的知识、礼貌和逻辑，我们说的市场经济和哈耶克他们多少都知道些。他们在攻讦民营经济、资本和互联网经济时，他们是真诚的，一点都没有偏激。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是什么一小撮人，他们很可能代表了这个社会的主流人群，是年轻人中的大多数，是大学生中的大多数，他们就是未来。

几十年过去，我曾经以为市场经济、私有产权和现代文明这些都已是常识，但很可惜，这些年轻的留言者并不将此视作常识。我们的悲欢不仅并不相通，连共享的常识都不是一个。

因为常识的分裂，那些留言者甚至产生了“敌我意识”：“我们是谁？谁是我们？你是我们吗？”

我想，这种撕裂感恐怕比认知撕裂更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