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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一棵树,那她就是土地”

Sherry 世界时装之苑ELLE 2023-11-25


ELLE Wonder Women“非凡伙伴计划”走近最具当代性的中国舞团之一。 
陶身体剧场(TAO Dance Theater)由陶冶、段妮、王好创立于2008年,是一个全职的现代舞团。成立以来,陶身体剧场席卷世界四十多个国家、百余个不同艺术节,并成为国际舞台上备受瞩目中国舞团。
不久前,现代舞艺术团陶身体剧场在上海文化广场完成了“数位系列”最新作品《11》的上海首演。“11”,如同字符上的对称,两个1相互独立,却各自为营,既二元对立,又左右相生,彼此相照。万物之中,理性与感性互相流动,一如陶冶与段妮本身。


陶身体剧场《11》宣传片


如果没有创立“陶身体剧场”,陶冶和段妮的艺术轨迹也许是独自成为优秀的舞者。他俩是幸运的,既遇到了彼此,也遇到了那个能让他们“开悟”的时刻。


19岁时,陶冶第一次踏进金星舞蹈团,当时眼前的情景,成为了他这辈子印象最深的画面之一:所有的舞者宛如一阵雾或一片花,自然随性地躺在地上,光则顺势落下,他们听着音乐慢慢从地面上“苏醒”。那两年里,陶冶看到了各式各样“新鲜”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他对“舞蹈”和“现代舞”的思考,在如此广阔无垠的世界里,现代舞到底是什么?陶冶和段妮正是在金星现代舞团里相遇的。



服装 均为陶身体剧场自有品牌DNTY


很多年前,段妮还留着一头长发,在跳民族舞,她明知自己不会按照这个路子一直跳下去,可是当下又找不到适合的出口,不知哪里能创造自己心中的舞蹈。直到她遇到了中国著名舞蹈教育家、曾经的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团长杨美琦,进入了她所创办的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编导班(广东班)。这是段妮人生的转折点,她开始以一种新的视角和思维方式理解舞蹈,同时用新的舞蹈语言跟世界对话。这时,她彻底剪掉了长发。


2008年,在北京南锣鼓巷的一间画廊里,刚刚成立的“陶身体剧场”迎来了建团后的首次演出。演出的地点仿佛就是一种“宣言”,告诉人们,舞蹈不再只局限于传统的舞台,它有更丰富的艺术可能。陶冶、段妮、王好这三位志同道合的创团舞者在极具沉浸感的限制空间中,用看似即兴实质上却是严谨编排的演出,呈现出了“没有边界”的舞蹈。


如今13年过去了,他们走向了哪里?



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


“我的舞蹈表达里,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特别严肃,但这次我告诉自己要放松,是个特别大的转变。”段妮最近在西岸美术馆做了两段表演,一支改编自法国顶级编舞家玛蒂尔·莫尼耶在2004年的作品《公众》,另一支是段妮自编自演的作品《群像》。前者的灵感来源于很多公众与私密场所的快乐体验,这一次她将八个人的群舞改编成了两段独舞,舞者和编舞者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隔着半个地球通过网络来沟通、排练,并交流身体的感受。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更是不小的挑战。


黑色外套ISSEY MIYAKE

白色内搭Acne Studios

黑色裙子Vivienne Westwood


段妮从一开始带着抗拒地自问“可能吗?”到愿意打开自己用开放的心态去接受去尝试,到用自己的身体语言重现作品,“思维方式跟以往的表达是有区别的,但还是回归到身体、回归到动作本身来,对我来说也是特别好的体验,很幸运,也很感动。”段妮说头发曾经是传统舞蹈里的一种“道具”,但她觉得头发影响了很多动作,自从剃掉了头发之后,整个后脑勺的意识反而有了延伸。


“大家所看到的外表其实并不重要,我们的作品也不再代入性别了,因为身体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权利去使用,不用去限定它应该怎样,中性包含的力量是无限大的。这是我们的一种追求,而不是一个结果。做陶身体剧场的初衷就是希望中国更年轻的舞者可以知道身体还可以这样动,如何动,和为什么动,”段妮说道,“而当我专注的那一刻,我站在哪里都可以表演,哪里都是舞台。”


