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漩涡中的TikTok，还剩下多少出路？

文丨FT中文网科技与产业主编 闫曼

刚刚过去的3月13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以352票对65票的压倒性多数投票，通过了针对TikTok的法案《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应用程序侵害法》。该法案要求字节跳动在180天内剥离对TikTok的控制权，否则后者就会被封禁。

TikTok再一次像四年前那样，走到了被迫出售的边缘。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曾发布行政令，要求字节跳动90天内剥离TikTok在美国运营的所有权益，之后特朗普的下台让TikTok暂时逃过一劫。

虽然到现在为止，各方并没有拿出什么特别确切的证据，证明TikTok危害美国国家安全，有必须被出售或者被封禁的紧迫性，但是这并没有阻止TikTok一次又一次被推向被封禁的边缘。

尽管看上去境况跟四年前如出一辙，但是这次TikTok面临的局势显然比四年前更加严峻。352票对65票通过，足可以证明这一法案不仅获得了多数支持，而且这一支持是跨党派的，也就是说，一向在各种问题上撕裂严重争锋相对的共和党和民主党，在这个问题上似乎达成了罕见的一致。

其中总统拜登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虽然并不确定，但是按照经验来看，如果背后没有来自总统的支持和推动，这份主张剥离TikTok的法案，怎么可能以这么快的时间就从提交审核走到了投票流程？其速度之快实在是十分罕见。

所以说，虽然接下来这项法案还需要通过参议院投票和白宫签署这两个程序才能成为正式法案，但是这回TikTok想要像上次那样轻松过关，怕是不太可能了。

这或许是一周前TikTok在应用程序中向美国地区共计1.7亿用户弹窗推动通知，号召他们给所在地区的国会议员打电话表示对这一法案抗议的原因。

或许这一看上去比较激进的行为，跟中国公司一向小心翼翼、谨慎表达诉求的风格大相径庭，但是TikTok在过去的五年里，从数据方面通宣布将美国TikTok用户数据与母公司字节跳动隔离开来；在法律方面，通过诉讼阻止了美国某些地方州的立法封禁；在游说方面不仅耗费大量资金，还发动了TikTok自己在政商两界有影响力的外资股东进行博弈……基本上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方法。

就像几年前面对禁令的华为一样，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一家公司可以解决的范畴。愤而向用户推送弹窗是其在绝境中的一种抗争方式，这种通过社交媒体或者邮件向自己的用户表达态度，是很多美国公司都操作过的一种比较“美国”的抗争方式。

有人说这种行为坐实了TikTok在青少年群体中的影响力，反而适得其反，我倒觉得不尽然。毕竟TikTok的影响力之大，就算是没有弹窗，估计两党的舆情分析机构们都有大量数据分析在手，已经对此心知肚明。而按照参众两院运行的惯例，一般法案该争取的关键票数在投票前就争取完了，有没有弹窗这一步，对最后的结果影响并不大。

很悲哀的是，对现在的TikTok来说，剩下的几条生路可以用一个赌字来概括：赌参议院本身议事规则复杂，不会很快就进入投票环节；赌拜登不想在大选的关键时期得罪年轻选民；赌最近180度大转弯开始反对封禁TikTok的特朗普，2025年能登上总统宝座。

这场绝境之下的豪赌其中的转圜空间其实并不大。毕竟参议院已经有几位比较关键的参议员出来公开表达对法案的支持；而拜登自己曾经表示过如果法案通过投票，自己肯定会签字；而现在看起来暂时“亲TikTok”的特朗普虽然反对封禁，但他可没过说不支持TikTok被出售。

当国与国的对抗、地缘政治冲突的激化和贸易保护主义成为时代背景，商业和市场都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不管是每逢中美关系紧张就股价狂跌的中概股，还是在国内舆论环境下处境微妙的外国品牌，又或者是跨境电商平台上普通的商家，单个的公司都无力抵抗这一浪潮下的一波又一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