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宣布 996 后，那些保持沉默的人
作者 | 珍妮兔
责编 | 仲培艺
近日，杭州软件公司有赞在年会上宣布：将实行新的工作制，正常工作时间为早上 9 点半到晚上 9 点；周三为家庭日，可以早点走；遇到紧急项目时，一周工作 6 天，每天工作时间会更长——也就是 996 工作制（每天 9 点上班晚上 9 点下班，一周工作 6 天）。
随后这个新闻迅速在 IT 圈传播，引起了网友的吐槽，认为这次年会就是“鸿门宴”，公司变相“薅羊毛”。然而在这个事件之中，值得关注的人绝不是那些积极发声的员工和网友，而是那些对 996 保持沉默的人们。
美籍华裔脱口秀演员黄西在莱特曼秀上曾经讲过一个笑话：
我是在中国的穷乡僻壤长大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年学校突然决定要修整土路，铺上砖头和水泥。
他们要学生们从家里带砖头到学校来。
我们拼命地干了 3 周。终于把路修好了。
许多年后，我听说了这个词：
“童工”
我立马就惊讶了，
“什么？
那些孩子居然还有工资拿？！”
故事里的黄西，在知道“童工”的存在之后，对“那些孩子”是羡慕的。在贫困的生活环境中，“童工”这种不符合人道主义的做法，竟然成了羡慕的对象。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中，被衣食无忧的我们视作“过度用工”的做法，一定是极恶的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从穷乡僻壤，转移到我们更熟悉的科技领域。就在去年，英国《卫报》报道了富士康湖南衡阳工厂的“血汗工厂”内幕。虽然是高科技行业，但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衡阳富士康雇佣了数千的派遣工人来生产亚马逊智能音箱 Echo 和 Kindle。他们每小时挣 14.5 块钱，每周工作 60 个小时——包括 5 个工作日每天 10 小时，和周六的 10 小时。被曝光之后，富士康也承认这样的工作强度已经违反了中国法律。
值得注意的是，报道中还有下面这两段：
一个 32 岁的已婚男人说“我现在组装 Kindle，工资很低，我希望能多挣一些，不过我觉得我自己总比那些派遣工人强，因为工厂会把他们解雇。”
但是一个 19 岁的派遣工人不同意他的看法。他说如果多加几个小时的班，他一天能挣 145 块钱，而且“工厂会给派遣工人安排假期。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段时间我就可以待在家里，我觉得没问题。”
那些在看到 #年会宣布 996# 的热搜就开始愤怒地发微博的人，和那些顺势为“人道主义”摇旗呐喊的媒体，他们的声音很容易被你看到，但你没有看到的，是那些在这个事件中保持沉默的人的内心。他们的内心，就像上面这个关于 19 岁男孩的小段落，隐藏在被你忽略的地方。
有赞宣布 996 后，可以预见的是将会有一批员工离职，我们也不难预见，大多数人还是会留下来。
这些人是傻吗？
和故事里的黄西，和富士康的 19 岁男孩儿一样，他们不傻。如果我们退后一步，我们会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公司，一群员工的问题，而是发展中国家存在的普遍问题。在整体经济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水平的情况下，生存是第一要义，其次才是体面。
996 不合法，衡阳富士康也不合法。同时存在的现实是，那些多年前就一直实施 996 但没有被曝光的科技公司，那些不为人知的富“土“康们，他们其实一直都存在，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在这个现实之下，无论是修路、组装 Kindle、开发电商软件，是朝九晚五，还是 996，这些都只是不同的选项而已。
面对这些选项，我们能做什么？
前些天看到一篇文章，说财富的本质就是选择权。你可以选的选项越多，说明你越富有。
举个例子，大家都听过一个笑话：
有个富翁到海边渡假，见到一个渔夫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便问渔夫，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不去打鱼。
渔夫说鱼已经打够了不需要休息了。富翁说你应该趁天气好多打鱼，这样就可以赚更多的钱雇人打鱼，自己就可以在沙滩上晒太阳了。
渔夫说：“可我现在不就在沙滩上晒太阳吗？”
这个故事里，富翁和渔夫虽然都在晒太阳，但他们的财富是不一样的，富翁有更多的选择权，他可以选择在沙滩上晒太阳，也可以选择坐飞机环游世界。而渔夫则没有什么选择。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同的选项，站在一个单一的角度去批判某些选项是很容易的事，但不是最应该做的事。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提高我们自身的能力，让自己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和随时离开的底气，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出路。
毕竟，要反对 996，不靠 BB，靠腿。
参考资料：
https://www.theguardian.com/technology/2018/jun/09/human-cost-kindle-amazon-china-foxconn-jeff-bezos
https://mp.weixin.qq.com/s/gLVnxHe4Z0YiRWHBPwIGaw
作者：珍妮兔，前微软卓越工程顾问，大规模敏捷 SAFe 咨询顾问 SPC, PMP, CSM, CTAL。IT 人的效率公众号“轻松做软件”主笔。擅长解决软件研发管理难题，帮助 IT 人轻松获得更高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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