段妮演出独舞《公众》片段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到一群人


用陶冶的话来说,段妮就是给他动力和能量的光。


两人初见时,剃光了头发的段妮27岁,陶冶19岁。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段妮就去了英国伦敦阿库汉姆舞团,而陶冶也去了北京现代舞团,过起了聚少离多的生活。“就是去开眼界,去学习,去历练,去和更多优秀的人在一起工作,”段妮说,“我就想去看看自己可不可以做到。”段妮的确接收到了大量的刺激,不光是跳舞,某种程度上更是人生的独立与重来,但好在,“跳起来就好了,扛过去了就是胜利了”。


黑色外套ISSEY MIY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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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段妮从纽约回到国内,看了很多演出,发现“大家怎么还在扳腿,怎么还在绷脚?四肢在动,而脊椎却都是僵硬的”。舞者身体的桎梏,行业理念的局限,想要继续跳舞,但方向又在哪里?直到陶冶说要做自己的舞团。


“当我刚认识陶冶的时候,就发现彼此身上有对身体运动非常相似的特质,两个人喜欢做同样的事情,两个人都同样在乎身体,我们两个就愿意多想想多琢磨,能不能搭到一起,看你对这件事情有没有探索性。”段妮说自己之前仿佛一直是飘着的,她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根”,或者自己的未来。陶冶让她似乎从飘着的空中落到了大地,找到了终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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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 均为陶身体剧场自有品牌DNTY
舞团创立之初的两年里,他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排练厅,而所谓的排练厅,其实是四处借来的地方,常常不知道第二天能去哪里,他们在排练厅里面去寻找身体的可能性,不断地建立推翻再建立再推翻,“别人都在说什么先锋、试验、超前,而我们则是往回走,回归到身体本身去。因为我们找到了自己的路,属于我们自己东方身体的一条路。”


随着新人的不断加入,舞者的数量逐步变多,舞团的力量也不断变大,而需要承载的东西也越来越重。“我们都是决定了就一定要走下去的人,好听地讲叫‘坚定’,不好听地讲叫‘特别倔’。我自己认定的事情,谁说也没有用,陶冶也是这样一个人。等我们老了,如果我们还在排练厅,还在做作品还在演出,就足矣。”段妮继续说道,“有人问我什么时候退休,我就想,‘咦,怎么还有退休呢’,因为在我们的轨迹里面,没有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只有什么时候想做什么。”



共生与成长


陶冶和段妮在采访中都不约而同地强调他们不再是舞者,而是编舞的身份。“我们很幸运,我们最大的梦想在2008年到2013年左右就完成了。有自己的舞团,有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空间,有特立独行的演出和国际交流,而之后我和段妮不再是执迷于在舞台上一定要怎样跳,而是希望更多舞者能够去相信艺术。”陶冶说。


黑色外套ISSEY MIYAKE

白色内搭Acne Studios

黑色裙子Vivienne Westwood


段妮也逐渐因为新舞者的加入开始从“数位系列作品”的表演里抽身,重点转向训练舞者和排练,“要从一个舞者变成一个老师,需要言传身教,把你对身体的理解传达给下一代的舞者,这也是我们成立陶身体剧场的一个初衷。” 


从陶身体剧场成立开始,陶冶就是主导型,段妮则属于配合型。“我一直认为他比我成熟,思维非常清晰、准确,这是一种能力。”在成立了陶身体剧场之后,段妮见证了陶冶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家长。2015年,段妮的家里出了一些事,她父亲把母亲生病的事情告诉了陶冶,但陶冶并没有告诉段妮,而是一个人忙着联系医院和医生,事无巨细。“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他像一棵大树一样,是一个扛得住事儿的男人。”段妮说道。


服装 均为陶身体剧场自有品牌DNTY


而陶冶则回应,“如果我是一棵树,那她就是土地,树得要有根儿,要有自己的土壤,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让我觉得无垠的存在。无论是舞台上还是生活中,对我来说她就是一个英雄、一个引领,她的在场带来一种你无法忽略的能量,也可能是一种你无法忽略的关怀。她看上去很硬很强,但内在却很柔,她关注每个舞者。”


这一次上海的工作坊段妮做得很细致,从头到肩再到肘、腕、脊椎的每一寸都非常耐心地给在场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遍,“我觉得这就是女性的力量。”陶冶说。前段时间段妮回家照顾家人,离开一个多月后再回到北京观看《11》的世界首演。演出结束后,所有的舞者都冲过去拥抱她,把她高举起来,像女神一样拥戴。这大概就是陶冶所说的“引领”。



摄影:米苋造型:靖尉妆发:汪小小采访/撰文:ming编辑:Sherry鸣谢:上汽·上海文化广场、陶身体剧场

全文原载于《世界时装之苑ELLE》Wonder Women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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