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还寂寞。
今天,北方落了大雪。空茫茫的雪地,让人闪回到某个电影片段:
风大雪大,她独自拖着行李,离开了出生长大的县城;还是风雪天,在异乡素简的屋里,她一边捂着胸口嗽着,一边伏案走笔,写下儿时的回忆,她说:“没有什么优美的故事,只因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电影《黄金时代》剧照
这是属于萧红的故事。提起这个名字,总会五味杂陈,它像一件才气与传奇串起的珍珠衫,闪耀过;也似一首低语的凄婉的歌谣,令人痛惜。
知晓她一生经历的,很难无动于衷。
身为女孩,原生家庭没有给予萧红足够的暖。敏感倔强的她注定逃离,一生都在向外寻求爱的补偿。唯一温暖的记忆,是和年迈的祖父度过的。他们在花园里嬉闹、耕作,看活泼的昆虫和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一切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明晃晃的快乐;祖父去世后,花园暗淡了凋败了,萧红有限的温暖也随之萎谢。
出殡那天,她饮了酒,是用祖父的酒杯。然后又跑去后花园的玫瑰树下躺下,花园中蝴蝶、蜂子、蚂蚱都在,唯独没有了最熟悉的身影。祖父对她说过:“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她记在心里,却仍感身心一冷,只觉此后,世上“再没有同情我的人了。”
▲花园里的小萧红与祖父,源自电影片段
身为作家,萧红又是幸运且生猛的。她在文学中找到了个人价值和心灵自由,人生中第一次得以像“大鹏金翅鸟一样飞翔”。
在书写面前,她是真没有负重与压迫,完全地自我抒发,描述着对世界的观察。她端给读者的,不是那种涂抹胭脂后的唯美生活,或是对人生浪漫化的憧憬,而是粗糙大地上真实的苦痛。在她笔下,穷人,可怜人,愚昧人,滑稽人……一个个登上命运的剧场,演绎着小人物的善恶悲欣。
鲁迅称她有“越轨的笔致”,这个“轨”指什么呢?
也许是当偏见定义女性作家只擅长言情时,她却刀走偏锋,将笔触探向了更深处,进入了一个通常是男人们关注的社会议题,去写“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去为那片古老土地上的热闹与苍凉立传。
▲冬天的呼兰河
身为女人,她漂泊的感情令人唏嘘慨叹。那些爱而不得,那些天真付出后的被辜负,想要普通的家庭生活却跌入流离的孤境,让她的求静好求安稳,到头来不过一场荒唐,在伤心中覆灭。
朋友丁玲评她:我很奇怪作为一个作家的她,为什么会那样少于世故,大概女人都容易保有纯洁和幻想,或者也就同时显得有些稚嫩和软弱的缘故吧。
以萧红的聪慧,不是没有觉醒过,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女人作为附属存在”的事实,“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我要飞,同时觉得……我要掉下来了。”她可以做“出走的娜拉”,告别依附他人的苦,到广阔的天地中潇洒自如地活。但关键性的问题浮出水面:娜拉出走后,如何寻到更好的路?
萧红的一生是短暂的。尽管一直在逃离,在生存线上挣扎,她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精神追求,对“爱”与“温暖”怀着永久的憧憬和眷恋,用尽气力去奔赴,无问最后的结局。
她在《呼兰河传》里写,“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是苦多乐少。”
悲凉又明艳,或许就是她心甘情愿留给人间的诗意短篇。
封面图丨插画师@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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